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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决战在即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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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方白族士兵见此,纷纷高举手里的长矛对准落下之人。

    十五大骇,想要命令白族士兵散开,可她张口,喉咙却是一片腥咸。

    就在要眼睁睁看到亲王落入长矛阵中时,一道红光破空而出,如一轮月牙一样半空横切过去,将那些尖锐的长矛瞬间削断。

    金色的火凤飞掠而来,将紫影捞起,朝城内方向而去。

    驾驭火凤的,是一个手持镰刀的卷发孩童。

    “阿初?”

    十五慌忙追至城外,却见城门紧闭,莲初和沐色早就不知去向。

    脑袋一片空白,不仅仅是不知道沐色是否受伤,更多的是疑惑:阿初如何会和沐色一起?

    若说沐色为角丽姬做事,那阿初在灵鹫宫发兵的同时,为何也对角丽姬发动攻击,甚至占领西北地区?

    思绪纠结在一起,她无法梳理其中缘由,可直觉却告诉她,真正的答案,应该在沐色那里。

    “公主,您的伤口刚包扎好,千万不要动啊。”

    角珠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都一个时辰了,为何亲王还没有回来?”

    “亲王驾到。”

    外面传来侍从通报的声音。

    角珠面露欣喜,顾不得侍女的劝阻,起身下床,刚到屏风,就见一个紫色的身影如魅影般掠至身前。

    “亲王……”

    一开口,角珠就被来人掐住脖子狠狠地推向了屏风。

    屏风被撞得四分五裂,来人依然没有松手,又将她用力一撞,她整个后背都抵在了雕花床柱上。

    咔嚓!

    红木床柱一分为二,角珠眼前一花,感到耳鼻涌出黏糊的液体,嘴里血腥翻滚。

    脖子上那手,更是冷得如铁钳子,甚至将她往上提。

    她就像一根草一样被人拔起来,脚尖离地挣扎,痛苦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艰难地从昏眩中睁开双眼,对上了近在咫尺的充血紫瞳。

    冰凉的紫瞳里,迸射出可怕的戾气。对方头发凌乱,面上全是血迹,那倾世的容颜此刻也扭曲起来,如一个可怕的恶魔。

    旁边侍女早被这突来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待看清是亲王时,惊得发出一声尖叫。

    一条银丝从亲王袖中飞出,只听得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那侍女的头颅就滚落在地上。

    “谁给你的伞?”亲王血丝凸起的紫瞳盯着角珠,咬牙道。

    角珠唇动了动,鲜血顺着嘴角溢出,见此,亲王手指稍松,让她喘了一口气。

    “说,谁给你的伞?谁给你的胆子用这把伞的?谁让你碰这把伞的!”他低声吼道,面容狰狞可怕,“说,否则,我现在就把你杀了。”

    角珠怔怔地看着眼前怪物一样的人,惨然一笑,“我这命本就是亲王所救,若亲王开心,杀了便是。”

    她本就是失败者,回去也无颜面对母亲。

    原本心存生念,仅仅是因为他拼死相救,她以为他心中或多或少有她。为了他,哪怕一辈子被家族耻笑,她也甘愿苟且偷生地活下去。如今看来,还不如像一个堂堂正正的战鬼一样,死在战场上。

    “你不说?”亲王挑起眉,冷声,“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

    除了绿意,还有谁会告诉角珠,他在西街口的酒楼。

    亲王用力一扬,角珠整个人再次飞起来,然后重重地砸在侍女的尸体旁边。

    紫影消失,屋子里静得可怕。角珠抬起头朝门口看去,突然发现,门栏上尽是鲜血。

    她呆呆地看着那血,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不是侍女的血,也不是她的,是亲王的。

    他受伤了。

    可受伤的他,从战场上回来,没有任何休息就来质问:谁给了她伞。

    角珠战败的消息很快传入了圣都,圣都一片哗然,西口街上说书人的门前拥满了百姓,路人寸步难行。

    更有人开始下注灵鹫宫何时攻破圣都,占领皇宫。

    是夜,紫藤宫大殿的门突然被推开,亲王面色铁青地站在门口。

    殿内漆黑,长廊上的灯光落在地板上,反射出微弱的光,隐约可见殿中纱幔缥缈,一个人正静静地坐在殿中的贵妃椅上。

    紫瞳寒光掠过,殿中纱幔飞分向两侧,亲王已经站在椅前。

    椅子旁边的宝灯突然亮起,将椅上人面容照得如她名字那样,绝丽妩媚。

    座上之人,正是角丽姬。

    “是你?!”亲王眯眼。

    角丽姬抬眸,含笑看着亲王,“亲王好像不想看到我?”

    亲王瞟了一眼角丽姬,不掩厌恶,转身就走。

    “亲王这就走了?”角丽姬依然含笑,“这么多日不见,难道亲王不想和我叙叙旧?”

    亲王背对着角丽姬,冷笑,“女王还有心情叙旧?可知角珠战败,两城攻破,灵鹫宫不出半月就可发兵攻入圣都。”

    “嘻嘻嘻。”角丽姬涂着艳丽蔻丹的手指抚了抚描得极其精致的眉眼,“怕什么,不是有亲王大人为我筹谋划策吗?”

    “这是你的天下,还是我的天下?”

    “我的天下,难道就不是亲王的天下?”

    亲王嗤笑一声,跨步就出。

    “亲王今晚急着回来,是不是在找绿意?”角丽姬声音温柔婉转。

    亲王身体一滞,转身,眉色森然地看向角丽姬。

    角丽姬勾起红唇,朝左侧抬了抬下巴。大殿左边灯光亮起,亲王侧首看去,见一个血淋淋的东西被挂在墙上。

    那东西,正是绿意。

    此时的绿意双手被铁链所缚,长发披散,周身全是鲜血,若非那衣衫,亲王都险些没有将她认出来。

    “亲王……不……应该是,沐色。”

    亲王回头,阴鸷地盯着角丽姬。

    “之前我就在怀疑,圣都城门森严,卫十五哪里有本事逃得出去?”角丽姬叹一口气,“原来是你在中间捣鬼。”

    亲王视若未闻,而是盯着绿意,冷声质问:“你的意思是绿意将血魔伞给了你?”

    “她?”角丽姬瞟了一眼墙上血淋淋的绿意,笑了起来,“这不过是偶然,也可以说是天助我也。我本就怀疑你和卫十五的关系,趁你离开之后,将绿意抓了起来,哪知她死活不肯说,但侍卫却不小心在屋子里找到了这把伞。”

    角丽姬顿了顿,笑容越发艳丽,“更不小心的是,哀家偏生认得这把伞!碧萝带着这把血魔伞现世越城,欲杀莲绛,可最终在南疆被十五和一个卷发少年夺走。西陵,十五死,魂飞魄散。可三年后,这把伞却出现在了哀家的紫藤宫。”角丽姬笑容顿时敛住,盯着亲王,“沐色,你说,哀家分析得对不对?”

    沐色眼中露出不屑的笑,“是又如何?”

    角丽姬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对方承认得如此坦然,一拍手柄,站了起来,“你接近哀家,给哀家下蛊,却又帮哀家统一九州,难道就是为了今日,将这个天下拱手相让给她?”

    殿中的紫衣男子语声淡漠,“方才你不是说了这天下是我的。如此,我赠予谁,又与你何干?”

    “你……”角丽姬立在原处,竟一时哑然。

    屋子里静得出奇,甚至能听到墙上女子鲜血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难道你不想救你的侍女?”角丽姬深吸一口气,双瞳绞着沐色。

    沐色淡淡看了一眼墙上血淋淋的人,眸色平静,却是转身继续朝门口走去。

    轰!

    前方大殿的门自动合上。

    “沐色,你这是急着要去哪里?”角丽姬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有几分歇斯底里,“你敢再往前跨一步,信不信我马上杀了你的侍女?”

    “随意。”说完,紫衣男子抬手,欲推开那门,哪知,一道铁闸门从头顶落下。

    沐色身形如孤鸿翩然掠开。方才他站着的地上,石砖移开,尖利的地刺冒出来。

    苍白清冽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他只是冷冷道:“角丽姬,你真觉得你这几道机关就能拦住我?”

    角丽姬盯着这男子,对方只是一个背影却依然芳华绝世,殿中灯光微弱,照得他身形虚无而不真实。

    一抹痛色从她眼底一闪而逝。

    她重新坐回位置上,伸手拿起旁边的一个盒子,将其打开,“我自是拦不住。我需要的是,你自己留下来。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个。”说罢,她举起手,轻轻晃了晃。

    叮铃叮铃……

    清脆悦耳的铃声在殿内回响,站在机关前的沐色立时回头,目光震惊地看向角丽姬的手。

    她那涂满了艳丽蔻丹的手指,正勾着一串铃铛。

    铃铛样式古朴,上面刻着梵文,在灯光下泛着古铜色的光芒。

    紫色的眸子里翻腾着无以复加的痛苦,还有恐慌。

    角丽姬扬唇得意一笑,“上天真是眷顾我,我不仅发现了这串铃铛,还发现了这串铃铛原本的主人。”手指指向右侧,那方的灯光瞬间亮起。

    那光滑的墙上,此时也吊着一个人,而且也是一个女子。

    不同于左面墙上血淋淋的场景,那是一个红衣黑发的女子。

    她半垂着头,双眸紧闭。

    五官在灯光的照耀下,精致剔透,有一种慑人魂魄的美。

    只是,这种美,却因为她过分苍白的脸,显得没有任何生气,远远看去,她并不像一个真人,反而像丹青高手描摹的画中人。

    墙上女子的脚下则放着四盏魂灯,其光非常微弱,似随时都会灭去。

    角丽姬一手勾着铃铛,一手托着腮,幽幽道:“卫十五出现的时候,我一直在疑惑,原本的她,只是大洲的一个魅。魅,无来生无轮回,死亡则消亡,魂飞魄散,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可没想到,三年后,她竟然阴魂不散地又出现在这里。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几个月,如今,看到墙上如画的美人,我如醍醐灌顶。”她顿了顿,瞟了一眼下方的沐色,发现他紧抿着唇,神色痛苦地盯着墙上女子。

    “一开始,我发现这冰棺中的女子,还以为她只是一个傀儡,或者人偶。嘻嘻嘻……”角丽姬诡异一笑,突然用力晃动手中铃铛。

    铃铛声音陡然尖锐刺耳。

    墙上美丽的女子,那细长的睫毛,竟然动了动。

    “住手。”沐色慌忙喊道,正要靠近墙上的女子,哪知身前竟又冒出一个地刺。

    看到他激烈的表现,角丽姬握紧铃铛厉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原来,是一个活人。不,人类有三魂七魄,可她,三魂都没有,仅仅只有你用聚魂灯护住的一魂。她不是人偶,不是傀儡,应该是一个无法苏醒的活死人。”

    见角丽姬笑得疯狂,沐色面色恢复了平静,淡然道:“其实,这本就是一个人偶。我不过痴心妄想,想要这个人偶有灵魂。”

    “你骗谁!”角丽姬止住笑,起身,指着沐色,咬牙切齿道,“到这个时候你还想骗我?这女人就是胭脂浓,就是胭脂浓那贱人。六年前,作为交换,胭脂浓将自己的脸卖给了风尽。而三年前,你又在南疆月重宫山下,将这张脸剥了回来。”角丽姬情绪近乎失控,“那女人死了,本就该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可你却以这张脸做本元,慢慢召回了她的魂魄。”

    她喘了一口气,又笑起来,“可惜的是,她的灵魂对这张脸没有多大执念。因此,你守着的这个活死人永远不会苏醒,可她却再次出现在了莲绛那里。”

    魂飞魄散,她没有来生,如要凝聚轮回,必须要生前留下的本元,亦身体的一部分。可她唯一一张脸在这里,却轮回到了另外一处,这也是沐色至今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他用了一千年找到了四盏聚魂灯,用了一千年搜寻她的魂魄,用一千年等待她的归来和苏醒。

    “呵呵呵呵……”

    他低着头,面上笑容凄凉,而唇角却溢出点点猩红,滴落在他紫色披风上面,晕染开来的血迹,艳丽得如盛开的蔷薇。

    几条傀儡丝飞向墙上的女子,竟瞬间将女子手腕上的铁链切断。

    “想带走她,不可能!”角丽姬尖叫一声。

    女子脚下的石头突然裂开,竟冒出一条比桌子还大的蛇头,狰狞着血盆大口,朝沐色扑了过来。

    沐色忙收回傀儡丝,点足后掠,哪知刚离地,就感觉到后背逼来一阵阴森之气。

    他慌忙回头,发现竟然又是一条一模一样的蛇。

    前后夹击,他难以躲避,只得沉下气息,强制自己坠地。

    落地的瞬间,他眼前一黑,吐出几口鲜血,趴在地上,无法动弹。

    旁边响起轻盈的脚步声,勾起他的下颌,角丽姬含笑欣赏着他的痛苦,“大洲桃花门神杀的傀儡丝无人能及,这我早有所耳闻。可沐色,你忘记了,你受伤了。”

    沐色抬眼看着角丽姬,“两城一战,你目的不是为了拦截灵鹫宫的进攻,真正的目的,是我?”

    角丽姬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亲王果然聪明。我的目的,就是要你受伤。”

    “让角珠带兵出战,其实你早预计到了她会失败。你就这么笃定我会救她?万一我不救,角珠岂不就死了?我错了。”沐色摇摇头,“我倒忘记了,角丽姬曾为了统治大洲,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放弃,何况一个女儿。”

    角丽姬露出不屑的笑,“权力和家族利益面前,任何牺牲都是必要的。再说了,我并没有把赌注押在角珠身上,我是押在了那把血魔伞上。在卫十五的心中,谁也比不过莲绛,只要你手中有那把伞,卫十五,必然伤你。如今天下,能伤到你,而且,能重伤你的,只有十五。让我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十五伤你,比我想象的都重!”

    他匆忙出现在殿前的那刻,她就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道。只有他受伤了,她才能威胁到他,才能和他讲条件。

    沐色捂住胸口的手猛地用力,再也忍不住,趴在地上,哇的一声吐出一摊血。

    那女人,真是他的致命伤!

    “沐色,不要反抗了。”角丽姬侧首看了看墙角盘踞的八歧大蛇,“只要我一声命令,墙上的胭脂浓就会成为神兽的晚餐。过去你利用我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如今,我们真正合作一次。你不是要胭脂浓苏醒吗?我帮你!”

    “你不是对胭脂恨之入骨?我如何相信你?”

    “你错了。”角丽姬摇摇头,“我恨之入骨的不是胭脂浓,是十五。而你,恨的不也是十五吗?”

    “那你要的是什么?”他低声开口。

    “我?”角丽姬抬头看了看左边墙上血淋淋的人,“我?你想要胭脂浓醒,我角丽姬当然想要的是月夕醒了。”

    “角丽姬?”紫眸厌恶地看着眼前衣着华贵的女子,他的声音毫不掩饰嘲弄,“真的是你吗?”

    眼前女子震惊地回头看着沐色,迎上他冷冽的紫瞳,她浑身莫名一颤,张口,“你?”

    没等她话说完,一条银丝从他袖中飞出,冷冷地缠在她脖子上。

    咔嚓,头颅飞起来,头顶的金步摇在空中发出叮叮铃铃的声音。

    血从脖子里喷薄而出,瞬间染红了整个大殿。

    双瞳大睁的头颅,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在血泊里像皮球一样咕噜咕噜地滚了滚。

    空旷的大殿,头颅滚动合着金步摇的声音,格外的刺耳,许久才停下来。

    那半跪在地上的身体,也像木桩一样倒在地上。

    地上的紫瞳男子,虚弱地闭上眼睛。一头漂亮的栗色卷发,早被自己身上的鲜血染红,此时的他,躺在地上,都不敢深呼吸。

    呼吸一次,就感到鲜血汩汩地从伤口处往外溢。

    在地上也不知道躺了多久,他纤长的手指扣着地板,挣扎着坐起来。

    低头拉开身前的衣服,看着那足有两个拳头大小,贯穿他整个身体的血窟窿,他哑声道:“胭脂,血是暖的。但是,好痛。”

    十五的一箭,从他整个胸口穿了过去。

    他虽然是魅,可她的箭也不是普通的箭,是灌注了灵力的箭。

    若非稍微偏离一点,他怕已彻底从这个他既眷恋又憎恶的世界消失了。

    伤口焦黑,如被烈火焚烧过。

    执念凝聚的身体,竟然无法重新生长出肉体,复原伤口,因此,他怕永生都要带着这个伤。

    一千年前,在昆仑,他阻止她去西陵,她用月光伤他,却未用任何灵力。

    剑穿过他心脏,伤口很快复原重生。只是一颗心因对她失望,彻底死去。

    等待她千年,用尽一切方法四处寻回她灵魂的他,最终等到的是这近乎致命的一箭。

    不死,却是苟延残喘。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无头尸体,然后挪过去,将尸体手中的铃铛手链取了回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他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艰难地朝那如画的女子走去。

    刚走动一步,金步摇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大殿中诡异回荡。

    沐色身体微滞,回头看去,竟看到血泊中那头颅滚动了一下,面朝他这方。

    鲜血染红的唇咧开一个可怕的幅度,用无比尖锐的笑声道:“哈哈哈,沐色,你发现了真相又如何?现在如废物的你,哪里还是我的对手?”说着,那头颅竟然滚到尸体旁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合起来。

    “死去”的女子站了起来,那脖子也三百六十度转了几个圈,看上去,像是人偶在做关节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