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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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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彰到底没说清楚。

    他眼睛一闭,也不知是醉过去,还是晕过去了。

    贺赢看到了,气得又想抬脚踹人。

    “别!”

    桑烟拦住了:“他刚刚摔到了,可能是摔晕了,赶紧找个御医给他看看。”

    贺赢皱眉收回脚,看向远处,招了人过来:“抬去钦天监。传御医过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钦天监。

    钦天监

    当值的属官得知御驾过来,远远出去迎接了:“微臣楚骏参见皇上。”

    楚骏是万彰的半个徒弟。

    他双十年华,眉眼间正气阳光,一点不像万彰那般衰败颓丧,反而如同喷薄欲出的朝阳。

    贺赢裴看到他,心里总算舒服些了。

    他即位后,与先帝不同,并不相信这些占卜、观测之术,也不重用,任其自生自灭,本以为该没落了,没想到还有个能看的人。

    彼时,这个能看的人正余光打量着桑烟,眉头一直皱着。

    桑烟察觉了,便出声问:“这位大人,可是我面相有异?”

    楚骏对上她美丽的眼,红着脸,低下头:“没。”

    桑烟不信,看向贺赢,想他帮忙问问。

    其实,她倒也不是相信鬼神命运,只穿越过来后,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便多了几分敬畏之心。

    这钦天监的人又神乎其神的,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太勾人心痒痒了。

    当然,心痒痒之外,也有些不安——到底是原主面相有异常,还是她有异常?她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贺赢收到桑烟的眼神,回了个安抚性的微笑,就进了星光殿。

    殿里陈列着各种观星仪器,还有一排排的书架,上面是些记录档案。

    在殿中央的位置是个特大的青铜鼎。

    里面燃着很粗的香。

    味道倒不浓,幽幽的静谧感,还是很舒服的。

    桑烟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了一张床榻上。

    那晕过去的人就睡在上面。

    御医来了。

    检查一番后,颤颤巍巍回道:“万监正……醉过去了。”

    贺赢早觉得万彰是喝醉了。

    这下新怒旧气混在一起,直接发了火:“来人!泼醒他!”

    “皇上——”

    楚骏上前求情:“万监正……身体弱,还望皇上手下留情。”

    上次万彰被太后宫里的菩提姑娘泼了一盆冷水,隔天就发了烧,好几天都下不了床。

    贺赢冷笑:“身体弱,还嗜酒如命,朕看他就是活腻了。”

    他没有手下领情,扫向裴暮阳,低喝:“还愣着干什么?”

    “是。”

    裴暮阳不敢耽搁,立刻让太监去拎水。

    桑烟对万彰挺有好感,便出了面:“皇上,把人叫醒算了。您刚刚无故踹人一脚。他额头还有伤呢。”

    贺赢提这个就生气,他都没摸过呢,结果,让个酒鬼先摸了去。

    “那是他罪有应得!谁让他摸你的脸!”

    “那是他在为我看相。”

    “也许他是借着看相,行龌龊——”

    “皇上何必这样想他?是气他,还是气我?”

    桑烟劝两句,没了耐心,觉得狗皇帝无聊的很,净关注这点小事。

    “皇上,眼下是看相重要。我想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

    她强硬表达自己的态度。

    贺赢想了想,是这个重要,便点了头,斥退身边人,留下了楚骏:“不得隐瞒。如实说来。你在她面相上,都看到了什么。”

    楚骏又红了脸,低头一拜说:“皇上恕罪。想是微臣学艺不精,竟看不出姑娘面相。”

    他说着,脸更红了,像是要滴血了。

    实在羞惭啊。

    枉他自觉跟万彰学了八成,不想,竟然什么都看不出。

    贺赢跟桑烟:“……”

    他们都没想到是这个解释。

    顿了一会,贺赢才问:“当真?”

    楚骏再一拜,恭敬道:“万不敢欺瞒皇上。”

    贺赢信了他,转头看向床上的万彰:“把他弄醒。”

    楚骏听令,立刻上前推了推万彰:“万监正,万监正,快醒醒,皇上来了。”

    结果,万彰睡得呼噜震天响。

    贺赢看得又想泼他冷水了。

    桑烟在他发怒前说:“等他醒来,再请他看面相吧。”

    她也不急了。

    闹这一遭,夜也很深了。

    “皇上回去休息吧。明天要早朝的。”

    “……嗯。”

    贺硬向来是给她面子的。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离开了钦天监。

    两人依旧是并肩而行。

    不过,不再沉默了。

    主要是贺赢在说。

    “你总是对他人心软,对朕心硬。”

    “无论是那些嫔妃,还是那些受害的女人,甚至今天见了一面的万彰,你都会心软,唯独对朕,铁石心肠。”

    他的话听来寂寥而哀伤。

    桑烟有些触动,嘴唇张了张,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能说些什么。

    她是个纠结甚至扭捏之人,口嫌体正直,有时候,她也讨厌这样的自己。

    换个别的穿越者肯定要比她勇敢吧?

    贺赢见她沉默不语,继续喃喃自语:“或许这就是裴暮阳说的,有些人窝里横?”

    他说着,竟笑了:“也好。窝里横,窝里横,起码是一个窝里的。”

    他像是苦中作乐,还望着她,露出宠溺的目光:“你想横就横吧。朕纵着你便是了。”

    这一刻万籁俱寂。

    桑烟对上他温柔深情的眉眼,有那么一瞬,很想说:我不是心硬之人,我也喜欢你的。

    可她没说。

    而是转了话题:“皇上,先帝是个怎样的人?”

    这是个严肃而沉重的话题。

    贺赢收敛了神色,缓缓道:“先帝十岁即位,二十岁病逝。短短一生,都活在摄政王裴桢的阴影下,从未亲过政。”

    原来是个傀儡皇帝。

    桑烟心里这么想,面上说:“皇上节哀。”

    贺赢微微摇头,笑里三分无奈:“也没什么好哀伤的。他跟你一样,心肠太软,便是没有摄政王,也是个没什么建树的皇帝。”

    桑烟:“……”

    这样说先帝真的好吗?

    “不过——”

    贺赢话题一转,声音冷了些:“如果他心肠狠些,便没有朕了。”

    桑烟一愣:“啊?什么意思?”

    “很简单,先帝到了亲政的年纪,摄政王为了不还政,只能扶持朕,那时朕七八岁,还可以再当几年的傀儡皇帝。”

    “但先帝杀了你,便可以徐徐图之。”

    桑烟猜到了后半段的故事了,先帝顾念兄弟情,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杀了幼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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