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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白衣,一头黑发,一身孤寂冷清。
寒冷的烟雨中,西门倾夜闭着眼打坐于地,任凭冷雨冲刷着身上的伤口,一动不动。
他的右肩是一处深可见骨的剑痕,伤口血肉翻卷,泛着白色,此时仍有鲜血从伤口不停流出,而他半边衣袖已是一片血红。他的左臂一枚小巧的飞镖仍旧镶嵌在伤口中,雨水落在上面,溅出一朵飞花。
他冷峻的面容苍白无力,嘴唇隐隐泛着青色。即便这样狼狈的时候,仍给人俊美非凡的感觉。
远远传来马蹄的声音,他吃力的抬了抬眼眸,艰难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即便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似乎牵扯到心脏的每一根神经,撕裂般的痛。他咬了咬牙,没有让口中的血喷出来,担心会吓坏了来人。
黑色的衣衫在空中随风飘起,翩翩然落向西门倾夜面前。
落地的瞬间,衣衫突然从中被斩为两半,一柄剑直直的指在了西门倾夜面前。
冷连柯一身红衣表情冷冷盯着他。
心脏处猛然叫嚣般的疼,忍了片刻,西门倾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笑着看向冷连柯,“冷连柯,你的确会选时机,此时我是真的躲避不了了”
冷连柯冷笑一声,剑往前近了几分,她说道,“西门倾夜,告诉我,你心里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为何会这样想?”
“难道不该这么想?不惜伤身救我,又放血解我身上的毒,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会真的对我好?”冷连柯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她说道,“曾经有一个人假意对我好,是想骗取我身上的武功秘籍,他被我刺瞎了双眼,挑了手筋,割了舌头。那你呢?西门倾夜,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是该挑了你的手筋,刺瞎了你的双眼,还是该一剑直接要了你的命?”
“如果我说了,你可会相信?”西门倾夜平静无澜的眸子静静望着她。
“呵,你以为我会相信一个仇人说的话?”冷连柯道,“惹我的人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对我杀一双,我冷连柯即便从死尸堆里爬着出来,也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逃跑,而你,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我惹我,你早就该死了”
冷连柯的话抨击在西门倾夜心头,激起千帆浪,从死尸堆里爬出来?她到底是经历怎样的绝望才会如此拒绝别人对她的好。
他盯着她,眼睛里溢出无尽的心疼与怜惜。
那眼神仿似真的一般,冷连柯看在眼中怒道,“你还想骗我!”
一剑便朝着西门倾夜眼睛刺去。
一缕鲜血从西门倾夜脸上缓缓滑落,最后滴向地面。
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在刺向眼睛的一刹那往下斜了一下,剑尖便划过左脸,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你为何不躲?”冷连柯迟疑道,“你以为你不躲我就不会杀你?”
西门倾夜无奈一笑,他不是不想躲,实在是根本躲不了。
见西门倾夜只是轻轻的笑,她怒道,“西门倾夜,你又想耍什么阴谋诡计?”
便听西门倾夜笑着说道,“冷连柯,我的确是有意接近你”
“你承认了?”冷连柯握着剑的手紧了紧,“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却见那人静静望着她的眸子,露出坚定而温柔的笑,“你”
“你”他说道。
声音轻柔而美好。
落在冷连柯心头却像受了莫大的冲击,她吓得退了一步,似乎特别不解,“西门倾夜,你,你什么意思?”
“我想得到你,连柯,想了整整八年”话落,他捂着胸口开始低低的咳嗽,一阵阵,咳得肝肠寸断,眼光却是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深情而坚定。
冷连柯慌乱的握着剑,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的人,“西门倾夜,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咳……咳咳……”他极力压下即将涌出的鲜血,笑了笑,“连柯,我一直很清醒”
心口一直在砰砰的跳,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这种迷乱的感觉是冷连柯从未有过的。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讨厌极了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她根本不想要。
杀了他果然是对的,杀了他吧,杀了他,娘娘也一定会开心,娘娘就会允许自己回家!
转瞬,冷连柯收起了慌乱,眼眸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无情,她道,“西门倾夜,不管你什么意思,今日你给了我机会,就是你的死期”
说着,她的剑没有丝毫停顿,朝着西门倾夜心口刺去。
锐利的剑尖带着雨水的冰冷狠狠刺入了西门倾夜的胸膛,他连动都没动一下。
“噗……”
西门倾夜只觉心脏处猛然灌入一阵阴寒的冰冷,带着无数的刀刃,划过心脏的每一寸肌理。
腥红开始抑制不住的从嘴里不停流出,身上忍受着剧烈的疼痛,身体却仿佛有了力气一般,他缓缓抬起手来握向心口的剑刃,视线早已模糊,可他偏偏不肯放弃的看向眼前的人儿,待看清她的脸了,这才露出满足的笑容,他张了张嘴说道,“连柯,我疼!”
冷连柯听了,眼神冷漠,手中却发了狠似的更用了力,剑身便更刺入几分。
血从心口流了出来,胸膛的白衣红晕一圈圈的扩大。西门倾夜低垂了头再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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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避雨的寺庙里。柴火燃燃烧的噼啪作响。
凤千羽将身上穿的外衣脱下盖到西门倾夜身上,西门倾夜奄奄一息的躺在草席上,惨白的脸上冷汗淋漓,他浑身冰冷,昏迷中蜷缩了身体不停的颤抖。
凤千羽想,若不是他赶去的及时,阻止了冷连柯剑身更深一步的刺入,他即便有九条命也是活不了了。只差一丝一毫,那剑便会刺穿他的心脏。
凤千羽凝眉探向西门倾夜的心脉,冷连柯刺的既准又狠,如果不是有一股奇怪而强大的真气护着他脆弱的心脉,即便他没有被刺穿心脏,也是一命呜呼了。
凤千羽看了看西门倾夜身上几处严重的伤口,他转身朝着一直冷冷坐在门口的冷连柯喊道,“冷公子,借你的宝剑一用。”
冷连柯恍若未闻,自顾弯着腰查看着她腿上的伤口。
凤千羽拉起西门倾夜的袖子,将他左手腕带血的绷带解下,顿时纵横交错鲜血淋淋泛白发炎的伤痕呈现眼前,“冷公子,你看看,你看看,他可以对自己毫不留情的自残割血救你,你为何就不能稍稍关心一下他?他正在发烧,这些伤口再不处理,他就真的熬不住了”
这话说的悲戚,可冷连柯丝毫不为所动,“死了正合我意”他冷冷道。
凤千羽陌生人一般的看着冷连柯的背影,他说道,“冷公子,我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他站起身来四处查看有没有可以用来作为刀子的东西,就见什么东西飞了过来,他握在手中一看,正是冷连柯的刺樱剑,冷连柯转过身去,一言不发。
凤千羽终于露出微微笑意,他拔出剑走向西门倾夜。
泛白发炎的血肉必须割去,否则会更进一步感染。
凤千羽凝定心神,稳住西门倾夜的身体,一剑割去。没有丝毫药物的支撑,肯定是疼极了的,然而,昏迷中的西门倾夜也只是紧紧的蹙眉,嘴里半点呻吟也没有,若不是他额间两鬓凸起的青筋,还以为他真的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处理完左臂又是右肩,待一切处理完,昏迷中的人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更是惨白一片,凤千羽拭去脸上的汗水,将剑抛向冷连柯。
西门倾夜躺在草席上,气息时有时无,凤千羽担忧的神色看向窗外的烟雨,“西门兄,你可一定要坚持到雨停的时候”
半夜时分,浅眠的冷连柯被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她抬起身子看去,就见西门倾夜迷蒙着一双眼,抬起手来吃力的伸向怀里。
冷连柯想到什么走过去,探向他的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白天凤千羽给他喂过的就是这个,那现在这会儿他要找的也是这个了?
西门倾夜显然没有清醒过来,好像只是凭着本能去寻找,然而探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他蜷缩了身体,右手狠狠抓向心口的位置,立即,五指鲜血淋漓,而他胸前被凤千羽处理的伤口又一次撕裂开来,血沿着扯乱的绷带一端一滴滴流了下来。
冷连柯看着西门倾夜无力的挣扎,无动于衷,她想着,不吃这个药,他是不是就会死去?
好像意识到心口处的钝痛没有丝毫缓和反而越来越难以忍受,西门倾夜松了手,右手改抓为握,紧紧的握住,默默的承受残破的身躯带来的痛。
冷连柯盯着西门倾夜看了半晌,想着他会不会就此疼死。却又见他开始低低的咳嗽,咳一声便呕出一口血,草席上很快落下斑斑点点的红,她不想再看,便握着白瓷瓶说道,“西门倾夜,你若是答应以后不再纠缠我,我就把药还给你”
明明昏迷着,然而就像真的听到她的声音一般,他艰难的抬头看过来,原本清明冷清的一双眼里满是痛色,然而在看到冷连柯的一刹那,他蹙紧的眉头松了开来,朝着她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他不再蜷缩了身体,而是就那么静静躺在草席上默默看着她轻轻的笑。
“砰”的一声,有什么在心头炸开,冷连柯猛的拔腿冲向外面,腿上的伤叫嚣的疼,然而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然后,将手中的白瓷瓶抛向空中,一道银光闪过,白瓷瓶砰然破裂,几十颗药丸掉落水中,很快融于尘土中消失不见。
“去死吧!”冷连柯大声喊道,“西门倾夜,你去死吧”
第二天,凤千羽被突然袭来的一阵掌风拍晕了过去,等他醒来,西门倾夜已被人带走,而冷连柯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
……
…………
冷连柯最终还是临阵脱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