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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战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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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月光皎洁。

    在通往应天的官道上,数千匹马儿载着江浙红巾军最精锐的一批将士疾驰而过,卷起不少尘土。

    十五万红巾军中为数不多的马匹被集中起来,作为回援应天的先锋队一骑绝尘。

    “二哥,让将士们休息一下吧!这样赶路不是法子啊……”

    张士德喘着粗气向张士诚问道。

    连着赶了两百里的路,纵然是精锐的战马和战士也有些疲惫。

    “好,翻过这座山,咱再休整,气儿不能泄了!”

    张士诚抽了一下马鞭,咬着牙齿回头看向面色有些疲惫地将士们说道。

    “弟兄们,俺知道咱这样急行军,着实是难为大家了。”

    “翻过眼前这座山,休整他两个时辰,争取明天中午之内赶回应天!”

    “诺!”

    这三千将士是由各部精兵和张士诚的亲兵队组成,苏北和苏南的嫡系部队占了大头。

    他们身披冷锻粗钢铠和皮甲,腰间的刀剑都是江南制造总局特制而成。

    金属的光芒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面对这样的长途奔袭,没有一人发出什么抱怨。

    这支队伍,张士诚如臂指使。

    半个时辰后,红巾军扎营黄山东麓。

    “传令下去,陈兆先的三万人马从南路上去,常遇春亲领的两万重甲兵给老子好好守住北边儿,潘大哥和廖兄弟的水师堵着长江口,全军不惜一切代价,放弃一切辎重,轻装开拔,连夜行军!”

    “诺!”传令兵在张士诚的命令下一个个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张士诚望着临时升起的一堆篝火和上面烤着的麻薯儿,逐渐陷入了沉思。

    因为有着超前的记忆和历史经验,起兵三年以来,除了对战察罕帖木儿那次,其余几乎都是顺风顺水。

    可这次,江浙红巾着实遇到了起事以来的最大危急。

    从客观的角度来看,孛罗帖木儿此次着实下了一步好棋。

    他以二十万元军为赌注,直接把应天城也放在了赌桌上,强迫江浙红巾与之决战。

    更何况,原先元军进攻的是皖南,影响的是徐寿辉,张士诚,朱元璋三方的利益。

    如今他直接跨越到应天,那其余两方自然可以高枕无忧,坐看张士诚和元军拼个你死我活。

    这一打,之前布下的大局可就全都乱了啊……

    “爹——!”

    戴着千夫长军帽的毛骧呼唤了一声张士诚,小心地拽了拽他的袖子。

    “可是应天有消息传来?”张士诚收回思绪,认真地问道。

    “一共有两则。”毛骧伸出两个手指头。

    “第一则是前天四叔的消息,应天外城被破了,韩将军和两万将士阵亡……内城还在由四叔和吕大人镇守。他们在城内招募到了数万民兵,决定以血肉之躯死守。”

    “士信……他可有带话?”

    “有!有!”

    毛骧急急忙忙地从腰间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了张士诚。

    上面的几十个小字颜色深红,一看就是用鲜血写成的血书。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愚弟谨记兄长教诲,誓与应天共存亡!”

    “兄张士诚亲启……”

    张士诚紧紧攥着那张小纸条良久,抬头向毛骧喃喃地问道。

    “骧儿,现在咱离应天还有多久的脚程?”

    “回父帅,在往前走个百八十里,俺估摸着就到江浙地界儿了。要说到应天,三四个时辰差不离!”

    毛骧看着张士诚,发狠地说道。

    “爹,要不俺们还是现在就开拔吧。将士们累一点日后可以休息,腿跑断了还可以再接上,应天和四叔若是……”

    “还有一个消息是啥子?先一次性说完。”张士诚抬手打断了毛骧的担忧。

    “是,孩儿多嘴了……”

    毛骧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

    “朱重八手下大将徐达趁着安庆空虚,领着三万人马将其攻下,皖南诸多州府郡县投降淮西红巾。赵普胜,傅友德各领一路人马,南下江西,于前几日收复九江……”

    “传令下去,全军停止休息,立刻拔营,火速赶往应天城!”

    ……

    应天保卫战第七天,张士诚距应天城一百二十里。

    “轰——!轰——!轰——!”

    即使城墙已经千疮百孔,元军的投石机还是将磨盘大的巨石源源不断地投入内城。

    应天城内储存的炮子火药已经打空,架在城垛上的铁炮连威慑的作用都难以起到。

    六万多百姓组成的临时军队硬是挡住了两天以来的十六波进攻,但也付出了三万多人的损失。

    “咚!咚!咚!”

    紧密的战鼓声在城外响起,黑压压的元军再一次从城外压了上来。

    城墙上,大部分民兵都已望风而逃,孤孤零零的红巾军不足四千。

    无论是城外的梁王还是城内的吕珍,亦或是疾驰而来的张士诚心中都很清楚。

    这场豪赌,就要在这两天之内分出胜负了。

    “爹,俺怕……”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战栗地盯着城外的元军。

    他只有一只胳膊,另一边的断臂至今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

    “儿啊,这仗打到这个地步,俺们爷俩也没啥子遗憾了。”

    那个佝偻的大汉拍了拍孩子的肩膀,居然咧嘴笑了出来。

    “别人想来欺负俺们,俺们就得举起刀把子反抗,这样才对嘛。”

    “要是早这样,哪还有皇爷被鞑子掳到漠北,小皇爷在岭南跳海的荒唐事儿?”

    “儿啊,俺同你讲,鞑子真没啥好怕的,等他们进城了,俺就把钱老给的那些火药绑在身上,在炸他几个狗鞑子。”

    “俺都听爹的!”

    应天东门中最大的一个城垛内,满脸尘土的吕珍紧了紧带有血污的战袍,像是对待一件珍宝一般,爱惜地用一块小布擦了擦。

    看着唐胜宗和张士信的眼神,他自嘲地笑了笑。

    “这是公爷当年贩盐的时候赏给咱的,俺先擦了擦,到时候公爷打回来,在路旁边看到战袍,就知道是俺的尸体了不是?”

    “吕大哥,恁说是那些个狗日的鞑子先进城,还是俺二哥先赶到?”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直到吕珍重新握紧了他的重剑。

    “战!”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外元军的攻城节奏逐渐变得急躁了起来。

    鼓点愈发紧密,给方圆五十里外的所有人都带去了一种紧张的氛围。

    “哈哈哈,战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