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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捷没有骗李达,李弘茂率军开进了福州城。
由于福州士绅的起事,或者说阵前倒戈,福州守军至少半数直接向唐军投降。所以李弘茂不但兵不血刃地从东面的晏海门进了城,查文徽从东北的井楼门进了城,李弘茂还进了内城。
但就像李达盘算的那样,忠于他的部队还控制着王氏闽国的宫城,此外城南的部分城墙以及宁越门、美化门以及一部分内城还在他的部下控制中。
现在福州城内的态势就是唐军一南一北把福州的残余守军分割成了两半,并重重包围了起来。
但李弘茂没有下令全线攻城,双方处于一种对峙和静默状态。
“罪臣李弘义,叩见永安大王,大王千岁,千岁,千千岁!”李达五体投地地跪伏在只有十四岁的永安王李弘茂面前,态度十分谦卑。这没什么,甚至他又把自己的名字改回了李弘义,大家都是“弘”字辈的宗室,认真的说,我还是个老哥哥呢。
李弘茂是七月二十这一天,也就是马捷把李达骗上城,给他好吃好喝的养了四天,还给他包扎了伤口,给他换洗了衣裳之后才在福州内城安泰门的临时指挥部接见李达的。
倒不是李弘茂故意给李达甩脸色看,故意晾他几天,实在是这几天,李弘茂也是如履薄冰的,踩着高压线一样地处理各类事务。
当然首当其冲的就是福州的防务,进城不代表战事已经结束了,先不说李达的残兵还有一万多人分别据守着宫城和城南,就说以马捷为首倒戈的一万多福州兵,李弘茂现在也不敢完全信任他们。
诈降这种事也是被历史上的军事家们玩出了花的,甭管前面的仗打得怎么样,只要这时候李弘茂被干掉了,唐军依然会一败涂地。
但李弘茂也是必须要进城的,他如果屯军躲在城外待着,那他永远也占领不了一座城。
这几天过得,李弘茂真的觉得自己两辈子都没有这么刺激过!
先是接受了马捷等福州方面土着势力的献城投降,马捷虽然只是个排阵使,但他是福州方面公推的军方代言人,他手里有万余福州兵,控制的城墙从西面的迎仙门一直到东面的海晏门,整整是半个福州城墙。这些地方原先也有李达的死忠部队,马捷等控制城墙也是杀了人,流了血,也算是纳了投名状的。
这之前南唐朝廷的任命也已经到了,皇帝李璟亲自下诏任命永安王李弘茂为东南面招讨使,永安节度使王崇文为东南面招讨副使,两人共同统领指挥福州攻略战。
以兵部侍郎魏岑为东面监军使,枢密使陈觉……的南面监军使没有了,因为在七月十四日那一战的乱军之中,枢密使陈觉被贼军所擒,在贼军溃逃时遭到踩踏,虽然奇迹般的没有当场死去,但是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不要说在这个时代,就算在李弘茂自己那个时代,以最先进的医疗手段也都救不回来,现在已经视为为国捐躯,礼部和吏部连给他的谥号都准备好了。
所以南面监军使的职位,又回到了历史上本该这个职位的中书舍人冯延鲁的头上。
因为马捷献城的功劳极大,所以李弘茂也就以前敌总指挥的身份直接保举他为福州刺史,由他代表福州的地方势力处置福州军政事务。
然后,把马捷的一万多福州兵调到了城外扎营,由冯延鲁的剑州兵(原陈觉部)一部接管严胜门的防务,以查文徽的一部分汀州兵接管井楼门的防务,以刚到达战场的王建封的信州兵接管城西迎仙门、遗爱门一带的防务,而李弘茂的本部和随后到达战场的王崇文部建州兵以及从各部抽调的兵力组建成了中军,驻屯内城,从四个方向形成对闽国宫城的重重包围。
至于城南方向,则由魏岑和留从效的泉州、漳州兵负责包围,李弘茂没有动这一支部队,暂时也动不了。
因为七月十四那一战之后马捷献城投降,唐军实际没有经历什么像样的战斗,也没有太大的损失。剑州兵1万5,汀州兵1万,信州兵1万5,包括泉州、漳州兵2万,这一共6万兵几乎都没有损失。
反倒是李弘茂的本部兵马在战斗中损失不少,尤其是天威军左厢,总共6个指挥,阵亡了一个指挥使,战损士兵近千人,黑云都也有上百人的损失,着实让李弘茂心痛。好在王崇文带来了5千建州兵,充实了李弘茂的中军,再加上从各部抽调的精锐,李弘茂的中军现在也有1万5千左右。
全军约7万人,加上马捷的降兵,就是8万出头,而且李弘茂收到军报,由天威军统军何敬洙亲自率领的天威军右厢日夜兼程,现在已经过了信州,过了信州再过建州,很快也就能赶到战场,那时李弘茂手里的部队全部加起来就接近10万了。
这些兵力要压制李达的一万多残兵,就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意思。
但打仗也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相加,李弘茂面对的问题依旧非常复杂,复杂到他两辈子的经验都不够用。比起歼灭李达的残部而言,现在要理顺唐军各部之间的关系,甚至还要更复杂得多。
而李弘茂对于李达残部围而不歼,也并没有昭告天下替南唐收服了福州这个闽国旧都,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等着吴越的援军找上门来。
吴越也是小国,虽然经济很发达,但是要大规模组建军队也很难,福州求救,吴越不会不管,只要他们派兵前来,那么李弘茂歼灭一万,吴越就少一万兵,歼灭两万,吴越就少来两万兵,如果能歼灭三万,吴越就伤筋动骨了!
所以,李弘茂看着这个表面上匍匐在地,实际上恨不得跳起来把他一口咬死的着名跳反之王李弘义、李达,明明自己还是一个中二年纪的少年,还是一排老气横秋的姿态,劝慰道:“人谁无过?弘义若是真心向我,痛改前非,也是我大唐的一件幸事。但是,你如何能证明你的忠心?”
按说,李弘义从族谱上还是李弘茂的兄长,但李弘茂也不想装得太过,什么彬彬有礼,什么不计前嫌,真要勉强去演,大家都憋得难受。所以兄长什么的,不如不叫!
说实话,李达没有想到李弘茂已经在算计吴越的援兵了,他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恭敬地道:“罪臣愿为大王说降城中残余叛逆,大王若是有疑,可遣一大将跟随罪臣,罪臣若有不臣之心,随时随地可以手起刀落。”
李弘茂呵呵一笑,说:“战事未停,自然是要先小人而后君子的。冯监军,就请你带本部亲兵,随弘义前往招降。冯监军乃中书舍人、谏议大夫,国之重臣,非君不足以使彼信服也!”
又是国之重臣这一套,前一个国之重臣现在被包成了粽子,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站在两侧诸将之中的冯延鲁一时有点石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只想说……
大王,我有一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