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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儿想要躲闪,却不太敢,心知面前这大夫刚刚救了自己母亲,而且脸色严肃。
岳大夫一碰之下,马上直起身子,眼光却看向那妇人,训斥道:
“好好一个孩子,如何弄成如此模样?哼!”
男孩儿诺诺不敢回话,那妇人挣扎着坐起,低声说道:
“妾身多谢大夫救命之恩,至于这孩子……”
妇人似有疑难,犹豫片刻,还是没有隐瞒这救治的医者,再说对方话中之意,既然已经察觉,还是说透了才是。
“只因为妾身母女二人上路,为了小女安全,只好做男孩儿打扮……做了这些毒疮,也是为了躲避闲人,先生……请恕妾身隐瞒之过。”
除了岳大夫,众人都是一愣。
小女?
女孩儿?
谢自然马上就明白了,妇人把女儿扮成如此模样,在这乱世之中,也是无奈之举。
纵然这样,从那包裹看来,不还是遇到了贼人吗?
至于说隐瞒之过……人家一路乔装,又不是专门为了隐瞒你这位大夫,又从何谈起?
当然妇人这样说,也只是赔情而已。但她值此遭遇,刚刚醒来,言语却有礼有度,用词也不粗俗,看来绝非出自农家。
初初拍手乐了,朝那孩子说道:“嘻嘻,就说你怪怪的嘛!而且……你没什么病呀!”
岳大夫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虽然没再追究,嘴里也没好气:
“在下医者本分,又是大人所命,倒也算不上什么恩情。你若要谢的话,还是谢这拦车的……少年吧!而你只是体弱心燥,近日又曾露宿野外,有些着凉,白日里暑气蒸腾,内寒外燥相冲,一时晕厥而已。近日好生歇息,注意饮食清淡,舒缓心情,以后勤加劳作,强身健体即可。”
岳大夫转身便去,又甩出一句:“你也无需坐车,缓慢行走可利于你血脉流通,歇息片刻即可上路。”
妇人见这岳大夫好不近人情,也只能再次谢着,目送那岳大夫马车离去。
见身边没人,那孩子便小声讲述了是谢自然拦了车马,这才来了这个岳大夫,话音清脆好听,果然是个女童。
妇人挣扎着起身,拉住孩子一起拜谢。
谢自然心里可是受不得这大礼,当下惶恐不迭,几乎忙出了一头汗,这才拦住那女孩儿磕头。
初初伸手在女孩儿脸上飞快一抹,犹如被水洗过,一张白净净的小脸儿露了出来,清秀明丽。
妇人看谢自然一行好心等她休息,也不好多耽误,一会儿就站起身来,女孩儿扶着母亲,慢慢走去。
路上得知,妇人王氏,夫家姓郑,女孩儿叫郑取儿。
离城已经不远,几人也就牵马陪着走路,韦行式问道:
“乱世之中,你母女二人,怎么就如此贸然行走?”
妇人叹息一声,想了想,便道:
“妾身王氏,这是小女郑取儿。夫君在成都府里总理一家客栈,得东家信任,多年来也有了一些积蓄。夫君妻子身体有些……产下一个孩子之后夭折,然后再无所出。夫君这才纳了妾身……做偏房。第二年妾身生有一子,两年后又得了一对双生女儿,夫君欢喜之下,对妾身有些……偏爱,日子久了,正室的姐姐……有些不能容……”
王氏擦了擦眼睛,继续道:“姐姐严厉之下,对这两个女儿有些排斥……为了女儿好过一些,五年前妾身带着这个小女儿,回了乡下生活。夫君每年叫人送来银钱用度,日子倒也不差,只是近日妾身才听来人说……”
王氏忍不住哽咽:“才听说……一年前我那大女儿……被……被送了人……”
旁边的郑取儿也落泪,低声叫着娘亲。
众人默然无语,又是这种正房排挤偏房的俗事。
“夫君不缺银钱,所以妾身实在怕是那……怕我那女儿是被别人,送掉的。虽然妾身知道,要还女儿的希望渺茫,却怎么也忍不住……要去看个究竟,看看我那孩子,落到了什么样的人家……这才匆匆上路了。”
事情说来并不复杂,王氏这番讲述,也清楚明白。这种事古往今来,数之不尽,却也难说谁对谁错,只不过有个手段尺寸的问题。而王氏这般遭遇,虽听者心酸,但在当世,却实属平常。
韦行式暗松了一口气,这桩闲事不用管了,但是看那仙子的意思,却很上心?
谢自然也有些为难,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外人?但好在这是送人了,若是遇到好人家,好言相求,可能还有讨还的余地。
而如果是卖了,只要手续完备,钱货两清,那孩子就是人家的了,谁也没有办法。哪怕爹娘想要再买回来,还要看人家愿不愿意。
但是这个郑取儿……那种气息,还有镯子的反应,却让谢自然有些踌躇,而这事一旦牵扯上身,怕是不容易置身事外。
算了,且行且看吧!
进了城,王氏所说的客栈,居然就在不远处,远处看去三层楼起,竟是好大一家产业,这一看别说韦行式,谢自然都不想掺和这件事了。
可是初初却有点奇怪,看着谢自然驻足不走了,在她脑海里说道:“这事儿你要管,这个小孩儿很好的。”
郑取儿明明比她还高上一头,但是初初牵着她的手,神态熟络亲切,倒像个姐姐一样,还叫人小孩儿。
谢自然看得有趣,初初既然这样说,那么这郑取儿,必有不凡之处,就听她的。
韦行式想了想,说道:“谢姑娘,白兄,这次得两位相助……”
“哼,三位!”初初眼看没算她,不满的叫了一声。
韦行式被这小祖宗吓了一跳,赶紧对初初赔笑:“哦哦三位三位,尤其是咱们的小仙女!”
“哼!”初初白了他一眼,牵着郑取儿,竟然当先走了。
韦行式一愣,这有点破坏他的计划,但还是说道:
“两位,我也不勉强,只是你们在这成都府,若是长久停留,那都督府倒是个好去处。起码没有闲杂人等,我也会找个清静处,安置二位……两位放心,此举只是出于仰慕结交,并没有什么利用之心。”
韦行式露出苦笑:“而我回到这里,事务繁杂,就算有心,却也没什么闲暇去打扰二位了!”
谢自然看得出他的好意和真心,点头道:“我想去看看那郑取儿,有空再去拜访韦兄……白兄倒是可以去!”
白夜云摇头,对谢自然道:“我还是先看看你那边怎样吧,就算去都督府,也不忙在一时。”
说完对韦行式一拱手:“韦兄洒脱热忱,行事周正,我很是欣赏。你尽可去忙公事,我们改日定当再会。”
谢自然却想起一事:“韦兄,关于我姐妹二人……还请不要张扬。”
韦行式一愣,随即明白是那些非凡之举,郑重回道:“谢姑娘但请放心,我早已下令护卫们禁口,都督大人那里,我上报时自会找个说辞。但是……若是日子久了,嶲州那边百姓所见,却可能传扬开来,这个……我就不能阻挡了。”
比如左缺散体,比如潘芝之死,还有后来初初寻仇,肯定是有人见到的。
谢自然点头:“只要不特意张扬,其余事情,随他去吧!韦兄……多多保重!”
韦行式掏出一叠银票,被二人拒绝,想想那王氏夫家的产业,也不再啰嗦,就此告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