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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常说春寒料峭,自关山断后不过三日,荒北的蛮夷军队硬是顶着寒潮驻扎在了边界。
靠近关山的百姓大都带着一家老小,牵着牛啊驴啊,推个小车就往东边跑。仅有几个不挪窝的也是上了年纪的老骨头,冥顽不化不说,还恋家,就认这地。拄个拐自己不走,还不让别人走,见到一个就举起拐杖冲上去要打,口中骂骂咧咧,“姥姥的,你们这些忘了老祖宗的龟孙。”
寻常过路人忙着赶路,又见他胡子一把花白,唾口口水,小声咒骂几声“老东西”也就去了,但总有几个脾气大的,撸起袖子对着他脑门就是一拳,直打的他眼冒金星,头晕眼花。
有气无力的喊上一句,“忘本的畜生,不得好死。”换来的又是毫无感情的一拳眼炮。
各大武林高手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便是许久不出世的一些古武家族也是陆续展露头角。
上到什么劳什子的剑圣棍痴,下到扬州八怪汴京三少。
说起汴京三少,那可真是谈虎色变,大少朱泽兮,看名字就知道这是个皇家子弟,说来也是奇怪,这般纨绔竟不近女色亦不喜男风,钟爱于折磨人,变着法子折磨人,每当听见那些低劣的人在他耳边嘶吼求饶,他就格外兴奋,惹恼了不少人,但没办法,奈他不得,谁让这小子投了个顶好的胎。
二少李承煦,翩翩公子,温润如玉,一剑霜寒十四州,说起文采武功更是京中翘楚,可偏是这色字头上那一把刀,时刻悬着,就等哪天一个不慎,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三少曹多宝,虽非汴京人士,可名号却比前两位都要响的多,当朝首辅曹旭的独子,平日里最爱鉴宝,为民造福。在汴京你可以没听过李承煦可以没听过朱泽兮,但是必须听过曹多宝。
“多宝一笑准儿没好”是连三五岁的孩童都会说的话。
这三个家伙臭味相投,都有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显摆,到处显摆。新捉了蝈蝈儿蛐蛐儿也能大张旗鼓,宴请宾客,显摆三天三夜。
琴坊
“春寒吹酒醒,只在花前坐。”李承煦摸了一把身边美人儿细嫩的莲藕,看到三儿那抹雪白,咧嘴笑道,“你最近可是胖了?”
女人对于体重可是忌讳的很,怎能容许他说自己胖,便是真的胖了,到了嘴边那也必须得是瘦的。
“哪有?”三儿赌气的噘嘴,不自觉的挺挺身子倒是如了某个伪君子的意。
“这儿可多了几两肉,前几日偶然习得一门按摩的手艺,能瘦身,正好让本公子帮你好生瞧上一瞧,试上一试。”李承煦已然伸出他的魔爪,却被门外的脚步打断。
“哟哟哟,这大清早的,李公子好有雅兴啊。”
老鸨说道。
李承煦不恼,反倒是一把拉过老鸨,楼在乎怀里摸了一把屁股道,“本公子觉着不早,你来的正是时候。”
老鸨也算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她并未反抗,半推半就,“李公子当真就这般急色,连我这个老的都不放过。”
李承煦大笑,“这天天都是些老花样,难免会腻味,吃惯了珍馐美味,偶尔来些红薯地瓜也是不错的选择。”
“就怕这红薯地瓜太老了,您的牙口不好,嚼不动。”老鸨掩笑。
“本公子的身体可是好的很,京城十一郎说的就是在下,要不,您试试?”
本就是做这个生意的,对方又是俊俏的公子哥儿,还有钱拿,何乐而不为,当下又道,“甭管是玉人含箫还是观音坐莲,冰火两重天,五光十色,这百八十般的手艺,保管您满意。”
“本公子还是钟爱老汉推车。”
李承煦早就心痒痒,当下就想来个就地正法,也不管这头上悬着一把刀。
老鸨话锋一转,“行了,别闹了,这朱公子和曹公子早就在楼下雅间侯着了,李公子您还不快下去。”
“完事下去也行。”李承煦仍旧不死心。
老鸨笑骂一句,“你个色鬼投胎,若是真想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
李承煦微整仪容,一打折扇,确实一副人模狗样。
他推开木门,抱拳道,“朱兄,曹兄。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你奶奶的腿,我们在这吃些没营养的,你在楼上偷吃的干净。”朱泽兮一眼便瞧见了躲在李承煦身后的三儿。
三儿欠身,“三儿见过朱公子,曹公子。”
“朱兄若是喜欢,借你一日又何妨。”李承煦到是大气。
“别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李兄自己留着吧,再说来,我好哪口,你又不是不知。”
三人心领神会,露出不可描述的邪笑,唯有三儿一人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望着朱泽兮,一张俏脸上阴晴不定,十分精彩。
狐朋狗友相见,别管那么多,一个字,就是喝,两个字,猛喝,三个字,使劲喝。
“上酒!”
琴坊的酒虽不比西楼的桃花酿,但也算得世间少有的珍品,不然前朝宗帝也不会日夜流连琴坊,以至于赐下了名号、牌匾。
酴醾,这可不算西域的特产,琴坊有位酿酒大师,听说是打西边儿来的,在那也是有些名声的大师,不知怎么的,偏就死心塌地跟了老鸨,入了琴坊,一做就是几十年。
朱泽兮和曹多宝第一次见这三样式先是新鲜,再是手足无措,李承煦是这的常客了,非常潇洒的示范了一遍。
二人虽然学会了,但还是异口同声说句,“显摆。”
“所以,你到底叫我们来有什么事?”曹多宝心直口快,手上不停的往嘴里塞,却也堵不住他的口,“这肉确实好吃。”
李承煦打着哈哈儿,“先吃菜,先吃菜。”
不一会儿,琴声券券而来,又似高山流水,汩汩韵味。
这雅间许是琴坊最好的位置了,三人隔着月海苏,台上台下一览无遗。
台上一位清秀女子正在抚琴,朱泽兮没了兴趣,低头吃菜,曹多宝算不上急色,砸吧着嘴,也不知说些什么,大概是夸赞一类。可李承煦不同,这可是个头上悬刀的主儿,当下唤来了老鸨,“梅姨。”
这声梅姨可是许久不曾听到了,便是坊内年纪尚老些的也未曾听过,更别说这些小的。也唯有这位常年流连风月的公子哥知晓。
被这俊俏公子唤了一声,心中这滩死水倒是泛起涟漪。
“来了。”
“这台上抚琴是何人,本公子怎么从来没见过。”
李承煦一把搂过老鸨,也不顾身边还有人。
老鸨靠在他的怀里,“此女名沐槿,样貌不用说,琴棋书画也是一绝。”
“清绾人?”李承煦来了兴致,这般绝色,他若不收入囊中,愧对列祖列宗。
老鸨点点头,“不过李公子别想了,这沐槿脾气执拗的很,又是个哑巴,您啊,还是别打心思的好。”
不能听她婉转承欢,那有什么意思,李承煦瞬间没了兴致,突然转头瞧向老鸨,一脸意味深长。
“呦呦呦,李公子,瞧您的意思是想来个三英战吕布不成?”老鸨调笑道。
“哦?”李承煦大笑,“我这两位兄弟,那可不是一般人,梅姨可不要太高估自己的实力啊,到时候这吕布坐下是不是赤兔马,可是两说。若这三英座下......”
老鸨一下从李承煦的怀中滑出,站在一边,眼神中满是戏谑,“依妾身看啊,可别是银枪蜡头,不中用,三两下就缴械投降。”
朱泽兮并不在乎这些,曹多宝却是炸了毛,一拍桌子起身,“今儿个就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厉害,让你知道什么叫金枪不倒,让你知道自己是那什么破柳枝。”
“曹公子想说的是蒲柳之姿吧。”老鸨掩笑,一个风月的人都比这个纨绔有文化。
曹多宝应下,“对,就是蒲柳之姿。”
“但愿别是牙签捣米缸。”老鸨幽幽来上一句,“若无什么事,妾身告退了。”
李承煦摆摆手示意她下去,曹多宝自是不肯,“你别走!”说着就要上前去撵,被李承煦制止。
“行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以后有的是机会,有银票你想怎么玩都行,先坐下,说正事。”李承煦瞥了一眼三儿,“三儿,本公子有些渴了,你去端些水果来。”
“诺。”
此时雅间只剩下这臭名昭著的汴京三少,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呼吸轻缓,气氛紧张。
“三日后的斗鸡大会,你们都搞到好的没?”
没错,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正事,斗鸡,说白了就是把两只鸡放到一起互啄,可就这样,却是王公贵族偏爱的活动,为了一只品相好的鸡,不说出高价,便是大打出手也是常有的事,不亚于在楼里为花魁争个缠头。
“可别说了,我爹那个人你也知道,假正经,说不让我玩斗鸡,最近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要送我去学堂,你们也知道我哪是那读书的料子,偶尔串串门鉴鉴宝还行。读书?去他娘的。”曹多宝扯下鸡腿,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朱泽兮一向话少,颔首算是回答。
一餐饭就这么过去。
后来听说那所谓的斗鸡大会没办成,理由好像是曹首辅亲自来砸的场子,三少缺了一个,自然没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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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孤云似苍狗,氤氲满汴州
散入西风后,雪中温老酒。
桑梓埋骨地,何处管弦犹,
皆言酒肉臭,酩酊点灯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