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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诗诗听他又扯远了,忍不住又“噗嗤”笑了一声,道:“你又瞎扯。”
柳爽见她笑了,知道她并未生气,笑道:“这回可不许说我又笨又蠢,否则我跟你急。”
柳诗诗娇笑道:“最后一个问题,你说我家住在哪个坊?”
柳爽笑道:“哈哈,虽说我不爱读书,也不识字,但长安城的大街坊里我却清清楚楚,莫说你家,你随随便便考我,我都能回答得出。咱们长安城共有108坊,南北共有九条大街,东西共有十三条大街。每个坊大小不一,四周坊墙夯土高约三丈。皇城两边都是大坊,内开十字街,将一坊化成四个区,坊墙皆有墉,墉皆有门。坊设坊正,四家为邻,五邻为保,保有保长。日暮街鼓敲……”
柳诗诗抢道:“日暮街鼓敲击八百下,坊门紧闭,人们不得外出,各坊角设有或候铺,由铺卒巡察警戒,左右街使率领骑卒循行,武官暗中探访……”
柳诗诗想起自己在书中看到有过长安城的文字,早就背得滚瓜烂熟,随口一说,果然朗朗上口,非常流利。柳爽听她滔滔不绝,犹胜自己,不好意思一笑,知道她此举又在讥讽自己啰嗦,连忙摆摆手,道:“好啦!好啦!就此打住,我服输不成。”
柳诗诗道:“你每次说话跑题,不着重点,我都不想和你说话了。”
柳爽道:“好,好,好!我说重点,你家在明德门里安义坊北三保二邻北一户,地段……虽远了些,但静中有闹,也非常不错。”
柳诗诗本是土生土长的西安人,他父亲所在的大学正西方向有一个叫杨家村的地方,她们家住在杨家村更西的地方,小区门前就是南北方向的朱雀大街。
她每次去父亲的学校玩耍,都要经过杨家村,在杨家村的村口,矗立着一个石碑,碑文便是“唐长安城明德门遗址”九个大字。
此时,柳爽提到独孤绮罗的家在明德门里安义坊,她脑子里便想起那块碑文,具体位置也清晰了很多,知道安义坊距离自己此刻所在的务本坊想去甚远。
柳爽虽然说哪里“静中有闹”,是个非常不错的地方,但她知道他这样说完全是为了奉承独孤绮罗,其实安义坊所在的位置不但偏僻,而且人烟罕至,跟废弃没什么区别,治安状况也非常差,常有盗窃行凶之事发生。
想到这里,心中疑虑更甚,觉得自己必须尽快前去独孤绮罗的家里,探个究竟才对。
柳诗诗低声道:“我本是一个奴婢,出身低微,你干嘛要去我家。你一个富家公子,去哪种地方,也不怕……辱没了你。”
她说这话,让人听上去她诚实善良,自降身份,颇有自知之明,一方面又抬高对方身份,对人恭恭敬敬。
在柳爽听来,心中不由得高兴万分,飘飘而起,对方言语上听上去颇有责怪之意,实则哪里是责备,完全是羡慕称赞自己,自然而然激动不已。
而对柳诗诗来说,她只是实事求是地道出真相,既无贬低独孤绮罗本人的意思,也无抬高她身价的意思,而是取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心里大为高兴。
柳爽笑道:“绮罗姑娘何必这么说,好像我柳爽是个趋炎附势、拍马溜须的小人。你即便是个街头女丐,只要柳爽喜……喜欢,也定不会嫌弃,何况你也是官家之女,并非没有身份之人,又何须自折身价,看轻自己。”
柳诗诗听他言语中流露出喜欢二字,顿时心思慌张,脸上滚烫,低声说道:“柳公子此言差矣,阿爷……”
柳爽急道:“绮罗姑娘莫谦虚,你阿爷乃吴王府中的谘议参军,也是朝廷中正五品的官员,所以我说,你乃是官家之女,莫要看轻自己。”
柳诗诗心道:“原来独孤绮罗的阿爷是朝廷五品官员,而且是吴王府中的一名谘议参军,虽然算不上大官,也算不上小官。”说道:“阿爷再没有别的话捎给我?”
柳爽道:“没有了。”
柳诗诗还想多了解一些独孤绮罗家里的情况,好让自己这个穿越者知道更多前世事情,想到这里,不由得凝神望着前面,幽幽说道:“转眼之间,都两个月没见到阿爷阿娘了,真很想念他们,看来,我真应该抽点时间去看看他们了。”
想到独孤绮罗的爹娘,柳诗诗心中始终有一个谜团,为何二老的年龄如此大,而他们的子女最大的尚且只有十八岁,似乎难以吻合,即便想到两人晚婚晚育,但这谜团不能破解,始终在她心中缠绕,久久不去。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问题,她不得而知。
柳爽见她情绪突然低落,魂不守舍,此刻听了她的一席话,才知她动了想家的心思,道:“行啊!有时间我陪你回一趟家便是,到时候你阿爷阿娘以及兄弟姊妹们看见你,定会异常高兴,看见你在房府混得不错,也会大加放心。”
柳诗诗道:“我才不要你陪我去,一来我怕你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二来这长安城里,你想陪的女子应该比比皆是,你去陪她们好了,我就是一个房府中的侍女,那里敢让你柳大公子来陪,岂不是折煞小女子。”
想到当日来到房府时,便有言湘萼、夏懿眉及房府门夫告诉自己,有一个柳大公子曾来找过自己,夏懿眉甚至说独孤绮罗被柳大公子领着私奔了。但自从自己来到房府,却并未看见有个柳大公子来寻自己。
现在看来,他这些天一定是四处打听独孤绮罗的家庭,去了独孤绮罗家里。从表面上看来,他是喜欢独孤绮罗,言行举止之间,也颇为正常,除此之外,他有没有别的心思,自己不得而知。
当下暗暗告诫自己,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对眼前这个柳爽,只能半信半疑了。
柳爽嘻嘻一笑,道:“我怎么突然有一种被人家卸磨杀驴的感觉,被人利用完了,然后一刀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