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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云美人刚坐下,又站起身来,向着宋清说道:“都是你,把大伙儿的时间全给浪费了,你要负责。”
宋清向她挥手,颇不耐烦的说道:“云美人,就你屁话最多,你要眼里还有堂监,就赶紧坐下听听,要是眼里没有堂监,爱上哪里去哪里,没人管你。”
云美人看了看柳诗诗,见她眼睛看着桌面,似乎并没有关注自己,用手指着宋清,小声道“你……你……”终于没有说出话来,硬硬坐了下来。
屋里顿时安静很多,只能听见每个人呼吸的声音。
那独孤公公道:“马先生,你是副监,又跟大伙认识,你给堂监把大伙儿的情况介绍一下,也好让堂监熟悉一下咱们。”
这老头说话嗓子嘶哑,不男不女,十足一个太监腔调。
宋清也不看柳诗诗,径直向大家扫了一眼,淸了淸嗓子,道:“大伙儿听我说两句。今日是咱兴安堂成立的日子,对咱们几个来说,那可是一件一等一的大事,所以大伙儿要从心眼里重视今天这桩事情。姓宋的是个郎中,说话直来直去,从不饶舌。说心里话,我对咱们这堂监很不认可,她就是个女娃娃么?缝缝补补、刺刺绣绣她最在行,要当这个堂监,只怕不行。”
云美女竖起大拇指,说道:“马嘴里终于吐出一句人话。”
宋清怒道:“少插嘴,滚一边去。”又清清嗓子,道:“可是话有二说,咱把话又说回来讲,这堂监是大宗主给咱们敲定的,咱们自当尊重大宗主的决定才对。心里即使有十万个不喜欢咱新堂监,事情总还要按照新堂监的吩咐做,大伙说是不是这个理。”
羊拉屎道:“马先生,你这翻脸比我拉屎还快,刚才还一个劲的反对新堂监,这会就开始拍上马屁了,你也别叫马先生了,干脆叫马屁精算了。”说完哈哈大笑,其余人也跟着轰然大笑。
云美人也跟着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马屁精,马屁精……”活脱脱像个孩子。
柳诗诗“哗”的站了起来,笑嘻嘻地看着大家,说道:“你们几个好好聊吧,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欲走。
屋内笑声戛然而止,众人不约而同神情发愣,万没有想到柳诗诗要起身离开。心中均自想到:“她千万不能走,要走了大宗主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
柳诗诗尚未走出三步,只见眼睛黑影一闪,那宋清便如一堵墙一样挡在前面。
柳诗诗身子一侧,双手抱在胸前,冷冰冰说道:“你要干嘛?”
宋清双臂一伸,低声道:“堂监不能走。”心中想道:“她虽是堂监,到底还是个娃娃,行事总是凭着性子来,且先哄得她坐下再说。”
柳诗诗道:“你们聊得热火朝天,我在这里就是一个多余的人,哪里算得上一个堂监。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堂监被自己间堂的人任意取笑的事情吗?”
宋清脸色涨红,结结巴巴道:“这个……自然……没见过,不过……咱们也不是……取笑堂监,咱们这些人都大大咧咧惯了,堂监慢慢会知道的。”
柳思思心道:“他说的倒没有错,这帮人做间客也不容易,在别人面前一本正经,在自己人跟前胡说八道,也算是一种放松,老绷得紧紧的也不好。”当下心中一宽,道:“你是副堂监吧?”
宋清道:“是。”
柳诗诗道:“宋老板,要不你来做这个堂监如何?”
宋清大吃一惊,心想:“她这么说,岂不表明今天这出诸侯戏天子的大戏是我自编自导,这要是传到大宗主耳朵里,我宋清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了。”急忙说道:“堂监这是哪里话,要折煞属下不成。”
他虽然长相凶悍,实则是一个古板之人。不识他的人第一次见他,定会被他凶神恶煞般的外表所吓到。认识他的人,无不认为他是一个宅心仁厚的医者,为人处世一点不圆滑,内心总是守着诚实守信的处世原则,乃是一个墨守成规之人。
独孤公公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我说小堂主,你也别和大家伙儿置气了。方才大伙儿嬉笑打闹,那也不是针对你,都是往日里积攒下来的习惯,不闹腾一番,似乎就不得劲。你就别见怪了,过来坐下,快些说说堂口的事情吧!”
宋清急忙应声道:“对,对,还是快些说堂口的事情吧。”又扭头向着云美人装腔作势怒道:“都怪你胡说八道,惹得小堂监不高兴。”
云美人站起身来,眼睛瞪圆,道:“麻先生,我……请小堂监归坐,成不?”她本想说“我真想扇你二个耳光”,却感到众人的眼光都充满怒火的盯着自己,心想众怒难抑,自己还是别瞎子上茅房,往屎(死)上踩,再不收敛一下,真有些对不住眼前这位小堂监了,当机立断,将自己想说的话改成“我请小堂监归坐,成不?”
此言一出,大伙儿脸色顿时敞亮了起来。
柳诗诗原本起身向门外走去,也是拿准了众人不会让他轻易走开的心理,于是摆出样子,心情气和地向外走去。结果被宋清反身一拦,心中更觉自己判断无误,禁不住暗中高兴起来。
此时此刻,她心知自己已经占了上风,正好可以一鼓作气,杀杀这伙对自己的蔑视,多多少少树立一些权威上来,否则王后堂口中的事情要做起来,永远便成了叽叽喳喳,争吵不休的状态。
心中主意拿定,也便暗暗怀着找着台阶顺势下来的心思,继续和这帮人硬撑着。当那独孤公公话一出口,她更知自己胜算在握,房间舆论开始向自己倾斜,胸中傲然之气不由得升腾而起,感觉在座的每一个人心中开始渐渐重视起自己了。
此刻,听到云美人也请自己归坐,当下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笑道:“既然大家有心商议今天的事情,我也不能拂了大家的美意,咱们大伙儿就一起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