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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枫走上前去跟二人见了礼,随后一脸疑惑地看向尺墨规,“大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尺墨规满脸不自然,试图把手臂从姬宫离的怀抱中抽出,却没有成功,只能无奈地抬了抬手。
“小师弟你听我说,我与阿离自幼相识...”
杨枫摇了摇头,嘴角挂上了狭促的笑来,“我说的是为什么玄炁门的姬师姐怎么突然变成了我的二师姐。可没让师兄你讲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故事啊。”
尺墨规闻言不由地松了口气,一旁的姬宫离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她轻轻拧了一下尺墨规的胳膊,对杨枫说道:
“小师弟你有所不知,玄炁门与我稷离山是长安以南方圆百里之内最大的两个修行门派了。而两派又紧挨在一起,难免会起了争端,其中的矛盾又以那玄铁矿最为甚。”
“师尊雄才大略,想彻底解决千百年来一直掣肘我稷离的这一隐患。便让我以剑修资质不足的借口,假意叛出稷离,加入玄炁门好作内应。”
“原本料想着去了玄炁之后,我大概只能做个普通的弟子来打探打探消息,大不了过个几年就回到我稷离。却不料我竟在术法上有些天赋,那玄炁掌门又昏聩不明,刚愎自用,听不得门内长老劝阻。”
“最后,这十几年来在师尊和各位师兄弟的暗自帮扶下,我一步步地成了玄炁的大师姐,操持着玄炁门内的一应事务,而玄炁的诸位长老也有七成是我稷离门人。可笑那玄炁掌门还不自知,整日里就为着大比胜了我稷离山而沾沾自喜。”
嚯,姬师姐这无间道玩的够可以啊,潜伏敌营十余年,直接要混上老大的位置了。
杨枫的脸上满是震惊和赞叹,他想了想,又继续对含笑看着他的那对狗...神仙眷侣问道,
“既然我稷离已经在玄炁门渗透这么深,为何不直接擒了那掌门,吞并了玄炁岂不是一了百了,师姐也不必深夜才能回来...”
杨枫嘿嘿笑着,打趣地看着二人。
尺墨规轻轻咳了一声,接口回答道:
“小师弟有所不知,一来那玄炁掌门毕竟是四境大修士,门内也有不少死忠的高手。我稷离与他们正面对上颇为不智,不如徐徐图之。
二来嘛便是那玄铁矿的事了,其实我稷离并不擅长炼金锻造之术,以往采来的原矿还得花大价钱请术修冶炼后才能使用。
现在则是直接让玄炁掌门带着他的徒子徒孙们整日帮我们炼矿,炼好之后再随便立一些耗损的名目,便能将他们大部分的成品玄铁运到我们稷离来。这可比直接占了矿场自己辛辛苦苦开采锻冶来得痛快多了。
三来嘛,倘若吞并了玄炁门后,我稷离的规模却是有些过大,朝廷征派下来的赋税和徭役也会更多,细算下来倒是有些得不偿失了。倒不如不吞,而是将玄炁门的精华输进我们稷离山,好培养我稷离自身的势力、
杨枫目瞪狗呆地看着一副正人君子做派的大师兄...
果然下起手来最黑的还是这群读书人。好一手借鸡生蛋,剔除不良资产,还是你们玩金融的人心脏。
杨枫不由地替那位玄炁掌门抹了一把辛酸泪,苦苦坚持振兴了半生的门派,结果高层和继承人全是二五仔,这也太惨了...
玄炁山的精室之中,赤焰真君由于心力交瘁已经有些斑秃的脑门上汗水不住的流了下来。他欣慰地看着身旁一堆泛着幽蓝冷光的玄铁,轻笑出了声。
想当初师父指名他即位时,玄炁门上的一众长老全部反对,说他太过憨直,只知修炼不通俗务。笑话!也不知道若是他们能看见现在的玄炁门会作何感想?
争议数百年的玄铁矿已经尽落在玄炁门手中,而门派的中流砥柱各峰的长老也从他即位初的八人暴涨到二十二人。
至于他的徒儿姬宫离更是了不得。不仅是修行奇才,在俗务上也是一把好手,除了长老会里的几个老顽固之外,玄炁上下谁人不是对她交口称赞。
“这是祖师爷保佑我玄炁门大兴啊。”
赤焰真君欣慰地笑着锤了锤酸痛的老腰,从掌心射出一道通红的火柱来,继续淬炼着眼前的玄铁原矿。
近日来也不知怎么回事,门内的玄铁需求越来越大,不管他怎么夜以继日地淬炼,甚至连修行都停了整日宅在精舍内炼铁,这玄铁还是不够用。
真是奇了怪了,赤焰真君心想,不过想来这也是因为玄炁门在自己的领导下蓬勃发展的缘故吧。
炽焰真君看着掌心上悬浮着的黝黑矿石逐渐融化,心头还牵挂着姬宫离。
想必这时乖徒儿还没休息,在忙着操劳山上大大小小的事务吧。这玄炁门也是多亏有她了。明天自己见到了她,可得叮咛一句乖徒不可过分劳累了,年轻人还是身体要紧。
...
姬宫离打了个哈欠,用手背遮住了嘴巴冲着几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尺墨规见状便牵住了她的小手,对几位师兄弟说了一句,“时间不早了,都早些休息吧,五师弟的事情等明日见了师父他老人家再详说吧。”
说罢便跟几位师弟施礼道别,随后从袖中跃出一把淡红色的清秀小剑来。
那小剑出现之后亲昵地绕着姬宫离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随后化作一片流光卷起二人就朝着后山尺墨规的住处飞去。
空中还能隐隐约约听到二人的交谈,“师兄你看,果然淑女剑还是最亲我。”
“师妹可以将君子剑还我。”
“我才不要,那是师兄送我的信物。”
一对有情人的声音就这么吵吵闹闹卿卿我我的远去逐渐消失在夜空中,只留下漫天的星辰眨着眼,随后大片的乌云飘来,夜空顿时变得昏暗下来。
整个世界似乎都安然地入了眠,只有玄炁门山头的那一间精舍里还有着些许光明,缕缕赤红色的光芒从窗沿上投出,好似宣告着又一个不眠之夜的开始。
......
长安,北门城墙
带着狸猫面具的男子轻步走上了城头,站在如同匍匐在城墙上的巨兽般的城楼前。
“戚将军还是没走啊”,男子开口说道,凌冽的朔风呼啸而过,吹得城墙上的火把光焰不断摇曳,让他面上原本那只憨态可鞠的狸猫显得有些狰狞。
“戚某未曾做过半件有违本心,有违大义之事,为何要走?又为何要摇着尾巴做狗儿向你们密谍司乞命?”
一道低沉的男声毫不客气地说道。
狸猫男缓步进了城楼,大厅之内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桌边用湿巾细细擦拭着一副伤痕累累铠甲,看都不看来人一眼。
烛火摇曳,将中年男子的影子映得好似舞着干戚的刑天一般狂放生猛。
沉默了许久,狸猫男才开口说道,“戚家满门忠烈,这五百年来戚家有三百余好男儿战死在沙场之上,圣上是记得的。”
中年男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起身向皇宫方向郑重地拱手,“劳陛下挂念”。
随后一脸愤慨地看向来人,“那你密谍司今晚无缘无故地突然拿下我守城将士又是何故?我戚振安对我大汉,对圣上一片赤诚,天地可见!”
狸猫人摆了摆手,“毋庸赘言,将军的忠心我们都看在了眼里。”
他转过身去打量着悬挂在墙上的一把御赐款式的佩剑,手指微摆,说道,“但是戚将军,若是有一日,陛下对上了那一位。却不知将军是否还会如同今日所言继续忠于陛下,忠于你戚家的职责。”
戚振安有些疑惑,“哪一位?”
狸猫人低下了声音看着戚振安,“便是如今坐在神庙的那一位。”
戚振安一皱眉,“圣上要对付主祭?对付杨家?”
“不对”,戚镇安神色骤变,“不可!不可!何至于此!陛下他是想对神君...”
狸猫人摊了摊手哈哈大笑,言语里满是讥讽,“看吧,好一个忠于我大汉的赤诚将军。我倒是要问问将军,如今在这大汉这长安,将军是听圣上的,还是听那庙里那泥塑的。”
戚镇安恍若失神,他从未想到自己最虔诚的信仰会与家族世代效忠的君主,以这种形式,惨烈的对上。
这个铁塔似的汉子慢慢地垂下了头来,喃喃低语,“天地君亲,天地君亲啊。天毕竟在君之上...”
狸猫人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天地君亲么..看来戚将军已经有了决断,那么我再问将军一句。”
他往前踏了一步,目光好似刀剑逼向戚振安。
“将军可还认自己是我大汉臣子吗。”
戚振安彷佛明白了什么,他怔怔地坐了下来,攥着双拳脸色阴晴不定。狸猫人则是袖手站在他的身前,静静凝视着他
良久之后,戚振安才挤出了干涸喑哑的声音,“戚某永远是陛下的臣子。”
“那便是了,戚将军讨贼死战不退,力竭而亡,圣上会给将军一个忠勇伯的”,狸猫人冷冷说道。
戚镇安虎目噙泪,取下了挂在墙上的佩剑,双手递给了狸猫人。随后跪倒在地,将头重重磕在了地上,“臣戚镇安谢吾皇隆恩。”
锃!
利剑出了鞘划过了一道优雅的弧光。
下一秒,一泼热血就洒在了戚家世代镇守,从未有失的城墙之上。
轰隆!
天空中突然炸起了一道惊雷。王朗抬头看着远处迅速飘来的阴云驱散了满天的星辰,随后扬起起手来徒劳地揽住骤起的狂风。
他低声轻叹了一句。
“白首相知犹按剑,终究还是要变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