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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伏姣才给那不知羞的大醉鬼穿上了睡衣。
这睡衣是卡通恐龙的,生机勃勃的森林绿上点缀着明黄色的犄角,可可爱爱,放在伏姣身上只是大了一号,可放在傅铖身上,只能说是紧紧巴巴、堪堪穿上,绷着的布料衬出了腹肌的轮廓,瞧着还有几分不伦不类的性感。
伏姣抱臂端详那扯着恐龙尾巴站在墙边的男人,最后没有捱过心里的幸灾乐祸,拿着手机拍了几张对方的糗照才罢休。
【我真没想到,反派会是这副德性。】在精神空间显出拟态的系统抖了抖毛茸茸的耳朵,整个兔子都有点无语凝噎的感觉。
【我也没想到。】伏姣点头,他把人领到了自己卧室里,将多出的一床被子扔地上,团吧团吧整出个被窝。
“去睡觉吧。”青年撑撑懒腰,把大高个儿恐龙推过去,看着人顺从地躺了下去,只留下一盏暖黄色小台灯离开。
【就让他睡这儿?】系统问。
【对,这大半夜的也不方便,有什么明天再说了。】伏姣重回那一堆材料前,将剩下几个裱花熟了熟手,这才开始整理。
等伏姣收拾完地上的水迹后,再一看表已经九点多了。
【姣姣,要睡觉吗?】
忙了一天工作的伏姣本身就不轻松,夜里又处理了这一个醉鬼,这会倒是腰酸背痛。他揉了揉脖子,顺手关灯走回卧室。
恐龙已经在地上睡得四仰八叉,伏姣小心迈过人,终于完成了上床、盖被、摆姿势的全部过程。
关了台灯,一切陷入沉寂的黑暗,床上床下两人的呼吸几乎全然贴合。
伏姣眨了眨困倦的眼,最后受不住疲惫,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梦乡。
*
半夜,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了,地上的被褥里伸出一只绿色的爪子,没多久支棱着的恐龙尾巴也探了出来,摇摇晃晃,招摇过市。
睡得有些迷糊的男人半跪在地上,抬头正好对上了青年熟睡的侧脸。
屋里没有灯光照耀,唯有半拉窗帘的玻璃外有月光笼罩。
银辉洒落在被子上,青年的脸颊也变得有些恍惚,睫毛轻颤,半掩在发丝下的红唇微微翕张。
傅铖眨眨眼,他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
先前的酒气早就散得差不多了,他狠狠在自己手臂上掐了一下,这才有种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姣姣……”熟悉的呢喃被咬在唇舌之间,男人膝行几步趴在床边,盯着人的视线专注到了一种境界,像是一只不再发疯的狼狗,威胁性十足,但也安全感极佳。
傅铖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他很少会喝得这么醉。从前不被傅家待见的时候,他疯归疯,但是把持着一个度,毕竟周围的未知因素太多,也容不得彻底放纵。
但是今日不一样——他报了自己的仇、报了母亲的仇,一桩桩、一件件陈年旧事水落石出,他把自己的仇人送到了监狱里,让他们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即使如此,他心里的空虚从未被填满。
在不停给自己灌酒的时候,傅铖想到了很多事情:小时候充满冷漠的家庭,长大后周围人的笑里藏刀,车祸后的身不由己……但更多的却被另一个身影占据。
最可笑的是,一直不被傅铖真正放在心里的青年,在他们那段奇奇怪怪的恋爱关系中,竟然是他活了快三十年里最快乐的时光。
人就是犯贱,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当做是随手捡来的乐趣;可真正失去了,又贱兮兮地跑回来,只想把自己丢了的全部找回来。
可是真的找得回来吗?
傅铖心头一紧——必须找回来,他忽然发现自己无法想象再也没有青年软乎乎叫他的“哥哥”的场景。
这一刻他才明晰且确定的认定了一件事——他要伏姣。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伏姣的态度已经不仅仅是“兴趣”、“好玩”这样单薄的词汇所能概括的,而是有了更深一层次的在乎。
那三个月的时间,是傅铖心里的光,也是能渡他远离魔障的倚仗。
*
男人抬手轻抚青年的侧脸,见人睡得熟,便一手拎着自己的恐龙尾巴、一手撑着床翻身而上。
在彻底上之前,他还像模像样问道:“姣姣,我上来了!”
其声音之小,可忽略不计。
“既然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大概是一通酒喝得多了,傅铖这会儿便是醒了酒,但脑子还有些转不清,不然平时他可不会放任自己做出这般有损威严的事情。
于是,黑暗中一阵窸窸窣窣过后,穿着绿色恐龙睡衣的男人钻进了被窝的另一边,手脚熟练地将青年揽到自己怀里,甚至还将身后的长尾巴拉过来塞到伏姣的手臂里。
傅铖想,是你抱着我的尾巴不撒手,既然如此要礼尚往来,我也抱着你才公平。
——某人选择性遗忘,这床、这衣服是属于谁的?早就没有了公平可言。
*
睡梦中,伏姣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紧紧束缚着他,好似是一张无形且巨大的蛛网,又或是是一只张扬着八根触手的章鱼。
这般异样感维持了很久,直到他在近乎窒息的憋闷中醒来,一睁眼就发觉自己面前是一丛绿色。
伏姣眨了眨眼,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起来,在这样的光线条件下足以他认出眼前的绿色布料——那头本该打着地铺的恐龙不仅仅霸占了他的床,还把他当抱枕搂在怀里。
【统儿,你知道他什么时候上来的吗?】
【不知道。】系统昨天也随着伏姣早早休眠了,在它的认知里,喝醉的反派应该不会再做什么了。
哎……
青年无声叹息,他看了眼男人眼下还不曾消退的青黑,便小心翼翼起身,穿衣、洗漱,最后留了张纸条放在了床头柜上。
【姣姣,就这样放着他嘛……】
【让他先睡一会儿,这个世界的反派也够可怜的。】
这般想着,嘴里叼着半片面包的伏姣准备出门了,蛋糕店里离开不人手,而且据说今天老板也会来帮忙,应该比昨日轻松些。
青年一走,狭窄的小屋立马陷入了寂静。
不得不说,傅铖卖可怜的计划可是有一定作用的,伏姣心里的气是没消,但他的一举一动却已经显露出了对反派的柔软。于是当反派醒来后,自然是将青年给予他的温和如获至宝,可直到一段时间后,他才重新看清——这样的柔软并非他想要的。
怜惜不等于爱情,他要的却恰恰是青年早就收回去的爱。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此刻,悠悠转醒的傅铖眼里是既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他曾经在这里住了三个月,天天香软在怀,如何能认不出来?
“姣姣!”
他一翻身起来唤着脱口而出的称呼。
无人应答。
傅铖提着身后的恐龙尾巴,刚下床走了几步,又倒退回来——他拿起来了床头柜上的纸条。
“早餐在客厅,衣服在沙发上,吃完了自己离开,别赖在我家。”
傅铖一字一顿读了出来,心里又苦涩又甜蜜——苦涩于姣姣赶他走,甜蜜于姣姣给他留了早餐。
他想,青年对自己果然还是不同的,虽然面冷说着不认识的话,可这一举一动哪一个不代表了对他的在乎呢?
这样一想,傅铖觉得自己把人追回来指日可待了!
*
自那日傅铖醉酒后,他与伏姣之间的关系达成了一种和谐却又诡异的平衡。
白日里傅铖在金成集团和傅氏名下的公司两头跑,时不时还得去警局做做证人,以便尽快查实杨月龄、傅钺、欧琳的种种罪责;至于傅国栋身子本就不行,又被气昏了一顿,往后余生只能躺在病床上过活,也算是偿还了他欠张女士、傅铖母子俩的。
杨月龄和傅钺均属于买凶杀人,加之在傅氏公司中塞人,构成了经济罪,两人双双被判了无期徒刑;至于欧琳算是知情者、是从犯,被判了二十年,不过就算等她出来了,早就风华全无,下半辈子怎么生存也是未知。
经历了傅家股市的变动,四九城也发生了巨大的洗牌——傅氏落在了傅铖手里,连带着与金成集团形成了四九城内联系最大的商业体系;早就走上下坡路的张家、欧家,都不同程度上纵容了傅国栋等人的罪行,他们可以逃脱法律,却逃不开傅铖在商场上的压制、吞噬。
最后的结果便是张家、欧家主支均宣布破产,一个连夜逃到外国,另一个匆匆离开四九城,估计百年内不会回来。
而当傅铖忙完了工作后,不论多累多疲劳,他都会自己亲自驱车到花园街,坐在蛋糕店靠近柜台的位置,要上一个小蛋糕、一杯手作茶,笔记本铺开摆在一侧,一边处理公务一边偷看伏姣。
不,应该说是光明正大的看。
毕竟作为蛋糕店的员工,伏姣可不会主动往外赶客人,因此在工作期间他只能逐步适应男人那灼灼、近乎能穿透他衣服的目光。
*
将手里的茶倒在可爱风格的瓷杯里,伏姣穿着小围裙从柜台处绕了出来。
他以一手端着蛋糕、一手举着茶杯,将两样东西送到了傅铖的桌子上,“先生,您点的单齐了。”
此时的男人懂礼貌、知进退,微微颔首道谢,“谢谢,辛苦你了。”
伏姣暗自翻了个白眼——真的谢谢我、辛苦我,就别用那几乎能把我全部衣服扒掉的目光看我好吗?
与此同时,好不容易掐着点来的张甜甜一进门,差点儿摔了个大马趴——救命!他那个把张家主支都赶走的魔鬼表哥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