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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口厌恶的唾沫下,彪心里对主人残存的最后一丝幻想荡然无存。
在事情发生后,咬了人的彪并没有得到惩罚,主人不屑于同一条狗计较,他要榨干彪最后的利用价值,让彪困守于肮脏的铁笼子中,在一个个工地上耗尽时光,孤独而死。
在主人眼中,彪是一条卑贱的看门狗罢了,可它也想要有自己的活法,不受束缚、自由自在的活着。
彪不想继续呆这个令它感到屈辱的地方,它每天都朝从笼门外经过的人卖力咆哮着,希望他们能大发慈悲将自己放出来,有了老何的前车之鉴,工人们自觉的远离了关着彪的笼子。
事情发生后几天里没有人管彪的死活,让彪饿了足足五天,饿急了的彪甚至啃起了被子,饥不择食的吃下自己的排泄物,偶尔有好心的工人看彪可怜,会趁着吃饭时偷偷丢过来几根骨头。
五天后,包工头又招来了一个看门大爷,听闻之前的事后对彪避而远之,就连送饭送水也是在一米外,用木棍小心翼翼地推到笼子边。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消失许久的老何父子也出现在工地上,包工头爽快的结了工钱后,催促着让他们收拾东西赶快离开。
往后的日子里彪没有了之前的活力,除了吃喝就是闭上眼睛假寐,整只狗死气沉沉的。
尽管如此它还是做好本职工作,一旦发现有心怀不轨的人闯入工地偷东西时,它总会在第一时间发出警示声,喝退那些人,提醒留守在工地上的工人注意防范,保护工地的财产不受损失。
不久后彪所在的工地顺利竣工,拿到工钱的工人们喜笑颜开,陆续收拾东西离开工地各奔东西,丧失自由的彪和那个该死的笼子一起,被转移到另一个荒无人烟的工地上,重复之前的工作。
日复一日,辗转在各个工地上的彪亲眼见证了一栋栋楼房拔地而起,它却始终被困在笼子里面井底观天。
以前的彪曾经无数次败给那个高大又厚实的铁笼子,可心怀希冀的它仍不放弃从那个笼子里逃脱的想法,可现在顽强的意志已被枯燥无味的时光消磨殆尽。
因为长久以来的精神忧郁,加上外面的风吹日晒,彪变得瘦骨嶙峋,加上长期没有得到护理,身上因为皮肤病多出了不少烂疮,看上去十分难看。
以前极为注重自己仪态的彪经历过这些事变得麻木,任凭那些伤口污染溃烂下去,也不愿意去舔一口,它宁愿颓废的蜷缩在角落里苟延残喘,呼吸着腐朽而压抑的空气,如行尸走肉般,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彪每天都会例行公事的仰天长啸两声,质问苍天的不公、主人的冷血无情,以此来向周围人证明自己还活着。
或许是感受到了彪浓烈的绝望与恨意,一个炎热的中午,工人们早早的下工休息,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摸进工地,径直来到彪的笼前,把正在吐舌头散热的彪吓了一跳。
正当彪要发出警示声,那人做了个嘘声动作制止了彪,一只手罕见的出现在彪的笼前,问它:“喂,愿不愿意跟我走?同意的话我就放你出来。”
虽然觉得面前的人可能会戏耍自己,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了的,为什么不赌一把呢?
看着对方递过来的手掌,彪毫不犹豫的抬起爪子,放在那人手上表示同意。
随着那人手上铁丝的几下动作,“咯噔”一声,那个黄铜大锁便被轻松打开,长久以来的禁锢就这样解开了。
彪迫不及待的冲出了笼子,看着外面的广阔天地,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彪身上,使得它忍不住眯缝起眼睛,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男人也不嫌弃彪的肮脏,用手拍了拍彪的脑袋,轻声催促道:“快走吧,别一会儿被人发现了。”
重获自由的彪非常感激那人能将自己放出来,听话的跟在男人身后,随他一起离开了工地。
故事到这儿就戛然而止,飙听完二彪的故事,心里不是个滋味,作为朋友它很清楚彪是多么的要强,却在被领养后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委屈。
虽然讲自己的故事时二彪故作平静,但飙仍能够感受得到彪心里的痛苦和挣扎,还从它的语调里面听出了对人类刻骨铭心的恨意。
与其同命相连的飙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能默默的陪伴在二彪身旁。
“不聊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了。”二彪眨巴眨巴眼睛,突然转移了话题,眼神炙热的望着飙,说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决定:“飙,只要再打败你我就可以当上犬王了,我们现在就来打一场吧!”
和好友再次重逢,飙不想才见面就打起来,婉言拒绝了二彪的提议,表示自己不会和它打,如果它想当犬王当就是了,自己并不会阻止。
二彪听了飙的拒绝不免有点儿失望,说道:"既然你不想打,那就算了吧,反正我也不稀罕,我就是随便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二彪虽然嘴里这样说,但是在内心深处,它还是渴望能和飙交战一番的,毕竟要强的它不会承认几年前获得的那场虚假胜利。
两者又聊了一会儿后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在临离别时,二彪突然问出了一个让飙摸不着头脑的问题:“飙,你有没有怨恨的人,我可以帮你报复他!”
在刚才聊天中,飙主动向二彪讲述了自己一路走来打败了的那些对手,它之所以讲这些,只是想要劝说二彪放弃那个当犬王的愚蠢想法,那只是个虚名而已,没必要。
但面对二彪的追问,飙对自己之前的经历闭口不谈,刻意隐瞒自己的过往,但聪明伶俐的二彪,怎么会猜不出身为警犬的飙,为何会以流浪狗的身份成为阳城的南侯。
飙一定同自己一样遭受了重大的变故,才沦落至此,而能随便制造这些事情的,也只有可恶又可憎的人类了。
对于二彪突然的问话,飙愣住了,没想到二彪会问这个问题,它思考良久,最终摇摇头说道:“伤害我的人早就死了……”
“这样啊。”
听到飙的回答,二彪颇有遗憾的感叹了一句,在之后的路程里,各怀心思的它们都保持着沉默,没有再同对方说话。
飙依依不舍的将二彪送出领地,看着昔日伙伴离去时孤独的背影,空落落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隐隐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