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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涛院的屋中王府的大小主子都在,乱烘烘的,哭哭啼啼的声音,让房间里弥漫着悲伤的气氛,让人心生恐慌。
四人站在床前见到瘦骨嶙峋的老王妃,钟轩澜姐弟呆呆地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悲伤与不舍,可是姐弟俩至始至终都不曾留下一滴泪。
恭亲王妃凑到老王妃的耳边说道:“母妃,妹夫他们来了。”
老王妃蓦然地睁开了眼睛,微转头寻找钟庭浩他们的身影。
恭亲王妃起身,把位置让了出来,让钟轩澜带着王轩年过去,给老王妃瞧瞧。
钟轩澜牵着王轩年上前,老王妃看到了钟轩澜和王轩年,抬起手想去拉他们。
钟轩澜会意,坐到床边,把两人牵着的手伸了过去,放在了老王妃的手中,感受到她的手只剩下皮包骨,心中甚是难受。
老王妃虚弱地道:“你们出去吧,我想和澜儿说说话。”
众人听了,都退了出去。
王轩年想要离开,却被老王妃留了下来。
屋中只剩下三人,老王妃道:“孩子走近些让老身瞧瞧,我外孙女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夫君。”
王轩年闻言上前些,半跪着让老王妃瞧。
老王妃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王轩年的脸,笑着道:“是个不错的孩子。”
老王妃伸手握住王轩年的右手,道:“孩子,老身想拜托你好好的爱轩澜,敬她,包容她,可好?”
钟轩澜一怔,微微抬头,深呼吸一下,不想让眼泪流出来。
王轩年郑重地承诺道:“我会一辈子爱澜儿,敬她,护她,无论好与不好,只要是她,我都会接受。”
老王妃感激地道:“好,孩子,谢谢你。”
钟轩澜听了,心微动,不过被忽视了,看向躺着的老人,眼中露出了不舍,可是终究抵不过天道。
老王妃抬起手,看向钟轩澜轻声地道:“轩澜。”
钟轩澜靠近让老王妃摸着她的脸,轻声哽咽地回应道:“外祖母。”
老王妃点点头,伸出两只手把两人的手包裹在中间,紧紧地握着,声声叮嘱道:“轩澜记住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外祖母祝你们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王轩年心中念了一遍“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句话,垂眸,对于老王妃的点拨,心生感动。澜儿,若我用一辈子证明不背叛你,你何时才能信我?
钟轩澜点点头。
老王妃笑了,眼中的光彩似有回光返照之相。
钟轩澜闭了闭眼,片刻后,睁开眼睛,看向老王妃道:“当年之事,我们不曾怪过外祖母和外祖父分毫。皇家无情,只有远离才不会被时刻忌惮,两家人都能好好的。”说着钟轩澜抽回手,从袖中拿出了一盒子把它打开,把桃花簪放于老王妃的手中。
老王妃缓慢地抬起手,直盯着簪子瞧了瞧,道:“谢谢,”轩澜,谢谢你们钟家所做的,谢谢你们原谅我们。老王妃的手慢慢地垂落,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颗眼泪从眼角滑下,面带微笑地离开了。
钟轩澜看着老王妃,没有掉一滴泪,抿着嘴,整个人如同雕塑般坐在那里。
王轩年感受到弥漫在她身上的悲伤气息,起身抱住她,轻抚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五岁那年我坐在床边把我娘送走了,十二岁那年坐在床边把祖父送走了,现在又送走了外祖母。”
王轩年道:“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钟轩澜退离王轩年的怀抱,道:“但愿吧。我们出去吧。”说完,钟轩澜牵着王轩年往外走去。
一走出屋子,钟轩澜道:“外祖母已经去了。”
一时间大家都朝屋子里的方向跪着,为老王妃悲嚎痛哭。
钟轩澜见此,向恭亲王作别,明日再来祭拜。待恭亲王应允后,一家人离开了王府。
一夜即逝,钟家四人用过早膳后就去往了恭亲王府。
此时恭亲王府所在的大街白漫漫人来人往,花簇簇官去官来。府门上悬挂着白色灯笼,大门大开,白汪汪穿孝仆从分站两旁,钟家四人跟随小厮来到了停灵处,里面的哭声摇山震岳,棒锣鸣,诸乐齐奏,让人不免悲从心来。
钟家四人换上孝服,祭拜老王妃后,分至两处守孝。
钟轩澜听下人传话,王妃要见她,就来到了偏室,见恭亲王妃坐在里面休息,上前见礼,方才坐下。
“王妃,你找我有何事?”
恭亲王妃一脸疲惫,强撑着道:“本妃近日犯了头疾,恐无法坚持料理事务,近日又有各家诰命来往祭拜,又恐招待不周,亏了礼数,惹人笑话,想请轩澜帮忙一二。”
钟轩澜微蹙眉,道:“表嫂可以料理事务,而且表姐最迟明日就会归来。”
恭亲王府的老恭亲王,常年领兵在外,觉得亏欠老王妃良多,不曾纳妾,只有恭亲王和钟轩澜的母亲心怡郡主两个孩子。而恭亲王娶一王妃,纳两侧妃,又纳两妾,有五子三女。
钟轩澜心里很明白王妃的心思,这是一件麻烦事,她可不想搅和进去。
恭亲王妃道:“你表嫂已有身孕不宜出面,你表姐她未主持过婚丧大事,恐怕料理不清,徒惹笑话。本妃与王爷商议过,由你来主持可好?”
钟轩澜垂眸,她还有一大堆事呢,现在揽下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不是自讨苦吃吗?她可是从来不做亏本生意的主。
恭亲王妃对身边的麽麽使眼色,让麽麽把府中对牌拿给钟轩澜,她可不想把权利让给府里的两侧妃,让出去就很难收回了。
麽麽捧着盒子来到了钟轩澜面前,递上了盒子。
钟轩澜对于这硬塞之事,心中不悦,可又想到老王妃,最终伸手接过了盒子。
恭亲王妃道:“轩澜,府中这七日的事务就托付于你,谁人不服,可按规矩办事。本妃将李麽麽派给你调遣,有什么事尽管使唤就是。”
钟轩澜点点头。
恭亲王妃又与钟轩澜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钟轩澜把玩着对牌,通过窗户看向外面的天空,发愣……
李麽麽站在一旁看了许久,有些弄不懂钟轩澜的意思,她知道王妃有些强人所难了。可王妃实在没有可以托付之人,一来她的娘家人身份不够高,不适合招待皇室宗亲或是身份较高的官员夫人,二来世子妃有孕;三来郡主远嫁未归,且没有这位的身份高,办事能力强。王妃思量再三就去向王爷说了让钟轩澜主持老王妃丧事,王爷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这也避免了权利旁落他人。
钟轩澜收回目光,吩咐道:“这几日的库房支取需要造册记录谁何时拿了什么,以及府中银子支取,何人取用去了何处或是买了何物都需一一记下。今日晚上酉时把白天的簿册以及花名册拿来以及叫府中奴仆过来点名,不来者卖了。”
李麽麽道:“郡主,这把人卖了,恐有不妥。”
钟轩澜抬眸看了一眼李麽麽,冷冷地道:“花名册点名,人没来不就是没这人吗?”
李麽麽被钟轩澜看得直冒冷汗,心中一惊,不敢再说什么,应下了此事。
钟轩澜道:“有事就去灵堂寻我。”说着钟轩澜把对牌放入袖袋,便离去了。
李麽麽见此就去吩咐管事办事了。
这日,钟轩澜不仅要举止有度地去接待前来祭拜的诰命夫人,还要处理府中的大小事务,弄得钟轩澜一个头两个大,同时想到她家春至不容易,决定要给她加工钱。
傍晚时分,钟庭浩与钟轩离回了钟府,王轩年选择留下来陪钟轩澜,钟轩澜没有拒绝,遂两人在偏室用了晚膳。
晚膳后,钟轩澜与王轩年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李麽麽从外面走了进来,行礼后道:“郡主门外有一春至姑娘找你,可识得?”
“让她进来吧。”
“是。”李麽麽出门去把春至带进来。
王轩年道:“你要让春至来接手吗?”
钟轩澜点点头。
“别人恐怕不服吧。”
钟轩澜勾起嘴角,道:“他们会服的。时间到了,走吧。”钟轩澜起身牵着王轩年离开了。
两人走出偏室,微黑的天色下,白色灯笼把它照得明亮如白昼。
到了大厅门口,王轩年发现这里站了不少人,不解地看向钟轩澜,钟轩澜没有回应他,而是牵着他坐到了小厮搬来的椅子上,刚坐下,丫环就奉茶。
管家把今日的簿册以及花名册递给了钟轩澜,钟轩澜接了过来,没有看直接放在桌上。
不久李麽麽就把春至带来了。
春至见礼后,不用钟轩澜吩咐就拿起花名册点名,一个一个的对照看。
钟轩澜拿起账本一边快速地翻阅,一边道:“拿笔墨。”
“是。”李麽麽听了,立即去执行。
李麽麽还未归,钟轩澜就把账本看完了,又翻阅了簿册,待人归来,簿册都快看完了。
管家微蹙眉,看向钟轩澜,是不是太随意了?
钟轩澜勾起嘴角,瞥了一眼管家,管家心惊,立即低头。
“家主,已经点完了,缺了三人。柳侧妃的奶麽麽,大丫环和八小姐的大丫环。”
钟轩澜淡淡地道:“管家带人去抓人,卖了。”
管家犹豫不决,想说什么,可触及钟轩澜那不容拒绝的目光,道:“是。”
“春至,让他们交牌。”钟轩澜把今日的簿册递给了春至。
春至接过后,道:“是。”上前开始一项一项的比对是否属实,再让人把牌交上来。
钟轩澜道:“今日,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谁今日多支取了银钱的立即把多出来的交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若是春至对照完簿册,还没交出来者,就等着被发卖吧。”
王轩年看到此时的钟轩澜,嘴角微微上扬,他的澜儿就是这么能干。
管家把人押了过来,柳侧妃和八小姐也跟着过来了。
柳侧妃冲上前来,高声道:“钟轩澜你凭什么带走我的奶娘?”
“不存在的人就不应该待在这里。春至给我掌嘴。”
“是。”春至把簿册往李麽麽那里一塞,走向柳侧妃。
“你要做什么?你凭什么打我?”柳侧妃一边大喊道,一边不断地往后退。
春至快速上前按住了她,跪在地上,当着众人的面掌掴了她五下才收手。
钟轩澜目光微寒地望向她,勾起嘴角,道:“我虽然是个商人,可是还是一品郡主。”
柳侧妃一愣,反应过来,惊慌地看向她。
钟轩澜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八小姐,道:“我现在把这三人卖了,你们想要可以去牙行买。不过这个价钱就看你们舍不舍得出了。管家把人带走。春至继续。”
“是。”
管家吩咐人把那三人押走,而春至继续对照簿册收牌子。
八小姐走过来把柳侧妃扶了起来,小声地道:“娘,我们去找父王。”随后两人离开了。
钟轩澜眯了眯眼睛,看了两人离开的背影一眼,勾起唇角,但愿你们如愿。
王轩年担忧地看向钟轩澜,钟轩澜道:“正好可以摆脱麻烦。”
王轩年微蹙着眉,不是很明白。
钟轩澜看了他一眼没再解释,慢悠悠地喝着茶水,等待着人站出来。直到春至对完簿册,也没有人站出来,很好,胆子不小。
钟轩澜把茶杯“啪”一声放在了桌子上,众人一激灵。
春至上前回话道:“家主,少了两个盆,五个笤帚。”
钟轩澜淡淡地道:“谁负责找谁要,要不回来就扣他的月钱。”
“是。”
一丫环上前行礼回话道:“郡主,奴婢本来在院中打扫的,可是秋麽麽让奴婢帮忙,奴婢去了,可回来笤帚没了。”
春至道:“你负责的事没做完,为何去做其他的?难道不知各司其职吗?”
“我,”丫环无言以对,因为她是为了讨好秋麽麽才去帮忙的。
春至扫了一眼把东西丢了的人,道:“你们谁还要解释吗?”
等了一会没有人站出来,春至道:“既然如此,你们记得明日卯时前把东西找回来,要是找不回来就赔钱。”
“是。”
钟轩澜见春至那里的事情已毕,就道:“阿全今日多拿了十两银子。旺财今日多拿了五两银子……”
管家吃惊地看向钟轩澜,她就那么随意翻阅就知道有问题,不愧是钟家人。让他不经想起了老王爷的话,本王的外孙女有掌家之才,钟家交给她可以延绵不绝。谁人娶她,是他家之幸,可旺夫兴家。
“管家,”钟轩澜瞥了一眼发呆的人,又道:“管家你若是再迟疑,我不介意把你换了。”
管家听了立即回神,道:“郡主恕罪。”
钟轩澜道:“把我刚刚说的人抓了,明日发卖,至于人手不够,我相信管家有办法解决的。”
“是。”
管家立即命人把人抓了,有些人乱攘攘,场面变得乱烘烘的。
钟轩澜拍了一下桌子,大家安静了下来,管家见此赶紧把人带走。
这时有几人走了进来,众人行礼道:“见过老王爷,王爷,世子爷,柳侧妃,八小姐。”
钟轩澜与王轩年站了起来,走上前去行礼。
“免礼。”
老王爷大嗓门道:“我家外孙女很威风,不错不错。就是吧,”又嫌弃地看了一眼王轩年,道:“这外孙女婿是不是太小了一点。”
王轩年打量着眼前这位满头银发,一袭玄衣之人,看到他嫌弃地眼神,微蹙眉,瞪了他一眼。
“哈哈哈,还真是个孩子。”说罢,还伸手摸了摸王轩年的头,又道:“不过,虽然我不喜欢你,我外孙女喜欢,那我勉强认可你。”
王轩年偏了偏头,继续瞪了他一眼。
钟轩澜一把把人拉到身侧,道:“行了,外祖父你再欺负他,我就欺负你孙子。”
“外祖父,舅舅,表哥你们先进去等会,我这里还有些事未处理。”
老王爷点点头,把王轩年拽上向大厅走去,王轩年微转头看向钟轩澜,钟轩澜微蹙着眉,想把人拉回来,老王爷拍了一下王轩年的后脑勺,道:“我又不会吃了他,臭小子我们走,进去说说话,让本王认可你。”
钟轩澜收回手,任由他们走了进去。王轩年见此也就跟着进去了。
恭亲王要走进去,柳侧妃柔柔地道:“王爷~,你得给我做主啊。”
钟轩澜挑挑眉,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舅舅,虽然我是个外人不便多说,可是来了这么久,柳侧妃和八小姐都未成向我和郡马行过礼,这是不是?”
恭亲王看了一眼柳侧妃,眯了眯眼睛,又扫了一眼八小姐。
钟轩澜道:“舅舅,我可是按规矩办事,要是您觉得不妥,”又把对牌拿了出来,继续道:“呐,这是恭亲王府的对牌。”
恭亲王世子嘴角微勾地看着这一切,他这个表妹可是不会吃亏的主,母妃硬塞给她的,她心中已经不悦了,现在还有人敢惹她,那就遭罪了。
恭亲王道:“来人,把柳侧妃和八小姐禁足佛堂三个月为老王妃抄佛经超度,没本王命令,谁也不准放她们出来。”
“是。”
有四个婆子上前抓人,柳侧妃挣扎地喊道:“王爷,王爷,我……”
八小姐被婆子抓着,挣扎道:“父王,我知道错了,我不想去佛堂……你们这些狗奴才快放了我……快放开我,娘,娘你没事吧。”
柳侧妃晕了过去,八小姐挣脱婆子们去扶柳侧妃。
钟轩澜嘴角微勾,眼神示意春至,春至会意,看到走廊处有一盆水,趁大家都在议论纷纷的时候,赶紧去端了过来,朝那母女俩泼了过去。
一身湿透的柳侧妃迅速地跳了起来,“啊,啊,你给死丫头居然敢泼我。”
说完,柳侧妃就要去打春至耳光,一身湿透的八小姐也朝春至扑过来。
春至一手握住了柳侧妃的右手腕,同时一闪身,八小姐扑在了地上,八小姐立即爬起来,一脸怒气,拿起地上的石头要朝春至砸过去,被钟轩澜扔了一杯茶撞在膝盖上,“噗通”一声,下人看了,都在替八小姐疼,那膝盖得变成青紫吧。
同时这边柳侧妃被春至捏得生疼,另一只手要去挠春至的脸,同时嘴里叫唤着,“疼,疼疼,你个死丫头快住手。”
春至见此,更用力,使得柳侧妃疼得无力去挠她后,眼神冷冷地道:“我家家主可不是谁都可以泼脏水的,记住了你想怎么晕过去都可以,但是决不能让我家家主平白担这无需有的坏名声。”
说完才松开柳侧妃的手,春至回到了钟轩澜的身后站着。
柳侧妃被春至的眼神吓到了,脸色苍白,眼含恐惧,呆愣愣地看着前方,许久没有缓过神来。
钟轩澜道:“舅舅,这是你后宅之事,我本不应该插手,可是柳侧妃实在不应该装晕,博取同情,让我担着仗势欺人,在他府大摆威风的名声。我可是商人需出门跑商,这脸面很重要,舅舅你说是不?”
恭亲王嘴角抽搐,真的,这外侄女脸皮挺厚实的。
恭亲王世子瞧了一眼那对狼狈的母女,啧啧,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钟轩澜看了一眼恭亲王的表情,又道:“舅舅,舅母是她好歹是王府当家主母,是各位表兄弟姐妹的母亲,刚刚我听到八表妹喊柳侧妃娘,那我舅母算什么?”
春至憋着笑,主子你再火上浇油不好吧。
恭亲王世子微微一笑,啧啧,这人可是狐狸,柳侧妃可是碰到铁板了。
这边大厅里,两人正在圆桌处瞪眼睛。
老王爷伸出右手拍了拍桌子,嫌弃地道:“你不仅小,还什么都不会。”
王轩年不服气地道:“谁说我什么都不会了。我会设陷阱抓猎物,找山货还会种地。”
老王爷撇撇嘴,“那你能养活我外孙女吗?”
王轩年觉得老王爷的动作和钟轩离的一模一样,可是说出的话怎么就那么不讨喜呢。
王轩年想了想道:“粗茶淡饭,可以养活澜儿。”
老王爷道:“那是能吃苦的主吗?”
王轩年微蹙眉,回忆了遇到钟轩澜至今,好像她的衣食住行都是精致的,心中有些失落了,诚实地摇摇头。
老王爷道:“那你就没想学做点其他的事情,万一哪天钟家没了,你至少还能养活她不是吗?”
王轩年心里琢磨着老王爷说的事,嘴上道:“老王爷,澜儿听到你说钟家没了,她会拆掉你家的。”
老王爷听了,向外看了看发现没人进来,瞪了一眼王轩年,“哼”了一声。
外边的事情已经接近尾声了,恭亲王让人把柳侧妃和八小姐带走,禁足了半年,之后就与恭亲王世子往大厅而去,而钟轩澜留在外边继续处理事情。
现在众人可不敢轻视钟轩澜,也不敢再拿乔。
钟轩澜扫了一眼众人,很满意众人的态度,这几日应该不会出现**烦了,眼神示意春至处理接下来的事,春至点点头。
春至上前道:“今夜守灵按王妃昨晚的安排来做,各司其职。各位,我们按规矩办事,谁出了错,谁负责,打板子或是发卖就看你们自己了。记住明日点卯,迟到者杖十板,不到者发卖。都散了吧。”
“是。”
钟轩澜带着春至走进了大厅,厅里四人围着圆桌随意的坐着,老王爷好像和王轩年说些什么,看到钟轩澜进来就禁声。
钟轩澜暗自翻白眼,有什么她不能听的,去往一旁的椅子坐下,丫环奉茶,钟轩澜接过茶杯,慢悠悠地喝着。
王轩年瞪了一眼老王爷,起身,端着茶杯向钟轩澜这边来,靠近钟轩澜坐着。
老王爷眼角抽搐,他总觉得看到了一只小狗在朝他家外孙女邀宠。
老王爷道:“轩澜现在可有空?”
钟轩澜点点头。
老王爷道:“我们去书房谈谈吧,至于那小子,哼哼,就去睡觉吧。”
钟轩澜知道有事相商,点点头就道:“春至,你带轩年去今日的那间偏室休息。”
“是。”
王轩年知道钟轩澜决定的事不会更改,走时,瞥到老王爷看着他眼神得意的样子,瞪了他一眼,扭头不再看他,跟着春至走了。
等人离开,四人移步来到了书房里的密室,在四方桌对立而坐。茶气飘渺,清香扑鼻,让人脑目清醒。
老王爷道:“边关有点动静,不过漠北王病重,漠北太子登基成王前不会有战事,不过明年就未可知。”
钟轩澜听了,就道:“离开。”
老王爷道:“不行,要是钟府出事,我们无法相救。”
“表妹,我们再等等吧。”
钟轩澜道:“不必,你们为外祖母守丧正好推去手中差事。”
恭亲王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钟轩澜摸了摸茶杯,沉默半响,目光微寒,冷冷地道:“战事结束。”
随后几人围绕着战事与离开一事商议着……
直到寅正时,一脸疲惫的钟轩澜回到了偏室,看到王轩年正趴在桌子上睡着,一旁摆放着几本厚厚的账本,钟轩澜有些头疼。
靠窗而坐的春至听到动静瞬间惊醒,发现来人,轻声地道:“家主,我们还回去吗?”
钟轩澜摇摇头,指了指桌上的账本道:“谁送来的?”
“管家。老王爷说家主会看账本帮他查查账。”
钟轩澜撇撇嘴,吩咐道:“你回府帮我们拿衣服来,让钟佑来一趟。”
“是。”春至退了出去。
钟轩澜把王轩年抱到睡榻上休息,她则挑灯看账本。
等外面有些嘈杂声响起,钟轩澜放下账本,捏了捏眉心,看了一眼还未醒的人,走了出去。
今日点卯并未出岔子,钟轩澜很满意,而后让春至吩咐众人办事,她则离开了。
清晨阳光照进了王府里,一天的时光又开始了,仆从们开始忙活了起来,打扫的,洒水的,擦洗的,传消息的,取牌子的……
虽然都忙碌着,可是府中的悲伤气愤并没有被冲淡。
这白白的绸幔提醒着他们,那个对府中上下都和善怜惜的老王妃不在了。
钟轩澜回到偏室听过钟佑的禀报,又吩咐了一些事情才放他离去。
随后让人备水沐浴完毕,就去祭拜老王妃。
钟轩澜来到了停灵处门口,远远地看到一个孤寂悲伤的背影,心中有些难受,大家都是善于隐藏的人罢了。
外祖母离世,外祖父应该是最伤心的人,可是他隐藏得很好,不曾被人发现罢了。
钟轩澜悄悄地往外走去,不打算打扰他们的相处,刚走没几步就碰到了正往这处走来的人,“表哥,等会再进去吧。”
恭亲王世子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钟轩澜道:“外祖父不希望我们看到他的悲伤。”
恭亲王世子微微点头,有些犹豫地道:“表妹,王家人。”
“嗯?”钟轩澜听了,不明所以地看向恭亲王世子。
恭亲王世子提醒道:“王家人的事尽快处理,迟则生变。”
钟轩澜心一怔,她差点忘了这事,沉默片刻,道:“表哥多谢提醒,我还有事先走了。”
恭亲王世子点点头。
王轩年乖巧的坐在窗边,见她走进来眼睛一亮,立即起身迎了上去。
钟轩澜问道:“小家伙你在等我吗?”
王轩年期待地道:“嗯,我们一起用朝食。”
“好。”
早膳毕,钟轩澜让王轩年在这里喝茶。
她则带着冬至避开王轩年吩咐了一些事情,方才回偏室看账本。
辰时起,祭拜的人陆陆续续的来了。
钟轩澜对王轩年叮嘱了一番,就吩咐春至把他带到钟轩离那里,让钟轩离照看着。
她则忙活着王府的大小事务以及钟家商行之事。
这偏室已成为她处理事务的特定地点了。
此时钟轩澜正在窗户边看着账本。
春至在外间处理王府大小事务。
李麽麽则是去前院迎接各家夫人,到时候再通知钟轩澜去偏厅陪各家夫人喝茶就好。
安静的偏室,被一声:“哟,贼丫头你说你什么时候才有空啊?”打破了。
钟轩澜微抬眸看了一眼来人,二十来岁,脸上略微疲惫,俊眼修眉,俏肩细腰,高挑身材之人,勾起嘴角,道:“只要你家不压榨我,我就有空闲了。”
“啧啧,我家怎么压榨你了?”惠兰郡主牵着一小孩子来到了钟轩澜身边,又道:“乖儿子,快喊人,表姑姑可有钱了。”
慕星辰道:“表姑姑。”
一身含糊不清的声音传入钟轩澜的耳中,钟轩澜放下了手中的账本,侧身低头,震惊地道:“你儿子。”
“废话。”
钟轩澜打量了这孩子一眼,长得粉雕玉琢,虎头虎脑的,问道:“你过得幸福吗?”
惠兰郡主沉默了,气氛凝滞了。
慕星辰趴在钟轩澜的大腿边,想让钟轩澜抱他,喊道:“表姑姑。”
小孩子的声音再次打破了沉默,惠兰郡主见此,把人抱起塞到了钟轩澜的怀里,道:“我有他足矣。”
钟轩澜点点头,“若是不想过了就和离吧,凭着王府你可以离开的。”
惠兰郡主“呵呵”一笑,道:“贼丫头,这就是我最羡慕你的地方,果断,有胆识。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为自己争取一次,好像选错了,却没有更改的勇气了。”
钟轩澜微微摇头,道:“真难看。”
惠兰郡主一噎,道:“不讨喜。”
钟轩澜问道:“他的亲娘是谁?”
惠兰郡主真想一巴掌拍过去,可惜打不过,淡淡地道:“他与他表妹的孩子。别告诉我父王他们。”
钟轩澜点点头,低着头看着眨巴眼睛听她们说话的孩子,问了他:叫什么名字,几岁了,最喜欢谁啊等等。
这时王轩年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喊道:“澜儿。”
钟轩澜道:“怎么了?”
王轩年刚想开口说话,见有外人在就没有说,可心里急,微蹙眉看向钟轩澜。
钟轩澜见王轩年没说话,介绍道:“这位是表姐,我抱着的这个是表侄儿。”
王轩年道:“表姐。”
“表姑父。”
王轩年微蹙眉看着坐在钟轩澜怀里的孩子,眯了眯眼睛,心中不喜这个占钟轩澜便宜的孩子。
惠兰郡主惊讶地看了看王轩年,又看向钟轩澜,半响才道:“他,他是你的夫君。”
钟轩澜点点头。
惠兰郡主对着王轩年进行一番仔细地打量,这也太小了吧。
十三岁左右,稚嫩的小脸,圆溜溜的杏眼,有眉清目秀之貌,没有凌王的俊美,没有沐亲王的俊俏,收回目光,对钟轩澜道:“你眼瞎了。”
钟轩澜讥讽道:“我的眼睛比你好。”
惠兰郡主嗔怒道:“小表妹夫,表妹她虽人美,可嘴巴毒,心黑,你怎么受得了她?”
钟轩澜脸黑。
王轩年听了,立即道:“她很好。”
“睁眼说瞎话,行了,我走了,表妹我儿子先放你这了。”说着起身往外走去。
钟轩澜道:“你个死丫头,给我回来,把你儿子带走。”
可惜,人自顾自地走了。
钟轩澜低下头,望向慕星辰道:“辰儿你娘不要你了,赶紧哭啊。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知道吗?”
王轩年一头黑线直掉,澜儿,这两岁半多的孩子能懂吗?
慕星辰眨巴眼睛就是不哭,这个人美美的,他很喜欢,才不要跟娘走呢。
钟轩澜无语地看着这个孩子,撇撇嘴,算了,想待就待吧,无聊就会走的。
不再看孩子,抬头问王轩年道:“你找我何事?”
王轩年一直盯着坐在钟轩澜怀里的孩子,心生不喜,想把他抱走,那是他的位置。
眯了眯眼睛,打量着这孩子,圆乎乎的脸蛋,圆溜溜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是个机灵的孩子,再怎么机灵,对于占澜儿便宜之人就是不喜。
慕星辰见王轩年盯着他,看了一眼王轩年,又往钟轩澜怀里缩了缩,扭头,又后脑勺对着王轩年,并且伸手抱住钟轩澜,往她的怀里缩了缩。
王轩年见此,脸黑。
钟轩澜微蹙眉,看向王轩年问道:“小家伙,这孩子有问题吗?”
王轩年听了,回神,收回目光,走上前紧挨着钟轩澜坐下,问道:“澜儿,你说什么?”
钟轩澜瞥了一眼王轩年,问道:“小家伙你有何事?”
王轩年这才想起为何来此,就把他从沐亲王那里听到的事说了一遍,眼睛一直盯着钟轩澜。
他相信她说过的话一定算数的,他一家人都被判了流放,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钟轩澜一身冷冽的气息往外冒。
慕星辰有些受不了,动着小身子,眨巴眼睛,“哇”一声,打破了冷凝的气氛。
钟轩澜脸黑,把人塞给了王轩年,道:“你在家带过妹妹吧,他就交给你了。”说完,人就走了。
王轩年呆愣地抱着孩子,他没有感觉错,澜儿生气了,这事哪里出了问题,他很想知道。
不过他无法跟着去,低头看着哭得一抽一抽的孩子,帮他擦了擦眼泪,又耐心地哄着,没过多久,人就不哭了。
许久后,两人就玩到一块去了。
午膳时,王轩年一直瞪着分别坐在钟轩澜一左一右的两个孩子。
钟轩澜一脸黑,问道:“他们怎么还在这里?为何没人把他们领走?”
王轩年摇摇头。
钟轩澜道:“你照顾他们。”
王轩年愣愣地点点头,心中欢喜,他家澜儿不喜欢这两个孩子,嘴角微微翘起。
草草地用过午膳后,钟轩澜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人已经走远了。
三人互瞪眼,三岁的恭亲王小世子率先开口道:“表姑父你被嫌弃了。哈哈哈,表姑姑是我的了。”
王轩年脸黑,不悦地道:“这辈子你表姑姑都是我的,你没有份。还有你怎么来了,是你曾祖父让你来的吧。”
小世子眨巴眼睛,点点头,道:“曾祖父说你要抢走表姑姑,我要来看着你,表姑姑是我的,哼哼,不能让你抢了。?”
慕星辰插话道:“表姑姑是我的。”
小世子挥了挥胖嘟嘟的右拳头,道:“不是你这个小屁孩的,是我的,记住了不准跟我抢,不然揍你。”
慕星辰扁扁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小世子也扁扁嘴,瞪了慕星辰一眼,道:“爱哭鬼,小屁孩,还想跟我抢表姑姑,没门……”
王轩年听了,脸更黑,总觉得被老王爷坑了。
于是这一日王轩年变成带孩子的人……
时间匆匆而过……
这七日,王府在钟轩澜的打理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王府上下都服从她的安排,众家夫人都对钟轩澜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能持家,都对她赞叹不已。
清晨吉时已到,一行人送老王妃的灵柩去往皇安寺停灵供奉佛香,四十九日后消除生前业障,方才下葬。
队伍中六十四名青衣请灵走在最前,前面名旌大书:“东元景和年恭亲王之妻夏氏王妃之灵柩”。而后是老王妃的灵柩,王府主子和近亲送灵,各色执事,陈设,百耍,百来辆马车官客送殡,浩浩汤汤,往皇安寺而去。
走不多时,路旁彩棚高搭,设席张筵,棒锣鼓鸣,声声哀鸣,皆是各家路祭奠。
辞别各家,老王爷和王爷方才登上马车,往皇安寺而去。
出了城门,王府主子和近亲才坐上马车往皇安寺而去。
此时钟轩澜与王轩年坐在马车里送殡去皇安寺。
王轩年侧身,微仰头看向钟轩澜,她正闭着眼睛休息,眼睑处的青黑色,清晰可见,可知她最近没有休息好。
自那日后,晚上他就跟着钟轩离他们回到了钟府,白日去王府,很少见到她,每次匆匆用过朝食或是午饭就走了,晚上都不知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时他都觉得她没有回来过一般。她在忙什么?可是他家的事?
王轩年有些烦闷,伸手抱住了钟轩澜的腰,把头埋进她的怀里,贪恋地呼吸着令他安心的清香。
钟轩澜似有所感,伸手把人抱了起来,坐在她的怀里,王轩年动了动身子,想要下去。
“别动,让我抱一会。”说着,就低头靠上了王轩年的肩膀,嗅了嗅他身上的气息,继续睡觉。
王轩年听话的没再动,回抱住她的腰身,两人相拥而眠。
不知过了多久,冬至在外面道:“大当家我们到了。”
钟轩澜星眼朦胧地看了一眼车内,才发现她此刻正坐在马车里,复而抬起头,看到还未醒来的人,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道:“小家伙醒醒,再不醒我就抱你走上去了。”
王轩年微蹙眉,动了动鼻子,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澈见底,煞是可爱。
钟轩澜揉了揉他的头,道:“真像一只小奶狗。”
王轩年瞪了一眼钟轩澜,从她怀里离开了,整理了衣服,刚想走出去,就听到:“过来帮我整理头发。”转身走上前为钟轩澜整理头发,她的头发很软很滑,还有淡淡地清香,动了动鼻子,靠近闻了闻,忽的脸有些发烫,缓和了一会才离开。
钟轩澜道:“走吧。”
王轩年低着头,道:“好。”出了车门,风吹过许久才抬眸,把手交给那纤纤玉手。两人跟随众人慢慢地走上了石阶。
本章参考《红楼梦》:第十三,十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