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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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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个人一来姬水就把长老们给吓了一跳,任姒说的话更是吓坏了他们。

    “什么?磐的大儿子就是轩辕?”

    “我没说他是轩辕,我说他很有可能就是轩辕!难道你们没发现他跟少典长得很像吗?”任姒不满地望着这几个老头道:“虽然我不明白磐为什么还要瞒着我们,但想必他有自己的理由。”

    老头们面面相觑。部落里的事情这么多,他们可没空去管轩辕丘的弃儿,更没有空去关心他们的下一代。

    “别说你们连那孩子长怎么样都不知道!”任姒生气了。

    “任姒夫人,磐那个儿子就只来过我们部落一次……那还是他很小的时候,一来就跟部落里的孩子打了一架,从此之后便再没来过。”

    “听说你们从来没给过他们一家好脸色看!”任姒板着脸道。

    “任姒夫人,我们得教育自己的孩子……毕竟他们是犯错之人,平时我们就要求我们的孩子要以他们为鉴。”姬水首领叹气道:“可谁知道那个孩子是……有可能是轩辕呢?任姒夫人,你就说我们该怎么做吧,我们听你的。”

    “我希望你们以后对他们一家好点!”任姒道:“还有,既然那个孩子有可能是轩辕,有事的时候你们得去跟他商量。”

    “要不……我把首领之位归还给他?”姬水首领试探着道。

    “那倒暂且不必,等他什么时候承认自己是轩辕再说……”任姒想了想道:“这样吧,小事情你们几个人看着办,大事情还是要去跟他商量商量。我告诉你们,你们可不要小看了他,那孩子聪明得很呢!”

    于是一大群人跟着任姒去了石头山。炎和听訞一路大声叫喊着芒,一下子就跑上了山顶,任姒走在中间,长老们提着很多东西走在最后。

    芒立刻跑出来了,拉着炎和听訞的手不停地跳着。应跟他们不熟,只好站在一旁傻笑。

    磐和苇也出来了,他们诧异地望着山下的这一群人。

    芒拉着炎和听訞,参观着他的家园,应也跟着他们乱跑,一下子就混熟了。

    “任姒夫人,您这是?”苇走上前,躬身问道。

    “没什么事,我就是来看看芒那孩子。”

    苇终于放心了,她热情地将众人迎了进来。

    老头们带上来的东西很多,几包粮食,几张毛皮,一匹葛布,还有几块熏肉和一包食盐,但是磐说什么也不肯收。

    “你还是收下吧,磐!”长老们羞愧地道:“这些年来我们对你们一家关心太少,请你们不要记在心上。”

    也不管磐和苇如何拒绝,他们就自作主张地将礼物提进了屋里。

    芒带着炎和听訞参观完自己的家园,然后又从角落里抽出一个竹篙,带着他们朝山下跑去。

    “哎,你们慢点,别往水深的地方跑!”苇急忙招呼着。

    “姬水的水并不深。”磐讪讪地说道,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听他的。

    任姒呆呆地坐在院子里望着孩子们的背影。在轩辕丘,孩子们跑来跑去的情形又在她的面前重现。唉,那时候的我就跟苇差不多大罢?

    孩子们刚跑到河边,便发现嫘和嫫正在河边玩。芒立刻大喊了起来,于是嫘和嫫便不停地对他们招手。

    “什么?那个大点的女孩就是嫘?”炎傻眼了。这么多年不见,嫘由一个小小的女孩竟然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看样子竟然比听訞还漂亮!

    当时自己可真傻,竟然那么嫌弃她,还经常带人去作弄她……她那时就只是个跟屁虫嘛,虽然有时候也告状,但其实并没有那么讨厌,其实还是挺可爱的……炎为自己昔日的所作所为感到懊恼。

    “嫘旁边的那个女孩是谁,真丑!”

    “你别乱说!”听訞不满地瞪了炎一眼。

    “她叫嫫,是嫘的亲,亲妹妹。”应终于插进来了一句话,感情这小子是个结巴啊。

    什么?炎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了!一个这么美,一个这么丑,这得要怎样的爹娘才生得出这么一对女儿?!

    就在此时,芒已经将竹筏从岸边拖过来了。他们先去河对岸接了嫘和嫫,然后让小小的竹排自由自在地在河里飘游着,笑声、叫喊声洒满了河面。

    嫘经常似笑非笑地看着炎和听訞两个,弄得炎很不好意思,听訞的脸上也红红的。

    几个孩子中,只有嫫不怎么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听着,显得没什么自信。她胆子特别小,还特别害羞,笑之前都会先捂着嘴。

    他们来到芒和应的捕鱼处,清早他们就在这个洄水湾放下了许多蔑篓,如今就等着收获了。

    “哎呀,好多鱼!”炎率先从水中捞起一个蔑篓,将头凑在口子上一看,立刻大惊小怪地叫喊起来。

    听訞也捞起一个,她的叫喊声比炎的还大。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蔑篓被捞起,叫喊声响彻河的两岸。嫫也捞起了一个,里面竟然有一条红红的鲤鱼,足有大人的一个巴掌那么大,这让她兴奋异常,小脸红扑扑的。

    炎趁着听訞和嫘不注意,用手臂在河面上激起一个大大的水花,立刻把两个女孩淋得一头一脸,于是她们立刻开始反击。

    看见炎一打二占了下风,芒和应立刻加入战团,局面逆转,打得两女狼狈而逃。嫫可不想让姐姐们吃亏,终于也出手相助了!

    “哎呀!”听訞发现了炎贪婪的目光,猛然醒悟过来,于是用手紧紧地抱在胸前。嫘也发现了,立刻尖叫着蹲在水里。只有嫫神态自若,她的身材就象一根平整的木棍,别人不会看,她根本用不着躲。

    她有些纳闷,姐姐去年都还跟自己差不多的,怎么才一年时间就前凸后翘了呢?

    “坏蛋,快走开!”听訞和嫘红着脸,挥着手呵斥道。

    男孩们嘻嘻哈哈地朝下游跑去。

    “还走远点……”女孩们大喊着,直到把他们驱逐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嫘方才从水里站起来。

    “干脆洗洗?”嫘问道。

    “好!”听訞潜入水里,就好象一条游鱼。她很久都没这么游泳了,上一次游泳还是在桑水河呢。

    嫘跑上河岸,将妹妹也拉了进来。

    男孩们伸长脖子,可也只能看见水面上的三个小黑点。秀色可餐是不可能了,他们只好吞着口水,心里头有只小爪子在不停地挠。

    难得任姒和苇放任让孩子们痛痛快快地玩一次。长老们带着任姒,巡视着他们的领地。

    “下雨之前你们没旱着吗?”任姒问道。

    “旱呀,姬水河里都没多少水了!”一个长老答道。

    “土里全都干开了叉,于是我们从姬水河边挖了个沟渠引水,谁知西陵氏的便在上游挖了一个更大更深的沟渠,当时两边差点打了起来。”

    “啊?!后来呢?”任姒急忙问道。

    “后来?说出来您可能不相信,后来还是苇跑过来劝说,才把大家给劝走的……”

    咦?苇那么胆小柔弱的一个女人,竟然还有如此的智慧和勇气?

    “光靠老天降雨可不成!”任姒道:“炎在姜水挖塘挖沟,还发明了一些引水的装置,很有用处,你们也可以学着弄。”

    “请您让炎在这里多呆些日子吧,我们好跟着他学学。”

    “不用!”任姒摇头道:“炎会的东西芒都会,就让芒带着你们做吧!”

    “啊?轩……芒那孩子真有这么能干?”长老们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嗯。那孩子脑袋瓜里有很多新奇的念头,就连我有时候都觉得自愧不如。”

    “那感情好!”长老们欣喜万分。

    磐和苇还在石头山小声嘀咕着。

    “我明明告诉过他们,芒不是轩辕,可他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磐很纳闷。

    “我听任姒夫人和长老们都把孩子叫做芒,而不是叫轩辕,这就够了!”苇嘴里说着话,手里却没闲着。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已经剥了一大盘青豆。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只要他们不把我的芒带走,你管他们呢!好了,你把孩子们叫回来吧,我去做饭了。”苇走去厨房开始生火。

    嫘和听訞已经从水里爬出来了,跟嫫蹲在河边拾掇着那一堆小鱼。她们的衣服基本上已晒干,虽然还有点粘粘地贴在身上,有些曲线毕露,但好在没有原来那么透明了。

    男孩们还在远远的下游扑腾着。听见磐在大声喊叫着他们,于是便嗷嗷叫着朝这边跑来。

    苇还在厨房里忙碌。孩子们刚把鱼放下,又嗷嗷叫着跑去一旁的竹林。

    “听说这是我爹在我出生的时候从别的地方移栽过来的!八九年时间,它们就长了这么一大片!”芒得意地介绍着:“那边还有我跟弟弟种的一些李子树,可是山上的土不够多不够厚,树长得歪歪斜斜的,结出来的果子也酸涩得很!”

    “来,比比看谁爬得快!”炎已经扎起了衣袖,面对着一根竹子跃跃欲试。

    “等等!”芒从地上随便拔了一把草,胡乱挽上几挽便结成了一个草环,然后把它们套在自己的光脚板上。应跟芒也一样,也套好了草环。

    他们这是干什么?炎有些纳闷。女孩们站在一边,已经在喊预备了。

    三个男孩往手板上吐了一口唾沫,各自找到一根竹子做好了准备。

    随着女孩们一声令下,三人便呲溜呲溜地朝竹子顶端爬去。炎偷眼一看,芒和应双脚一蹬一蹬的,根本就没比他慢多少。

    这怎么可以?在轩辕丘的时候,他爬树可是最快的,没人能比得上。如今自己比他们要高出一大截,竟然还不能领先很多么?

    这三只猴子几乎是同时爬上竹子顶端的。他们抓紧竹梢,双腿一松,立刻将整颗竹子弯折下来变成弓形。

    炎松开双手跳了下来,芒和应还在竹梢上荡着秋千。他捡着芒掉下来的草环,举起来大声道:“芒,这个东西也是你发明的么?”

    “嗯。套上这个脚就不会打滑,爬树爬竹子的时候快了很多!”

    “我试试!”炎套上草环,呲溜呲溜地又爬了起来。还别说,真比光脚板爬要更快。

    他又将那根竹子给吊弯了下来,边荡着秋千边邀请着嫘和听訞。

    “我不玩,你叫听訞去玩吧!”嫘微微笑着拒绝了,听訞却有点跃跃欲试。

    炎将双手往竹梢上挪动几把,终于把整个竹梢弯折到地面。听訞双手刚抓紧竹梢,炎便把手一松。听訞的体型却比炎轻盈许多,立刻被竹梢弹上了半空。

    “炎,我要下来!”听訞吓得尖叫不断。

    炎急忙伸出手道:“你松手,我接住你!”

    这得有多高呀?反正炎伸出去的双手还不能触碰到听訞的双脚。听訞把眼睛一闭,双手一松,结果掉进了炎的怀里。炎立足不稳,抱着听訞摔翻在地。

    温玉满怀,炎抱着舍不得松手,听訞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才挣扎出来。

    晚餐是扎扎实实的粟米饭,而不是以往的粟米粥;菜也丰盛得很,五颜六色的弄了一大桌。任姒没来,她跟长老们在村子里吃饭,这反而让孩子们更加自在。

    第二天清晨,长老们上山来请芒了。他们恭恭敬敬的,这让磐和苇极为不习惯,奈何前倨而后恭也?

    芒却很是兴奋。他跟着长老们走遍了所有的耕地,并提出了很多有用的建议。这倒不是他自作主张,而是他跟炎在姜水共同抗旱中所学到的知识,比如水门怎么做,陂塘如何挖,沟渠如何灌溉,如何从低处向高处引水等等,说得老头们连连点头。

    姬水的灌溉工程刚开工的不久,西陵氏的首领坚也亲自来观摩学习了,甚至还经常将芒直接从石头山接过河去指导。坚已经认定芒就是轩辕,无论磐和芒如何否认都无济于事。

    至此,凡是有什么事情无法决断,老头们都会跑来跟芒商量,听听他对这些事情的看法。

    自从上一次下雨之后,天又继续干旱了一段时间。芒带领众人在田间地头打了很多井,用桔槔取水解决了一部分的灌溉问题。所以即便继续干旱,秋天还是有了往年一大半的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