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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搬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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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芷一个人,悠哉的走在去董家院子的路上。

    早前,她想帮董家奶奶打下手,却被董家奶奶和沈姐姐联合赶出了厨房,说是要她歇着就好。

    周围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只有她闲着似乎也怪怪的,但大家都对她格外宽容照顾。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古代人重恩德,有道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而这院子里的所有人,皆曾得惠于白芷。

    李肖的命是白芷和石头救下的;沈卓清很感激白芷对于她行医之事的认可与鼓励;张长泓在寻死觅活之时,也是托福于白芷的开导,才重新振作;而董家夫妻就更不用说了,要不是白芷想着他们,他们最后就只能默默等死了。

    于是一时之间,大家对于白芷,都偏宠的不行。

    十二岁的农家女,平时在家中也需要干不少活,但现在,轮到白芷这边,她简直可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度日。

    所以最后,白芷便被董家奶奶派出去董家看门。说是等董家爷爷和石头回来了,也好叫他们来张家吃饭。

    这是个清闲活儿,白芷就难得的,在古代的农家村子里,沿着木篱笆,一边慢步,一边往董家走。

    但到了董家院门前,白芷却发现院子里有人声,石头他们竟然已经回来了。

    白芷走进院子时,还能听见里面董家爷爷在找人的声音。

    “咦?你董奶奶怎的还没回来?”

    白芷笑着走过去:“董家爷爷,石头,我们回来了!”

    院子里的两个身影,闻声转过来,皆面露惊喜。

    “哎呀,丫头回来了,可是太好了!”董家爷爷笑眯眯的,便如奶奶一样,也是个和气人。

    石头僵在原地,欲言又止的打量了白芷半天,才挤出来一句:“……都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董家爷爷笑道:“石头每天都念叨你,这下好了,平安回来就好!大家伙儿也都能放心了。”

    石头腼腆的低下头,他脸颊两边的头发没有绑紧,便垂了下来,叫人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

    “你天天着急,盼着你小姐姐回来,怎的见着人了又不说话了?”

    石头这才抬起头,眼圈有点红:“……得、得给白芷找点吃的,她一定饿了。”

    石头正要埋头去厨房,白芷却笑着拉住了他。

    “我们带了不少粮食回来!快来李家吃饭吧,董家奶奶早就开始在那边忙活着做饭呢!”

    董家爷爷和石头一听有粮食,都眼睛睁得老大,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

    张家小院里阵阵飘香。

    院子里摆着两张大桌子,桌子拼在一块,上面摆着各种荒年间难得的美食。

    此时也没什么女人不能上桌的说道了,大家都图个热闹与劫后余生的欢喜,于是大人加小孩,总共七个人,都围坐在桌边,大口吃喝。

    这古代的猪,都是纯粮食喂养起来的,于是肉的味道更鲜,肉质也更有韧道。桌上两大盘子的猪肉片,酱香浓郁,一口下去,肉汁四溢,软嫩滑爽。

    旁边还有几盘子凉拌的野菜。也不知这拌菜的汁料是怎么调制的,蔬菜尝着,是格外爽口清凉,再卷着肉吃,更令人食指大动。

    主食是米粥配着饼子,董家爷爷还拿出了珍藏的最后一坛子米酒。

    米酒度数不高,七个人都分了一口喝。

    白芷也要到一口酒,但十二岁的身子,喝下酒去,喉咙里还会有些像火烧一样。不过,她总归觉得很是提神。

    有酒有肉,有米有粮。

    桌上众人,都感慨连连。

    大家都曾九死一生,在荒年里,每个人都曾数次觉得自己就要死到临头了,却没想到,最终会如此柳暗花明又一村。

    人世间,众生如蝼蚁,命运起起伏伏,否极却亦会泰来。

    这是一个安宁的夜晚,月上眉梢之时,所有人都在安眠。

    第二天白芷醒来时,天已大亮。

    她晚上是借宿在张木匠家的。此时见外面日光已明灿灿的,白芷便揉了揉困倦的眼睛,拖着肌肉酸痛的双腿下了地。

    先前因着精神紧张,所以也没有注意太多,眼下回了白兴村,好好的休息了一晚上之后,白芷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疲倦而酸痛,仿佛骨头架子都要散了似的。

    她腿上有多处淤青,胳膊上也有,这些都是难民扒车时落下的伤,想来要跟沈姐姐要点伤药才是。

    出了屋,白芷却见外头没人,走到了后院,才听得些人声。

    原来是李肖,张长泓,还有董家夫妻和石头。

    他们在商量着今天要往山里搬的东西。

    看见大家早都醒了,白芷有点羞赧,但还是走了过去。

    董家奶奶见白芷来了,慈善的笑笑:“丫头醒了?怎的不再多睡会儿?之前我还叫大家不要吵醒你呢。”

    “我已经睡好了,不困了。”白芷点点头以表感谢。

    她看到院子里堆了好多木材,便问:“这些就是要搬进山上建屋子用的?”

    张长泓答道:“对,不过我们的人数比一开始预计的要多,所以木料有些不够,恐怕得进山里砍伐些。”

    李肖道:“这事包在我身上就好。”

    张长泓点点头:“建房所需的其他材料,先前不少已经被搬到山上去了,所以今天再运两批木材、明个再运些砖石就好。之前我还担心木料太重搬不走,但现在我们有两匹马了,这事儿也就不难了。”

    张长泓昨个儿吃饭前,已经把家里的木板车改造成了更长一点的平板车,前头又装好了可以栓马的车輹和轴绳,于是今天就可以用来拉物资了。

    李肖和石头一起赶车进山,换下了疲累不堪的董家爷爷。

    白芷在目送他们离开时,问董家奶奶道:“现在还有什么东西已经在山里了?”

    董家奶奶便说:“其实先前单靠人力往山里拉物资,只老头子和石头两个人,一去就是两个时辰,着实太远了,所以也带不了太重的东西。他们也就先拉了一些短一点儿的木材,和建房用的砂石之类的原料。”

    白芷点点头表示理解。

    “老头子贪心,想多帮衬着大家伙儿,怕等你们回来了,会来不及往山里折腾东西。所以除了建房的材料,一开始几天里,他还拉了些农具和菜籽进山,现在已经播种了一些呢。”

    “我听说了,真是亏得爷爷奶奶想得周到,这几天他们也一直在山里翻地?”

    “是的呀,老爷子可是累得够呛,不过啊,咱这心里都高兴,干活也有劲儿!”

    粮食是最重要的,所以老两口进山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检查土壤与翻耕田。如今白芷先前发现的菜籽,都派上了用场。

    只不过翻地是个体力活儿,没有耕牛也不容易做,所以目前也不是所有菜种都种下了。

    早上石头临走时,白芷还将李肖找到的土豆给了他,要他带到山里种下。那个土豆有点小,但是表面还是有几个凹进去的芽口的,到时候他只要把土豆切开,每块都留个芽口,再埋进地里,土豆就可以发芽了。这样他们冬天,就又多了一件容易囤放的食物。

    其余要搬运的东西,最重要的,还有取暖用品,比如衣服,棉被,炉子火盆之类的东西。白兴村里有一些村人的旧冬衣,棉被也有几床,这些都要带走。另外还有两件灰鼠皮大氅被留在村子里,这些都是最好的防寒衣物。

    张长泓打算做烧炕,但他家没有砖石,所以过去这几天,他就拄着个拐,到处去别人家敲砖,卸下来留着拉到山上去用。

    如此这般,冬季里保暖所需之物,便大致齐全了。

    其次重要的,是盐巴;而再其次,便是平常生活必须要用的工具,比如铁锅和菜刀之类的东西。

    家具和锅碗瓢盆,则是最后要拉进山里的。

    如此罗列下来,这七天的任务也颇是繁重,还有不少东西要搬运整理,白芷想道,但总之,在荒年里谋生之事,渐渐有了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