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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远不做声,求助般的看向苏永年,苏永年连忙解释道:“我今日来这看望长辈,小师兄也是一道陪我来的。”
杨文泽道:“你在杨柳苑还有亲戚?”
一旁的叶清兰听着这话有些不悦,蹙眉道:“这位公子说笑了,我们杨柳苑里住的人也是娘生父母养的,怎地还不能有个亲戚?”
水灵儿忙轻步走到她身边小声劝道:“叶姐姐,他们是镇上新安镖局的几位少东家……”
这几位是新安镖局的少东家,那叫他们哥哥的杨文远岂不也是……
叶清兰没想到今天随便收的个弟弟居然还有这般背景。
杨文定为杨文泽解释道:“这位姑娘误会了,我家五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对苏师弟的身份有些好奇。”
杨文泽也跟着说道:“是啊,我们苏师弟才来西陵镇没几日,还以为他家中长辈都不在了呢,适才只是关心下苏师弟,不要误会。”
水灵儿看了眼苏永年,她一上午都在前院,只听其他姐妹说过容夫人的外甥来了杨柳苑,却还没机会见上一面,没想到眼前的这个满面书生气的少年就是那位苏公子。
虽穿的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破旧,但气质真不是那些纨绔可比,一举一动都十分的礼貌,腰间别着一卷旧书,眼神中却有着少年人不常有的沧桑和坚定。
这便是容夫人的外甥么?真是特别。
水灵儿眨了眨如名字般水灵的眸子,向苏永年福了一礼道:“水灵儿见过公子。”
苏永年微微颔首,道:“姑娘客气了。”
水灵儿柔媚的看向杨文安,婉婉笑道:“杨公子有所不知,苏公子乃是我们东家的外甥,说是杨柳苑的少东家也不过分,不曾想还是几位公子的师弟呢。”
杨文安与杨文定对视一眼,哈哈笑道:“苏师弟,你还真是隐藏颇深,不光是先生的徒弟,还是杨柳苑的少东家,那以后在西陵镇上岂不是横着走。”
苏永年摇头道:“算不得是少东家,这是我姨娘的产业,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杨文泽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勾住苏永年肩膀,一副非常不高兴的样子道:“苏师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姨娘的产业可不就是你的产业么,你说这种话岂不是让你姨娘伤心?”
水灵儿颇有些赞同说道:“是啊,公子,夫人前两日还跟我们说过这产业是给您留的呢,您要是不要,我们这些姑娘可不乐意。”
叶清兰偷偷注视水灵儿一眼,心道这妹妹可真是会说话,然后跟着其他几位姑娘一起附和道:“是啊,是啊。”
自容夫人买下杨柳苑以来,对这里的姑娘极好,极尊重,从不把她们当成下贱女子看待,虽不喜欢管生意上的事,但也不是瞧不起她们,当初买下杨柳苑时大概也只是为了有个容身之地,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再需要这块容身地了,转手给其他人,说不得又是重入苦海。
毕竟容夫人是西陵李家家主的妹妹,一个小小的杨柳苑确实算不得什么大地方。而且容夫人又对做生意如此不感兴趣,所以姑娘们很是担心,担心未来的命运如何,并不是每个风尘女子都有机会可以从良的。
但姑娘们还是十分的尊敬容夫人的,若是能有个像苏永年这般脾性好的公子做东家,自然是姑娘们愿意看到的。
这时杨文泽贱兮兮笑道:“你看是不,不光是你姨娘伤心,这些杨柳苑的姐姐们不也该伤心了么,切不可违了长辈的心意,记得了,五哥一定常来找你玩,嘻嘻。”
杨文泽想得什么歪主意在场的众人都心知肚明,水灵儿更是浅笑不语。
苏永年弱弱道:“我整日都在棋社,五哥去棋社就能找到我,不需要这么麻烦……”
杨文泽心中烦恼:这小师弟怎么就不上道呢?
……
……
为了表示对未来东家苏永年的尊重,水灵儿特意请了管生意的鸨母过来,将杨家几兄弟的银钱给免了,此时杨文泽已经深感有这位苏师弟在杨柳苑当少东家的的好处,心想以后一定要让他给自己多找一些漂亮的姑娘相陪,岂不美哉,想着想着就流了些口水。
但是想归想,此时他正被四哥杨文定拖着,兄弟几人包括杨文远一道离开了杨柳苑,杨文远自然是回棋社去,其他几人也打算先去棋社,再回镖局。
杨文方临走时看着苏永年的眼神仍是那么阴鸷寒冷。
而苏永年留在杨柳苑打算吃过午饭再回溪上斋去,昨日表兄王一诚已经将那座紫檀木雕拿走,今日怕是已经将风声慢慢散了出去,虽说是过两日事情办个大概再来寻自己,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回溪上斋等他比较好,省得到时候他城南城北的往棋社跑,还找不到自己。
这个倒是他想得太多了,因为王一诚既然想将紫檀木雕卖个好价钱,自然是要越多人知道越好,说不得还要找两家商户做托,故意哄抬价格,哪是一时间就能办好的。
不过王一诚此时已经将苏永年那座“鱼跃清溪”的紫檀木雕的风声露了出去,说是与上一次的黄莺儿同位匠师所做,但是那位西陵“隐居”的少年匠师不愿透漏姓名,只委托苏州大氏族的公子王一诚负责出手,众人不知真假,却也信得过大氏族公子的信誉,以他家之底蕴犯不着因为点银子把几代人积累的清名给搭出去。
所以大家也都相信王大公子与那位少年匠师私交深厚,所以才代“好友”出面卖那座紫檀木雕,却也只听得王公子将那木雕吹得天花乱坠,众人只想以那天在李府寿宴上出现的黄莺儿的雕刻技艺来说,这次的木雕定然不会差到哪去,不论是收藏还是转手都亏不了,所以才小半天这消息就传遍了西陵镇上大小的商人富户还有途经此处的行商掮客。
但这还不够,王一诚需要将这消息传得更远一些,最好是能穿到徽州府城里去,徽州府城设在歙县,离此水路不过两日来回,西陵镇作为一个经商大镇和货物转接的重镇,每日来往的商人极多,王一诚算定不出几日连府城上都会有不少人往这来,此事还急不得。
所以王一诚将消息散布出去后,得了空闲,便到杨柳苑来拜访姨娘,巧的是苏永年也在这里。
苏永年正和姨娘容夫人在后苑吃午饭,魏思竹也在一个桌上,容夫人最是疼爱她,从来都是让她与自己一起吃饭。
但是今天这午饭,苏永年吃的实在有些压抑,不仅要时常回应姨娘的关心话语,还得避免与魏思竹的目光接触,因为她每当与苏永年对视一眼时,总会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还好王一诚及时出现,这是他头次来杨柳苑,经过丫鬟的通报后,来到了后苑,发现表弟苏永年也在此处,十分高兴。
容夫人一开始还担心苏永年会因为王一诚的到来而感到不满,结果当王一诚来时,苏永年竟然如获救星一般,两人间似乎并无隔阂。
王一诚也进了里屋,他初一见到魏思竹时,直愣愣地站在那,还是容夫人唤他坐下才回过神来入了席间。
王一诚也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公子哥,仿佛刚才失态的不是他一般,神色自若的说道:“姨娘,你真偏心了啊,怎么只叫永年表弟不叫我来呢。”
容夫人佯装怒道:“你好歹一个后辈,不来主动探望姨娘,还要姨娘亲自去请你?”
王一诚忙嬉皮笑脸道:“姨娘言重了,一诚哪敢呐,我这些日子除了外祖母寿宴的事就是忙永年表弟的事了,姨娘可不能错怪我。”
“永年有什么事?”
王一诚看了苏永年一眼,大概就是在询问他说不说得。
苏永年自己说道:“我在溪下开了间店铺,姨娘可知道?”
容夫人道:“店铺?我差人打听过,却没提起店铺的事。”
原来上一次苏永年来杨柳苑时说自己住在溪下承谷街,容夫人后一日就派人去打听他的具体住处,那时苏永年只刚刚在浮生巷尾白老师傅那,也就是王一诚所言的当年金陵十匠之一的“铁笔白”,由他亲手做的镂雕牌匾还未完工,自然也没有挂在门口,所以容夫人不知道店铺的事很正常。
“那店铺也是我近几日才开张的,卖一些我自己雕刻的木雕,一诚表兄也是在为我招揽生意。”苏永年回答道。
同桌的魏思竹好奇问道:“公子还会雕刻?”
这也是容夫人想问的问题。
“自小跟着阿伯学了一点。”
王一诚陪笑道:“哪是一点啊,这位姑娘有所不知,我表弟木雕技艺极其之精湛,又独具一格,都可以自成一派了。”
王一诚夸着苏永年不遗余力,好似夸他就是在夸自己一般,也许也是为了趁机和魏思竹搭上话。
“那又为何要你招揽生意?”容夫人又问道。
“姨娘有所不知,我么,对木雕了解也颇多,与永年表弟意趣相投,上次外祖母寿宴我将永年表弟雕刻的一尊黄莺儿木雕献了出来,被那些商家瞧见,此时永年表弟的木雕正声名大噪呢,昨日又从表弟那取了一座极品的好木雕,正待卖个好价钱。”
苏永年也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件事,虽然他对于王一诚将黄莺儿送给李家老祖母的事仍有些心情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