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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顾瑾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他被踩中了心底深处最大的痛点。顾瑾对她最大的憎恨,就是屡战屡败的不甘,和无处下手无法超越的嫉妒。顾瑾从小就是天资过人,靠着天赋一直遥遥领先于所有同龄人,所以他太清楚,天才的可怕。
他是个天才,顾文君却是神才。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凡人的智慧怎么能超越神明?
内心深处,连顾瑾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已经开始害怕和顾文君比了。他不敢在乡试中正面迎战顾文君,没有陈明没有这女子身份的悬疑,顾瑾无论如何也会给顾文君下绊子的。
“你还想骗我!那接生婆手里有你娘的贴身簪子,还有一截你身上的脐带,都做不了假的!”顾瑾越喊越响。他面目有些狰狞,一半是愤怒一半是兴奋。
他好像已经看到了顾文君跪着自己身前求饶讨好的场景,无法接受她的违抗触怒。
“你认输吧!”
这么大的动作,一下子就引起了吏员们的注意力,风驰电掣般盯了过来,满脸怀疑。
“你们两个,交头接耳的,在做什么!”
“官吏大人,这位就是刚才发现那布条,向上检举的考生!可他偏偏怀疑是我,等不及你们搜到我,先想自己来查我的身子。”
顾文君却先顾瑾一步回答,把自得满满的顾瑾都惊了一下。
他匪夷所思,哑声惊呼:“顾文君,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怀疑上次我只露了上半身么,这次我要你好好看清楚!”
顾文君狠了狠心,直接拉过顾瑾的手伸进自己的腿间中央。
一时不备,顾瑾被牵着向前,他以为会摸到一片柔软,却在半路中就被一个半硬物挡在了途中,那瞬间,顾瑾大脑一片空白,一切知觉都麻木了。
男的!
顾文君是男子!
怎么可能?
他当场怔愣在原地,唇舌发木,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行了,别添乱,这里轮不到你们这些考生来查!”
有官吏出口教训顾瑾,可他已经三魂六魄出窍了七分,根本不在人世间了,听不到,看不到,感知不到。
别人只以为他是吓傻了,没有再问。
顾文君掩了唇边的狡诈之笑,装作乖觉的模样,向官吏们行礼。
她既然都知道了,乡试需要搜身检查的。
当然是精心准备过。
本来还想着,负责她的吏员放水,白费苦心。没想到却在顾瑾这里用上了,没有浪费。
为了今日,顾文君特意换了一套新的布巾紧紧裹住了胸,加厚加得严实,又备了一条绸缎剪短后拧成麻花变得棍装,绑在腰间垂下。
然后,她再依样画葫芦,用上当初在庆禾县,为了护住萧允煜,做了易容皮遮住伤势的老法子。
将猪油膏、蜂蜡蜜以及新鲜的鸡皮混合,制成假皮肤包在布巾和布棍外面。
这些东西,顾文君都是让雪燕找来的。
用的是想要滋补的借口,还好雪燕如今对顾文君只有佩服,一句也没多问。
王家的东西,可比当初在庆禾县能找到的好上数倍,顾文君制作起来也就更加得心应手。
她精心制作完成,确认每一个微小的细节,给自己仿制了一具粗看无碍的男身,才敢过来参加乡试。
就是为了能在今日瞒天过海。
哪怕真的脱光,顾文君也自信能在光线偏暗的房间里,骗过这群非礼勿视,羞于裸|露的古人。
不过,今天她是不用脱了!
“官吏大人!”
眼见官吏要走,顾文君立刻叫住。
“这么查下去不是办法,考试时间马上就到了,再下去就真的耽误乡试了,要是彻查起来谁都没有好果子吃,在下顾文君,有个主意,不知道官吏大人愿不愿意听?”
“你就是那个顾文君呐!”
那当官的原本还冷冷哼气,不以为意,听到顾文君自报姓名,马上来了兴趣,问:“你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回大人的话,这原本就是这位顾瑾,顾公子发现的证物,那就该从他发现的地方查起,然后再查一查从那地方经过的考生,这样一来,可以大大缩短时间。”
那官吏大喜,称赞道:“不错,顾文君果然名不虚传!”
然后他想到顾瑾的名字,心里又一惊,明白过来面前的这两位俊秀少年,便是顾家那两个闹得满城风雨的兄弟。
官吏一下子明白了他们之前的小动作:“顾家内地里真是闹得不可开交啊,这两兄弟到了考场还要斗!”
他眼神一厉,便疾射顾瑾,“说,你是在何处捡到的这布条?”
顾瑾仍然如遭雷劈,失了神智般喃喃。
“不不,不会的,他怎么会是男子!我怎么会对一个男子心生那种想法不可能!”
官吏听不清楚,却是怒了大喝:“顾瑾你清醒一点!”
那喝骂仿佛从天外而来,如同压垮最后一根稻草的石头,砸得顾瑾整个身子僵硬地一颤,竟然摇摇欲坠就要跌落下来。
他提前幻想了太多,实在接受不了事实带来的打击。
从梦里被人硬生生地拽出来,把一切美好都摔了个粉碎破烂,什么也不剩了。
关键是,这次顾瑾不仅输了他更像是个笑话!
把自己的真实想法暴露在顾文君面前。
顾文君会怎么看他?
光是想到这一点,顾瑾就忍不住浑身发颤,想要立即逃离顾文君的视线范围内。
“你怎么回事?心虚了?”官吏马上觉得不对,紧紧相逼。
“大人,顾瑾可能是”顾文君开口,想要说话,可她的声音一响起。
顾瑾就打了个激灵,猛地打断她。
他不能让顾文君说下去,这人心计诡异又多,一定会想办法反过来害他的。
“我是在回忆,官吏大人,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人!是他撞了我一下,我低头就看见了布条,应该是他带的。”顾瑾狗急跳墙,他急于应付,便想也不想地指了那个提前埋好的棋子。
他满头是汗,慌乱无比。
还好,那被收买的人也听话,见状立即跪倒在地,认了罪名,马上就被吏员们拉了出去,关押起来审问仔细。
那官吏在顾文君和顾瑾两个人身上左右打量了几眼,冷哼一声,高声唱喏。
“好了,进去考场里边吧,乡试照常开始!”
顾文君擦着顾瑾的肩膀,走过,她注意距离,连一个衣袖都不愿意让对方碰到自己。
她根本不屑看他一眼,“顾瑾,你记住,不管你耍什么阴险的花招,我都只会考得比你更好!”
那冷淡的叙事,就像铁一般的难关,横在顾瑾面前。
还未开考,他已经败了。他根本没有考试的心思。
高傲、得意更是全都碎了一地。
他如今,连在顾文君面前仅剩的自尊,也没有了。只是一个对同父异母弟弟抱有异样幻想的可耻男人。
“为什么?我恨他,我恨啊!”
顾瑾死死握紧拳头抓破流血也毫无察觉,他没错,他没有错,错的是这个长得过分美艳,骗了他的顾文君!
他魔怔般想着顾文君,顾瑾改变注意了,他不要留下这个弟弟,也不要赢,他要弄死这个贱人!
“对了,李阿婆说过自己给楚婻接生的是个女孩!”
万念俱灰之际,顾瑾猛然想起陈明的话。
“那顾文君要不是个扮成男子的女人,就是冒充了顾文君的假货!”
“他不是顾文君!”
哈哈哈,顾瑾疯狂,他知道该怎么让顾文君彻底完蛋。
盗用身份参加科举,是霍乱科举制度的死罪——
“就算你考了乡试第一,你也死定了,顾文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