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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结束,罗辉跟着潘建顺道进了办公室,潘建瞅了眼桌上宁桓摆好的文件,淡淡道:“你这份《新形势下落实从严治党要求的若干意见》的初稿我看了,不错。

    没等罗辉回话,潘建语气一转,面色严肃:“但先把推介会的场馆建设完成,一个月,完不成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我自动辞职!罗辉话语平静。

    想跑吗?罗辉!潘建看着罗辉,目光中夹杂着几分戏谑,就像盘旋于高空着的猎鹰在打量到手猎物,手掌随意翻阅文件,脸上挂着深沉笑意:“陆一帆的父亲跟我是好朋友,你在滨海弄得事,把他气了个半死,陆一帆后面的公司呢,价值不下十个亿,被你转手给了谁,财政账面可没有丝毫显示,还有拨给你们东城区的六百亩地,你私下又给了谁去筹措资金,不要给我说这些钱用来干了什么,怎么说你程序上的问题都避免不了,这里面哪一条都能让你在监狱呆上半辈子!

    罗辉没有想到潘建会把自己的底细摸得如此清楚,心随着潘建的一句句话语沉到深渊,脸色惨白,升不起半分反抗力气。

    你是个聪明人!潘建继续道:“改造走到了这一步,我要坚持走下去,可如果一旦出了问题实在走不下去,那之前的种种见不得光的东西,东洲本土干部憋在胸口的怨气,到时候,怎么处置你都不够还债的。

    我知道我没有退路。罗辉迎上潘建凌厉目光,神色坚定,一字一句道。

    明白就好!潘建表情有些厌倦的摆摆手:“去做吧,希望你的行动力比得上你的口气。

    等罗辉离去,躲在书柜影壁后的郭文龙踱步走出,脸上挂着弥勒佛慈祥笑意,语气则夹带几分责怪:“说是考验,也没有必要这么吓唬人,陆一帆的公司到头来还不是给了华联集团,而且一个月完成展厅建设,根本没这个可能,小心真的出什么事。

    潘建语含深意:“可他答应了,是当着全体东洲省厅级干部的面!

    郭文龙显然跟潘建关系熟络,大方坐在皮椅上,解释道:“那也是给你找个台阶下,不然你就得当众自己圆话,多少有些尴尬。

    我不需要谁帮我圆话!潘建的语气带着无情的绝决:“天以百凶成一词人,混这个圈子,更是千凶万凶,如果连这个坎都迈不过去,那就只是一个废物,对我而言,没有继续培养的必要。

    你太过严格了,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还是我来兜个底吧!郭文龙沉吟道:“把集团下属子公司一处刚盖好的大楼拨给他,这样只用在稍稍改造扩充一下,时间还来得及。

    说了看他能耐。潘建把目光投向窗外繁华市区,声音带着几分呢喃,又似长久的壮志难酬:“我们的视野是四年后的党代会,在东洲这个跳板上,没有人比我更需要得力的好苗子,如果他是,哪怕真的牺牲掉一个推介会,也是值得的。

    话说到这份上,郭文龙也只能长呼口气:“那就希望我们没有看错人吧!

    而从省政府大楼出来的罗辉第一时间开车去了省中建研究所,找到一位小有名气的教授,开门见山的问一个月能否完成近一万五千平米的展厅,听到一个月,一万五千平方米,还是展厅类型,教授白了眼罗辉,看在他区长的身份,及其无奈的反问一句:“你认为有人可以一天之内从滨海跑到BJ吗?常识性的东西,水泥养护二十七天硬度最大,一个容纳上万人的展厅怎么可能在一个月之内完成建设,最少也需要三个月才可以。

    罗辉摇摇头:“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教授也不再搭理罗辉,这个人在他眼里就是疯子,转身去忙自己的学术模型搭建。

    罗辉知道此教授的话代表了整个中建所意见,所以没有再问,转身离去,好在有心理准备,没有太多的惊讶失落。

    时间已近中午,年刚一过,奕曦便毅然辞去了电视台工作,专心考研,罗辉为此,也专门在学校旁边租了单元房。紫薇则周内在老师家住,周末回来,一家三口去郊外聚餐。

    罗辉给张安全打了个电话,让他先把工程小组组建起来,当询问起资金事宜,展厅建设起码不少于十亿,这个钱拖欠不得,另外老干部吴山住宅,还有厂方代表年后都来催补偿工程款,可区里的资金都打到了汇晟元通,一分钱也拿不出来。

    闻言,罗辉心知难处来了,如果说在未见潘建之前,他会毫不犹豫用五百亿的东湖改造缓解资金难题,但联想到潘建的那些话,心里有一丝犹豫,他已然陷进去了,如果在用东湖扩建工程圈钱,程序上的错误就更加严重。另外,也是现在才看清楚的,陈老赶在潘建上任前突然把这个五百亿大工程交到自己手里,猛一看是馅饼,现在看却是个十足烫手山芋,因对于任何一个有权利欲的人而言,都不会允许改造的核心工程由别人操控,他现在动了东湖,到时候潘建万一问起,或是收回改造权,自己都没有办法交代。

    喂,罗区长!张安全见罗辉迟迟不回话,以为电话出问题了,大声喊道。

    罗辉嗓音平静:“钱再想办法,你先把班子搭建起来,潘建省长那儿我已经应了下来。

    行吧!张安全为难道:“但您快点,这帮人天天堵在区政府门口。

    恩!罗辉皱眉挂掉电话。紧缺的资金,一分一秒的倒计时,沉重的让他有一瞬间连呼吸似都感到几分艰难,头皮发麻。此情况,除了年轻时候在贝特丽娜碰到过,今天是头一次,贝特丽娜最终失败了,这次呢?罗辉心里没有把握。

    回到租住的学区房,奕曦已经在厨房做饭,听到门响,大声说道:“桌上有我泡的蜂蜜银耳羹,你先喝点,饭马上好。

    罗辉却似没听到,脱掉外套,径直走到厨房,搂紧奕曦腰肢,嗅着淡淡体香,好像一瞬间忘了所有烦心事,嗓音柔和:“做什么呢,好香。

    哎呀!奕曦脸稍稍一红,嗔道:“我做饭呢,没什么,就是把昨天剩下的木耳青菜,跟肉一炒。

    罗辉轻柔说道:“还是家里的饭好,对了,我最近手头有个工程,可能从明天开始就不回家了。

    是吗?奕曦美目闪过一丝淡淡失落:“要忙到什么时候。

    一个月后,我们的婚礼也要延后!罗辉语带歉意:“新的省长来了,对改造抓的很紧。

    那我能去看你妈?奕曦把火关小,扭头看着罗辉。

    见奕曦小心翼翼的样子,罗辉忍不住笑道:“想什么呢,你是我合法妻子,什么时候来看我都可以。

    我没那个意思!奕曦轻打罗辉,辩解道:“我是怕打扰你,你说个时间,我好过去!

    怎么,要查岗!罗辉继续调侃。

    奕曦脸色一白,扭过去炒菜:“那我不过去了。

    开玩笑的,别生气!罗辉赶忙好言安慰:“我刚不是说了,什么时候都可以,没有打扰不饶的,只是事情实在太急,不然总会想办法抽时间回来。

    听了罗辉的话,奕曦心里虽然美滋滋的,可嘴上仍旧冷硬:“我才不信,先借着工作忙不回来,然后慢慢的就住在外面,一个月也见不到面,后边连电话也关机,反正已经娶到手了,跑不掉,你们不是经常说什么,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吗?

    闻言,罗辉一时哭笑不得:“你都听谁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电视上当官的,小说里不都这样!边说奕曦边端起盘子盛菜,转身去了厅房。

    望着娇曼背影,想起那晚奕曦哭泣的心碎样子,声音带着绝望:“罗辉,我太累了。你知道在电视上,每次看见有官员被抓,我有多担心,之前你每此深夜回来,我的心都揪在一起。

    当奕曦走进厨房,见到罗辉还站在原地,目光流露伤感。心里的不安气恼顿时消散,安慰道:“别发呆了,我相信你,刚刚只是开个玩笑。

    就呆在我身边!罗辉拉住奕曦手腕,心头涌上几分酸涩:“熬过这个月,以后应该就只剩下晴天了。

    先吃饭!奕曦语带命令,尽力让脸庞绷紧,却掩盖不了眼中晶莹的闪亮。

    罗辉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他总明白,说出这三个字,就是奕曦答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