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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流与这冯天之仇,源于卿满楼里冯天的那一脚,那几乎让青流当场命殒的一脚,但是冯天对此恐怕是连一点记忆都没有了,毕竟只是踹了一个楼仆,没死那是青流运道,死了也没什么关系,这个世界本就如此,强者受人敬畏,弱者卑躬屈膝。
曾经青流比冯天弱,因此任人宰割,当青流以楼七的身份与冯天在拍卖台上死斗时,因为有实力,所以冯天记住他了,直到临死之时,他都依然哀嚎着要置楼七于死地,这个楼七,可和卿满楼里的楼仆没什么关系。
其实,正真让青流对冯天起杀心的,还是早在卿满楼时冯天的那一脚,至于拍卖行里的那些事,不过是让青流的杀心更浓烈而已,当然,这些冯天至死也没明白,算是死不瞑目吧。
“异世蛮夷,也敢辱我,你当死。”青流对着冯天尸首喃道,随后弯腰将冯天手指上的芒戒取下,转身又将另外三人的芒戒取下,随后样张而去。
木晨依旧在原地等着青流,见青流来了,也未言语,自顾自的开始往前走,青流急急跟上,两人并排缓步走向红城。
走了良久,木晨突然开口道:“你既然踏上这俢芒一途,便注定了你会有无数的仇家,俢芒本就是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你有争的过得时候,也会有争不过的时候。”
语音一顿,木晨望向青流,缓声道:“但若是争不过,可能你面对的,就是个死。”
青流思索片刻,答道:“我没有来路,亦不知归处,我只想活着,有尊严的活着,我不想任由他人定我生死,所以争的过我要争,争不过我也要争,本就一无所有,唯烂命一条,又何必怕呢?”
“你还未经历过绝境,你还有勇气。”木晨叹道,随即不在言语,迈步向前。
望着走在前面的木晨,青流喃喃道:“绝境么?相比于绝境,我更怕像楼仆一般,任人欺凌,呵...”
将脑中的念头摁下,青流追上木晨,一并向红城走去。
黄昏,木晨与青流已进了红城,此时正站在卿满楼的门口。
卿满楼此时楼门大开,却没见着什么客人,甚至门口的楼仆也不在。
青流抬步走了进去,走到堂阁时,只见堂阁围了不少人,隐约传来争吵之声。
青流走了过去,却是看到了不少熟人。
红娘站在人群之中,一袭红裙极是惹眼,她身旁站着一位女子,却是卿满楼的倾月,此时小心翼翼的侍立在红娘身旁。
隔着倾月不远处,韩川韩山站在一旁,正与对面之人说着什么,他们对面之人背对着青流,青流也不知道是谁。
青流不由转了一圈,走到韩川韩山身后,这才看清其面目。
冯家管事,冯然。
此时只听其开口道:“韩家两位少爷,你们今天来,令尊知道吗?”
韩川一听,冷笑道:“我老子是我老子,我是我,腿长在我身上,出个门儿难道还要汇报一声?我告诉你,今天有我在,你冯家动不了卿满楼。”
冯然身后的人一听,霍的向前一步,芒压外溢,竟然都是君境,青流略微感受了一下这铺面而来的芒压,其中怕是其中有君境三重的强者。
韩川如今还未纳芒,直面这芒压,顿时脸色一白。
只见韩山两脚一横,挡在韩川身前,对着冯然道:“怎么着,欺负我哥?我告诉你,我师尊就在韩府,你们这些臭鱼烂虾,是真不怕死?”
冯家众人听到韩山口中的师尊,脸色皆是一变。
那冯然迈前一步,道:“两位韩少爷,你们可得知道,今天我到此,可有令尊的意思在内,两位少爷阻难我,便是忤逆令尊呐。”
韩川一听,顿时反驳道:“那是我爹脑袋被门挤了,过几天他脑袋好了,我和他说道说道,他自然就不会同意了。”
冯然一听,顿时语诘,袖口一挥,转身欲走。
“等等。”人群中穿来一声高喊,冯然顿住身形,转过身来。
却是青流此时已带好面具,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我让你走了吗?”青流声音嘶哑,开口道。
“楼七?”冯然看清来人,低声呼道。
冯然身旁的一人听到冯然的话,不言不语间便迈前一步,似乎是想给青流造成一些压力。
众人围成的圈本就不大,韩川韩山与冯然相隔不过十步左右,青流几步站上前来,已是距冯然只有四五步之遥,那人再迈前一步,与青流已是面对面对站着。
“君境二重,实力一般。”青流脑海中,木晨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青流闻言面无表情,对着面前的大汉,开口道:“你是欺我卿满楼无人?”
“呵...欺你又如何。”那大汉笑答道。
“砰”的一声,青流抬手便是一拳,砸在大汉胸口,大汉受此重击,直直飞出人群,砸在不远处的一根红漆木柱上,生死不知。
“红芒,是君境!”周围的惊呼出声。
“卿满楼还有君境强者?不是只有红娘一人吗?”不少人议论纷纷,显然是被青流这一击给震撼到了。
一个君境二重的强者,只是一拳便轰飞了,要知道这君境二重在红城已算是了不得的实力了。
冯然也是被青流这一拳给惊到了,神色阴沉不定的望着青流。
直视良久,冯然看了看青流身侧的韩家少年,冷哼一声,喝到:“我们走。”
青流并未阻拦,只是在冯然身后淡淡开口道:“回去告诉冯轩,这笔账,我卿满楼记下了。”
冯然走到门口的身形一顿,旋即不再理会,领着冯家众人出了卿满楼。
冯然刚一出门,韩川便对着韩山问道:“你说咱爹怎么想的,居然和冯轩那老王八蛋混在一起。”
韩山白了韩川一眼,答道:“还不是因为你。”
“我怎么了?”韩川一听,顿时急眼道。
韩山看了眼站在红娘身旁的倾月,将头凑了过去,小声道:“你是给我装糊涂还是怎么着啊?你娶月嫂我没意见,爹估计也没意见,但是你让两个千嫂还有庄嫂做小,大哥,你是我亲哥,麻烦你别这么玩儿好吗?会死人的。”
青流就在韩川韩山身侧,虽说韩山压低了声音,不让红娘身旁的倾月听见,但他这个位置却是将韩山的话全部收入耳中,青流不由向倾月望去,倾月见青流望向自己,将头略微埋下,不敢与青流直视。
韩川听完韩山的话,叹道:“小山,这事儿你得帮我,算哥求你。”
韩山答道:“哎,行,回去我跟爹说道说道。”
顿了顿,韩山看了青流一眼,接着道:“如今卿满楼又多了一个君境,在没搞清形势以前,红城三大家暂时不会对卿满楼动手,我们回去吧。”
韩川闻言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倾月身旁,抓起倾月纤细的玉手,倾月只是将头埋低,也未挣开。
“倾月,你放心,我不会让冯家的王八蛋动卿满楼的,你等着我。”韩川轻声细语的道。
倾月也不言语,只是轻轻点头,随后缓缓抬起头来,眼眸如水,直视着韩川。
韩川一笑,松开倾月纤细的玉手,轻声道:“走了。”
随即与韩川一道走出卿满楼。
冯家人走了,韩家兄弟也走了,围着的众人见没了看头,也就散了,偌大的卿满楼,只剩下红娘等人,楼仆也不见了,四周一片寂静。
“我回来了,红娘姐。”青流缓缓开口,轻声道。
红娘本来冷若寒霜的俏脸露出一丝笑意,道:“知道回来就好。”
就着身旁的椅子坐下,青流将脸上的面具取下,放在桌上,望着红娘开口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红娘姐。”
见青流问起,红娘一叹,也坐在了桌前,见到桌上摆着一壶玉泉赤液酒,便拿起酒杯斟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青流也未阻拦,只是安静的等着红娘开口。
“曾经我卿满楼的姑娘,也是洁身自好,只卖艺于人前,我这话,楼七你信吗?”红娘似乎是有些醉了,白暂的脸蛋泛着红晕,突然转头对青流道。
“我信。”青流答道。
似乎是没有听见青流的回答,红娘依旧独饮,等将一壶酒全部喝完,才开口道:“帝都卿家,家主亡了。”
“这红城的卿满楼,也快要亡了。”红娘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神情抑郁,一壶酒不少,她却一口气都喝完了,可能是不常饮酒,红娘眼眸一闭,却是醉倒在桌上。
一旁的倾月急急上前将红娘扶好,免得她醉倒在地上。
待的她将红娘扶稳,青流这才开口问道:“倾月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告诉我。”
倾月闻言也是一叹,坐于桌前,接着红娘的话问道:“红娘姐说我卿满楼的姑娘洁身自好,这话,楼七你真的信吗?”
青流一愣,望着倾月直视而来的眼眸,沉默了。
倾月见青流如此,却是笑了,只是感觉笑得有些苦涩,似乎是自嘲一般,随即开口道:“我卿满楼源于帝都卿家,本来只是普通的酒楼,只是卿家在帝都势力越来越大,所以其麾下的卿满楼名声也是越来越响,出入卿满楼的,皆是各家大族,帝都卿家也曾盛极一时。”
“几年前卿家家主被人重创,自此,卿家开始势弱,而这卿满楼,也开始被人惦记。”倾月姣好的面容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语声清脆,缓缓道来。
倾月讲到此处一顿,幽幽道:“而卿满楼的姑娘,也是自那时起,开始卖笑于人前。我姓倾,与卿同音,卿满楼所有的姑娘都是无家可归,被卿家所收留的,取姓为倾,算是半个卿家人。”
“原本我们只是作画奏音,学习舞乐,为卿满楼增添几分色彩,一是有份生计,不至于流落街头,二是有女子席间奏乐,客人也不觉烦闷,算是卿满楼有别于其他酒楼的地方,几年前的卿满楼,可没有点册这一说。”倾月轻灵的声音婉转,回忆到。
只听她接着道:“从四年前开始,卿家家主受创,卿满楼便四处遭人压迫,各家见卿满楼势弱,便要我卿满楼的姑娘陪酒,而各大家族又怕自家子弟因为争风吃醋,互相斗殴,反而便宜了卿满楼,点册也由此而来,自此之后,卿满楼的姑娘也就变得越来越下贱,如今卿家家主已亡,我卿满楼的姑娘,怕是仅存的一点名节,也要葬送。”
青流对于倾月说的这些话倒只是略有了解,他在卿满楼当楼仆之时便知道,卿满楼的姑娘虽说陪酒,但终究还是与青流开始时所想的不一样,曾经青流还有些不解,明明已经深坠红尘,为何还在乎这些名节,如今听了倾月这些话,总算是想明缘由。
“我只是一女子,无依无靠,卿家卿满楼收留我,这里便是我的家,即使它摇摇欲坠,我也不会离去,楼一楼二这些楼仆红娘姐已经叫他们离开了,其它不愿留下的姑娘也走了,这偌大的卿满楼,只剩下了我们几人。”倾月如水的眼眸依旧没有什么情绪,但话语间青流却能感受到那份哀伤。
“倾月姑娘放心,有楼七在一天,卿满楼就不会亡。”青流直视倾月的眼眸,神情坚毅的道。
倾月闻言一笑,犹如一朵绽放的百合,轻声道:“只有楼七你一人,是挡不住这红城各大家的,如今的卿满楼就是一块无主的珍宝,红城三大家,锦衣楼芒店拍卖行,全都想要分一杯羹,只是因为与我卿满楼素有交情,所以还未撕破脸面,这冯家来探我卿满楼的底,未必没有各大家族的身影。”
“只可惜我不能俢芒,红娘姐一人苦苦支撑,到是难为她了。”倾月转头望着桌上熟睡的红娘,轻声叹道。
青流望着脸带红晕,熟睡时依旧眉头凝紧的红娘,也是心中不忍,不由开口,语气阴沉的道:“君境二三重的实力,不来则已,来了就不用走了,倾月姑娘,你可知冯家冯轩是什么实力?”
倾月听到青流问她,答道:“听人说,冯家冯轩已是君境五重境界,但他还不是冯家最厉害的,冯家实力最强的是冯家大长老冯元,听说其有君境六重的实力,只是常年不在红城,具体行踪我也是不知。”
“君境六重么?”青流喃道。
“对了,那韩家韩川是怎么回事,他为何要助我卿满楼?”青流心中虽说已有猜测,但还是开口问道。
倾月闻言,俏脸不由微红,喃道:“他想娶我。”
青流一笑,接着问道:“那倾月姑娘可愿嫁他?”
倾月脸色一黯,幽幽道:“千家千月姑娘,千雪姑娘,拍卖行庄家,庄绮柔姑娘,都倾心于他,他何苦为了我与他爹争论,甚至不惜与冯家结仇,我只是一个风尘女子,配不上他。”
语罢,倾月不在言语,没落的站起身来,向青流略微行礼,转身上了台阁。
青流依旧坐在桌前,沉思良久。
如今的卿满楼算是山雨欲来,听倾月姑娘所说,红城各大家族对卿满楼皆是虎视眈眈,只是这冯家与卿满楼最是没有干系,所以先来探底罢了,今天若是没有韩家兄弟挡着,自己也没有回来,让冯然将卿满楼的底摸清楚了,那下一次来的,可能就是各大家族了。
青流心中不由暗道好险,幸亏自己回来的及时,若是再晚几天,这局势只怕就更难以改变了。
红娘对青流不薄,这卿满楼是红娘的心血,青流是一定要保的,只是这各大家族恐怕不好对付,如今青流这刚入君境的实力,却是感觉不够用了。
“只能杀鸡儆猴了,这只鸡,便你冯家来当吧。”青流喃喃自语道。
这韩家韩川虽说多情,倒也仗义,今天若不是韩家兄弟,红娘一人怕是难以抵挡,这份情青流算是记下了。
转头望了望红娘,此时红娘依旧未醒,青流暗自估计,这几天她怕是整日神经紧绷,本就劳累,如今又饮了一壶酒,一时半刻怕是醒不了。
青流轻轻将红娘抱起,将她放在客堂的一处长椅上,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随后走向小院,回到自己的房间。
木晨一直跟着青流,始终站在他不远处,一句话也不曾说,只是默默地看着。
将房门关好,青流盘腿而坐,向木晨问道:“老师,若是我对上君境五重的强者,有活路吗?”
木晨干脆的答道:“我不出手,你必死无疑。”
青流想了想,接着问道:“要到君境几重,才能与那冯轩相抗衡?”
木晨想了想,答道:“听那小丫头讲,这冯轩是君境五重,你到君境二重,或许能勉强逃生,到君境三重,胜负五五开,若到君境四重,他不是你对手。”
“君境四重么?”青流喃道。
将心中的杂念摁下,青流闭目沉神,开始俢芒。
想要保住卿满楼,需要实力,需要能杀鸡儆猴的实力,杀冯家这只鸡,儆这红城所有对卿满楼垂涎的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