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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白月魁那股胜券在握的态度，伏羲也不敢贸然动手，先不说灵笼铠甲在不在这座石墙堡垒某处，但是那柄神似斩灵的妖刀就足以令他感到忌惮。
旧世界打造灵笼计划时，早已把一切最坏因素考虑完备。
用于增强灵笼的装备，储藏在伏羲看得到却永远无法企及的封印装置中，只有具备生物活性的人类才能够将封装开启。
而用来克制灵笼，防止其叛变倒戈的东西，则在他诞生之前就已经先行铸造，保存于试验型初号生存堡垒。
那座最早投入建造，却最晚实现运行的初号机——不落要塞。
对于其余八台堡垒来说，它除了一个名字，几乎什么信息也没留下。
偌大一颗星球，末日后的人类想从地底下把那座要塞挖出来，简直比大海捞针更艰难。
“5……”
“4……”
白月魁朱唇轻启，开始倒数。
她将环首刀横于眼前，慢慢把刀身从鞘中抽出几分。
那柄直刃唐刀全长112公分，环首与柄身合计30公分，刀刃宽约三指。
随着冷刃离鞘，金属表面云纹煅花，泛起幽幽蓝光，恍若生命流转又如森然凛风。
“你赢了，我走。”伏羲低沉道。
“明智的决定。”
白月魁也不管对方是否耍花样，递给胖瘦二人组一个眼神，三人转身回入石墙内。
尸横遍野的坟场内，伏羲无奈地擒着一抹微笑，他瞪视着白发少女离去的方向，随后身体分解成无数荧光颗粒，如一股洪流窜上黑夜铁幕。
待到监视器传来的画面显示伏羲已经远去，白月魁才靠住石门缓缓滑坐在地，嘴角渗出一抹猩红血迹。
“老大？”胖子赶忙过来探查白月魁伤情。
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白发少女把手里的环首长刀丢向一旁，自嘲道：“假货就是假货，永远都没法乱真。”
听到这里，瘦子跑上前拾起斩灵，抽出来一看，刀刃后半段环绕着大量未曾消化的灵能，并且刃身已然出现裂纹。
其实四十五年前，白月魁根本就没从不落要塞中带走斩灵，眼前这柄只是机械锻造师天葵，按照数据仿制出来的赝品。
当时她曾亲手抚摸过真正的斩灵——那根只有不到60公分长，没有开刃也没有刀尖刀柄，称之为铁片也毫不为过的东西。
白月魁的灵魂无法与之产生共鸣，于是她放弃将斩灵带出初号机，因为把重要的无用之物带在自己身边，反而有害无利。
一如二十年前，她把伏羲的“衣服”，唯一一套灵笼机铠丢给灯塔城主摩根一样。
稍作缓冲之后，白发女子平息体内那股乱窜的能量，她拒绝同伴的搀扶，走入岩石矩阵内部。
眼前陈列着数以千计的培养舱，里面沉睡的是各种各样形态诡异的噬极兽胚胎，与9号机火种中心不同，这些胚胎具备生物活性，只需共给足够能源刺激，它们便能生长为成熟体。
而巨石垒砌的墙壁内层，从下至上密密麻麻排布着，仿佛悬棺一般的冷冻舱。
拨去冷冻舱玻璃壁表面的冰渣，往内看去，会发现里面冰冻着一具具人类躯体。
舱体旁的电子屏除了许多翻动的数据外，还有道横线，每过一两分钟便会搏动一次，说明这些人类只是被极端延缓了新陈代谢，其实并未死去。
管道连通冷冻舱，将活人的生物能提取出来，穿过隐藏在堡垒上方猩荭素云雾中的机械，转化为肉眼可见的蓝青色微光，盘踞在巨大的空间中央，形成不断环绕的灵态旋涡。
几枚弱化版的病毒体从地面，被肉质茎秆托举至旋涡中心，它们远比T-69区出现过的那些同类渺小得多。
嗜极体。
实在是太难以孵化了。
而前几日居然还莫名其妙死掉一头。
至今白月魁也想不明白，那头嗜极体到底死于何人之手。
地表幸存者么？
别开玩笑，他们就连活着都得拼劲全力，哪来的手段击败嗜极体。
难道是灯塔？
摩根找到能够与灵笼机铠相契合的灵魂刻印了？他还没死么……真是个顽强的老头子。
吱——
白月魁一脚踢开从眼皮子底下经过的脊蛊。
那倒霉虫子滚得老远，扭曲扑腾几下才翻过身来，密密麻麻的足肢快速爬行，回到巢穴中继续与同类一起为岩石矩阵供应猩荭素。
“发个消息给镜南，”白月魁对身旁瘦子说道，“跟她说，没事别派人进生态密集区，就算去了，也不准乱搞一气。”
她继续道：“还有，让她自己想办法，叫灯塔加快人口繁育。要是满足不了我的胃口，他们以后就别妄想，猎荒者一下地便有现成的物资补给箱捡。”
……
……
不落要塞，生物研究局实验室。
此次召开决策层会议，之所以选定在这里。
主要是因为，研究局局长宋河自从拿到9号机资料储备盘后，说什么也不愿离开办公地点，埋头于那些研究资料疯狂得不可自拔。
“宋局长，按照你的意思，我们除了跟灯塔合作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出路？”要塞居民主席冯怡坐在长桌最末端，望着尽头那名油腻的中年人。
“有，”宋河将为数不多的几缕头发抓向脑袋另一边，笑道：“如果我们只想待在地底当虫子，就没必要合作。”
“荒谬！”茶杯往桌上用力一放，要塞将军吴渺嗤笑道：“咱们这么多英勇战士，还找不出百八十个忠勇无畏者，自愿牺牲成为灵笼？”
“百八十？千八百都不够。”
宋河摆摆手拿起激光笔，照向投影幕布上的繁杂公式，“上面东西已经很浅显了，你们难道看不懂么？”
结果毫无意外，底下在座所有人，除了装备研发部部长，全都一副‘这特么谁看得懂’的表情。
“咳咳……”宋河尴尬地假咳两声，解释道：“那我说简单一点，就是咱们要塞居民不具备成为灵笼的资格。”
无声沉默持续了整整一分钟。
冯怡联系之前宋局长罗里吧嗦一大推晦涩难懂的专业性废话，提出自己的疑问：“因为我们都是火种的后代？”
“没错！”宋河精神抖擞，“只有自然繁育的人类才具备最完美灵魂活性，而人工受孕和基因改造会将灵魂污染，所以从制造灵笼的角度来说，在座的包括我，都属于劣质原料。”
……
每个人都仿佛受到了一股人格上的侮辱暴击。
会场再次陷入安静。
“如果从现在开始实行自然繁育呢？要塞总能培养出具备完美契合度的灵魂，我想十几年的时间，要塞还是能坚持得住的。”
吴将军刚刚说完，便有人回应她，只不过这次说话的却是装备研发部部长李统仁。
李统仁十指相抵撑在鼻子下方，语气平缓道：“吴将军您的想法固然不错，但应当考虑一点，劣质加劣质不管繁衍多少代，也不会回归到原版。”
也就是说，只有从旧世界时代开始，一直采用原始繁殖方式，延续下来的人类才有望转化为灵笼。
冯怡揉挤着两边太阳穴，她回忆着尧光汇报过的所有关于灯塔信息。
那群人的先代从末日中存活下来，明明拥有初级基因改造技术，却偏要实行自然交配这种低效率传宗接代方式。
看来，他们得到了灵笼技术啊……
所谓尘民不可繁育，应该也是无凭无据的幌子，因为会生病、体力逊色、智力平庸，反而是未经过基因加工的证据。
攻陷灯塔，俘获那些尘民。
或许对于要塞的将来……不，不仅是要塞，更是人类的未来。
这绝对是个可行性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