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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您叫夏侯惊吗?”陈植之问通马道这边提着鸡的疯老头。
疯老头忙点头,声音老大地在那喊:“我都没跟你说,你就知道我名字了!你是不是听人讲我是河南道第一神医,华佗在世,扁鹊重生,张仲景新号啊!”
……
“你不疯啊,还挺精明的。”陈植之又道。
那夏侯惊捋了捋胡子,笑着说:“施主慧眼,施主小心。”
小心?
小心啥?
“啪!”又一次来自通马道左边的物理打击,陈植之捂着脸都要哭了,但相比物理打击,更让人心碎的是化学打击。
邹医生打了他,自己却哭了,吧嗒吧嗒掉眼泪,一边哭一边讲:“陈植之啊,陈植之,你还只有猪仔那么大,搁你外公怀里吃奶我就认识你了啊。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慢点!
叔叔你慢点!
猪仔那么大是个什么比喻?
什么叫搁我外公怀里吃奶。
搁我外公……不不不!是我爷爷,是搁我爷爷怀里吃牛奶,你把话说清楚好不好?
但陈植之根本没时间反驳什么,那邹医生就当街大哭起来,边哭边用鞭子打自己的驴,打得那驴狂叫,配合他的哭声,大约是这么个音效效果。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嗯嗯嗯啊啊啊,碰次打次,一哈又。
“我从你……”
你啊你,切克闹!
“一泡屎一泡尿……”
哟哟哟!
“一泡屎!”
啊!
“一泡尿!”
嘁嘁嘁!哟哟哟!
“长大……”
“够了!我错了!”
陈植之从马上跳下来,当街给邹医生磕了个头,再转身从夏侯惊手里接过了鸡鸭和鹌鹑一家,对着他也磕了个头,跟他俩是自己祖先一样,拜着说:“咱们先去我家,行吗?先去我家!见者有份,我家还有好多我爷假药藏品,都给你们,都给你们行吗?行吗?别在街上闹了,算我求你们二位了!”
就这么好说歹说把这一对竞争对手给弄回了自己家。
到了家里,那宋州来的夏侯惊说明了来意,讲起来也是情理之中……
就讲那刘大人设法杀了自己的妻女,虽然无论是外人还是他上级官员,都认定了是恶鬼误杀,但这个恶鬼……早就说了,根本就是他自己心里的鬼。
做了那样骇人听闻的事,曹居白还刚好在现场。
一呢是怕这刘大人心里有鬼,你不找他,他来找你。
二呢,是怕这刘大人心里有鬼,回头生了心病,跑来找夏侯惊曹居白师徒看病。总之就是不想看到他,躲着他。
所以隔天夏侯惊就把自己那鬼屋给卖了,换了钱,师徒二人打算先环游神州一番,边旅游边行医,等钱花光了,再看哪里合眼,或者就走哪算哪地找个地方住下来。
就这么二人打点好了宋州的一切,第一站选了毫州,在毫州转悠了几天,觉得没意思,就渡过了巢河来到了朝西城,计划是在朝西住到中秋,再看心情……
“给你五十两银子,明天就请消失。”邹医生很爽快,五十两银子说拿就拿,直接就从腰袋上取了下来,递过来的同时他连出城后去驿站休息的介绍信都给夏侯惊师徒写好了,讲:“还给你们预订了酒店,不用谢,现在就上路吧。”
……
一番操作猛如虎,陈植之都有些受不了,不禁想问邹医生,你就这么小心眼,一个同行都容不下吗?
陈植之为人终归还是婉转有涵养的,问真正想问的问题之前,多说了一句:“邹大夫,咱们朝西城内有多少大夫啊?”
“两百三十一个。怎么?”邹医生立刻答来,陈植之当即就要说“那多他一个也不多啊?”要说之际,他觉得差了点什么,低头看到自家丑陋的根雕桌上无茶,顺势转头看向儿媳。
他儿媳正在擦剑。
这很合情合理对吧?她一路旅途奔波多日,回来擦剑是很合理的对吧?
绢布擦了两下,白焆要看她剑干净没有,翻动一下,一道剑光过来差点闪瞎陈植之的眼。
啥也不要说。
他起身去煮了些姜茶回来,顺道还把刚回家路上买来的烧鸡给切了,摆一个盘里配上大米饭,喊他儿媳:“儿媳,吃饭了。”
“哦。”他儿媳应了两声,没立刻过来,继续擦剑,又翻来覆去地让剑光在桌边四人脸上擦擦擦擦,那么刷了好几下后,她才过来,一整只烧鸡配一碗大米饭,吨吨吨吃下,最后吃上一块切成块的白薯,道:“还是要吃点蔬菜。”
中餐结束。
白焆讲:“我还擦一下剑。”
就这么几人坐在刀光剑影之中,许久,水烧开了,饱受惊吓的大家都喝上了一口热茶,时间才好像重启。
没等陈植之说,那夏侯惊疯疯癫癫的,头顶还有个鹌鹑妈妈在孵蛋,一看就不正常,主动挑事笑起来说:“朝西城医生这么多,邹老弟你怎么就偏偏容不下我?为什么啊?”
他问话看向陈植之,陈植之心想你看我做甚,我就算知道答案我他妈能说吗?他实在浅薄,他是不能说,那曹居白能说啊,不但能说还跑到陈植之背后躲着讲:“是不是因为夏侯先生您医术高明,扁鹊重生,华佗转世,张仲景新号呢?”
……
“哎哟,陈先生你这么讲,我会害羞的。”他徒弟那么大一只,谁都能看见,一番骚操作下来,夏侯惊居然接话接得理所应当。
陈植之对他很无语,而邹医生……
“植之老弟,你这么讲,我就真的生气了啊!”邹医生边说话边撸袖子。
陈植之……
“哎哟哟,你看看你,一把年纪了,人家说几句真心话,你还要动手了?”邹医生撸袖子,那边夏侯惊立刻也撸袖子,边撸边说:“医者仁心,你这有医者的样子吗?”
“我没医者的样子怎么了?陈植之我可告诉你!”邹医生说。
“啥?”陈植之问。
老头撸了袖子,露出两条拖把棍一样的干瘪手臂,挥拳道:“你今日这番埋汰我,不把你爷爷藏的老山参拿出来给我消消气,我可不会算数,我跟你说!”
“哎哟哟,就你这庸医还有脸要老山参了?”夏侯惊撸了袖子也立刻变了脸,对着陈植之就道:“他要老山参,我起码也得来二十斤天麻!”
“二十斤天麻,你做菜啊?”陈植之道,茶杯一放,左右看上一眼,感情这两人找上门来打配合来啦?这什么地方,也是他们能敲诈勒索的地?他当机立断,喊上一句:“儿媳!”
“是要添茶吗?公公?”白焆拿了剑过来,两个老头瞬间安静,默默喝了好久茶,忽然有人说:“你们俩这么一弄,搞得你们俩都是名医一般,究竟谁厉害,比一比啊。来,这个可爱的小生命,谁给挽救一下。”
说罢,桌子上多了个铁疙瘩的小鸭子。
陈植之和白焆同时对看,你看我,我看你一番后齐齐看向方才那说话之人,也是拿了小鸭子出来的人。
“小舒,叔叔爱你!”
陈植之一把抱起面前穿了件包臀小猪连体衣的小舒,深深地亲了一下,他边上白焆正擦眼泪,找他要了小舒过去,抱住也是深深一吻,流着眼泪说:“小舒,阿姨爱你。”
两人一番叔叔阿姨的,和隔壁家小孩子一家亲,那边曹居白看不懂了,问:“这孩子哪来的?”
“这是钟准的孩子……”那边邹医生正说,几乎同时夏侯惊摆手,抓住小舒的手就是一顿号脉,道:“此乃千年树……”
“阿公,你身手这么好,把这个鸭子给复活啊。”小舒摆手甩开夏侯惊,桌上的小鸭子拿过去,直接怼到夏侯惊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