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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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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王爷苏景宸的房间位于九王府正东边,此时的他正在书房和他的下属赵子洛谈话。

    “王爷,钟将军和淳妃娘娘这件事很明显就是丞相大人做的,为什么不去跟皇上说明呢?”赵子洛不解地问。

    苏景宸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迎春花,那抹金黄在院子里众多的花中显得格外耀眼。他伸出双手把窗户关好,转身走到桌子前坐下,开口道:“证据呢?没有铁证如山的证据,就算父皇有所怀疑,他也不会动丞相,更何况,我们连丞相的杀人动机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今朝局微妙,钟将军被杀,朝廷没有大臣再能与之对抗,父皇一定还会找个人压制丞相。”苏景宸说,说完端起桌子上刚换的新茶,吹了吹,抿了一口,又把茶杯重新放下,继续开口道:“而那个人,可能就是我。”

    “所以皇上并不会因为淳妃娘娘牵连到王爷?”赵子洛又问。

    “丞相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纵观朝野,能与之抗衡的只有钟将军和本王。这个案子已经这么多天了,父皇的圣旨并没有来,说明父皇并没有牵连的意思。如今,钟将军走了,这个时候,父皇就更不会牵连本王。近日,本王一直在想,钟将军和母妃是不是知道了丞相的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一定是能让丞相身败名裂或者诛九族的大秘密。”

    赵子洛点了点头,道:“是啊,丞相是最重家族荣耀的,如果这个秘密真的大到能让丞相府衰落,那么,丞相一定会先下手为强。王爷,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苏景宸笑了笑,“那钟家小姐不是想弄清楚是谁杀了她全家吗?”

    赵子洛恍然大悟,“原来王爷是想借钟小姐之手,那前几天钟小姐要见你你还不见人家。”

    苏景宸瞥了赵子洛一眼,开口道:“随便一个人都能和本王合作,本王的命怕是早就没了,不过她,具备和本王合作的条件。”

    苏景宸话刚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丫鬟敲门的声音,“王爷,钟小姐说,明日她想见您。”

    苏景宸和赵子洛对视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开口道:“本王知道了。”对丫鬟说完,转而又对赵子洛说:“中廷司不是还差人手吗?你安排一下。”

    “是,王爷。王爷打算明日就安排钟小姐进中廷司吗?”

    苏景宸想了想,“过几日吧。父皇明日召本王进宫,从母妃出事,父皇就没召见过本王。对了,丞相那边也盯紧点儿,我怕他会对母妃不利。”

    “是。”

    “本王等下去见见这钟家小姐,你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赵子洛说,说完就退了出去。

    晚饭过后,夜幕降临,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打在苏景宸的脸上。去钟杞安住的院子需要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此时,苏景宸正走在廊下。

    钟杞安也刚好吃过饭,她看上去已经有了一些精神,想起刚才看到的院子里的迎春花,她强撑着身子,开门走了出去。

    她慢慢走到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回忆如洪水般涌来。

    那是她十二岁那年,院子里的迎春花开得正好,她和妹妹在院子里看丫鬟们修剪迎春花枝。妹妹调皮,趁修剪花枝的丫鬟不注意时,偷偷的摘下一小节花枝,然后拉着她的手跑到后院。

    妹妹把花随便往头上一插,问她:“姐姐,好看吗?”

    她点了点头,“嗯,好看。”

    听到她的话,妹妹高兴得绕着她跑了好几圈。迎春花,在荆南是象征吉祥的植物,后来,丫鬟发现了不对劲,就跟她的爹娘说了迎春花少了一小根花枝的事。等她的爹娘在后院找到她和妹妹时,妹妹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妹妹像所有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躲到她的身后,只敢偷偷露出半个头,看着生气的爹爹和着急的娘亲。

    爹爹板着一张脸,看到妹妹头上的迎春花枝,生气地说:“今天晚上不许吃晚饭。”

    她娘见状,赶紧跑过来拉着妹妹走到她爹爹面前,对妹妹说:“真是越发没规矩了,快,跟爹爹道歉。”

    妹妹低着头,一张小脸通红,眼睛偷偷地瞄了一眼爹爹,开口道:“爹爹,我再也不敢了。”

    爹爹看了一眼妹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你呀,看你以后谁敢娶你。”

    她记得那天晚上,爹爹还是不忍心让妹妹挨饿,在他们吃完饭后,让厨房给妹妹送了晚饭。

    想到这,钟杞安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也只有在这安静的晚上,她才能静下心来,想想爹娘,想想妹妹。或许,也只有她的爹娘,她的妹妹能让她笑得如此舒心了。只是,一想到,爹娘和妹妹再也不能和她一起看这个世界了,她的心,就紧成一团。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起身回房,没走几步,就听见开门的声音传来,她向大门的方向看去,来人是苏景宸。他一袭紫袍,腰间佩戴着一个精致的香囊还有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

    这是钟杞安第一次和苏景宸正面相对,她毫不避讳地迎上苏景宸的目光,四目相对中,只听见风从两人身边吹过的声音。

    苏景宸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到她面前。

    “见过九王爷。”钟杞安先开口。

    苏景宸从钟杞安身边路过,走到石桌前坐下,“听说你想见本王?”

    钟杞安也大方承认,“是。”

    “你还见本王做什么?本王已经跟你说过了,本王不和没用的人合作。”

    听到苏景宸的话,钟杞安一只手紧攥着另一只手,深吸了一口气,走到苏景宸面前,开口道:“九王爷,难道不想为淳妃娘娘洗清冤屈吗?”

    “为母妃洗清冤屈,那是本王自己的事。”

    “是,淳妃娘娘的事臣女没有资格过问,可是臣女爹爹被杀,死之前还被扣上和淳妃娘娘有……”说到这,钟杞安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妥,停了停,才重新开口说道:“民女不相信我爹爹是那种人,也不相信淳妃娘娘是那种人。”

    苏景宸看向钟杞安,“你凭什么觉得本王会和你站在同一阵线上?”

    “来之前民女确实没把握,可王爷肯让民女进府,就已经不需要民女再证明什么了。”

    苏景宸听完钟杞安的话,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容,是的,这就是他需要的人,聪明,胆大,还有一股不服输不认命的劲儿。

    他淡淡地开口:“本王现在倒是想听听,你打算怎么和本王合作。”

    钟杞安想了想,说:“民女在祈鸣山跟着最好的先生学过查案,所以民女想去中廷司,不过在这之前,民女想先见皇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爹爹是守法之人,民女也不会做出违背爹爹意愿的事,还请九王爷带民女见皇上。”

    祈鸣山,是荆南的名山,那里群山环绕,绿树成荫,在山顶伫立着一座学堂,名唤祈鸣社,据说从建立至今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

    那里每五年只收一次学生,每次只收十个。设琴、棋、书、画、武、女红、查案、射箭、园艺等科目,每个学子可选三个科目学习。祈鸣社有最好的先生,因此收学生也很严格,除了家庭背景外,还得看学生自身的资质。

    从祈鸣社出去的学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因此荆南的世家大族都想方设法地把子女送到那学习,唯恐错过一次,就得再等五年,男孩子还好,女孩子是要嫁人的,年龄到了就有人上门说媒,可能错过一次,一辈子就没有机会了。所以家中有女儿的大户人家更是挤破头脑把女儿往那送,就希望有一天,能给女儿许配一个好婆家。

    苏景宸自然也知道,从祈鸣山学成归来的人不会差。他问钟杞安:“从祈鸣山回来的学子都要面圣,你既可以自己去见父皇,还来找本王做什么?你就那么肯定,父皇见了我和你在一起,不会动怒吗?”

    “现在情况特殊,皇上不一定会见民女,可九王爷不一样,你是皇上最喜爱的皇子,若是民女跟你一起,皇上一定会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会太过于计较民女是将军府中人。”

    “那你可知道,在母妃被关进冷宫后,父皇就没再见过本王?”

    “可是,皇上也没有下旨封王府,这就说明,皇上并没有要牵连九王爷的意思。也许明日,也许后日过后,九王爷就又是皇上最宠爱的那个皇子。”

    “你要见父皇做什么?”

    “一个帝王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坐久了,也许失去了他的本心。或许,皇上应该听听他的子民的声音。”钟杞安回答。她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苏景宸起身,不打算和钟杞安再谈论下去,路过钟杞安身边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在钟杞安想喊住他时,只听见从大门外传来一句:“明日早晨,过时不候。”

    第二日,钟杞安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去荆南有名的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然后返回九王府,早早地在九王府大门口等着苏景宸。她刚回来不久,就见苏景宸走了出来。

    她赶紧上前给苏景宸行了个礼,苏景宸没有在她身边停留,也没有看她,只扫了一眼她手中提着的包子,径直朝早已备好的马车方向走去。

    钟杞安见苏景宸不理会自己,只得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随后和苏景宸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行驶在荆南城最繁华的大街上,时辰尚早,但街边的店铺大多都已开了门,路边卖早点的小摊也叫卖声不断,见有客人来,便笑盈盈地迎上去问一句,客官吃点什么。

    大抵国泰民安就是如此景象吧。

    马车内,钟杞安和苏景宸相对而坐,彼此无言。九王府距离皇宫并不远,不多时,便来到了皇宫大门。

    赵子洛把九王府的令牌给守宫门的侍卫检查,守宫门的侍卫接过令牌看了一眼,向苏景宸行了礼,并放了行。

    钟杞安知道,这便是入了宫,神情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苏景宸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开口道:“在我九王府外跪了这么多天,不就是为了见父皇吗?现在倒紧张了。”

    钟杞安看了苏景宸一眼,随后看向别处,“这是我第一次入宫,所以难免有些紧张,对不起,我会控制住自己。”

    苏景宸听她如此说,只看了她一眼,便不打算再和她说话。

    马车在一处宫殿前停了下来,苏景宸先下了马车,等钟杞安下来的时候,苏景宸已经走在了去皇宫大殿的石阶上。

    她顺着苏景宸的背影向石阶上面看去,巍峨屹立的建筑物,那是皇宫大殿,是荆南最尊贵的地方。

    她也跟着苏景宸一步一步向皇宫大殿走去,步子沉稳而坚定。等他们上完石阶,站在皇宫大殿殿门时,太阳已经从东边悄悄探出了头。

    她和苏景宸都向天边看去,这里的日出和祈鸣山上的日出并没有什么区别,让她觉得不同的,便是看日出的心情不一样了。

    祈鸣山上的太阳是照耀万物的物体,而这皇宫大殿的太阳,是她的希望。

    雨过总会天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