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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修从高处看着苏景宸，同样嘴角上扬。他熟练地下了马，走到苏景宸的面前，两兄弟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九弟。”
“五哥，欢迎回来。”
兄弟俩放开彼此，苏景修忍不住用手拍了拍苏景宸的肩膀，说道:“九弟，大半年不见，越来越帅了，这以后，也不知是哪家姑娘有福气，能做你的九王妃。”
苏景宸笑笑，“五哥就会打趣我，倒是你，这次回来父皇一定会给你定下亲事。”
“反正身在皇家，身不由己的事也不止这一件，就随它去吧。”
“五哥能这么想，父皇一定会很欣慰。”
“我打算见过父皇后，再请旨去看看母妃。”
说到这，苏景宸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苏景修看出了苏景宸的变化，问道:“怎么了？怎么脸色突然变了？”
苏景宸有点难为情，深呼吸了一口气，把故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说完还拍了拍苏景修的肩，安慰道:“五哥别多想，冷宫不属于母妃。”
苏景修听了，脸上浮现一丝悲伤的神情，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苏景宸也不再说话，迈着沉重的步子和苏景修一起向皇宫走去。
知州府门外，钟杞安等人正在等着进去禀报的侍卫。不多一会儿，侍卫就把三人请了进去。
见过知州刘大人后，钟杞安向刘大人说明了今日的来意。刘大人一听，连忙请三人坐下，并奉上了好茶。
他说:“你们想知道什么，不妨直问，本官一定知无不言。”
钟杞安点了点头，抱拳道:“多谢刘大人。刘大人，请问，尊夫人被人杀的那天晚上，您在哪？”
刘大人面色凝重，想了想才说道:“本官在书房和属下商议明日进京之事，这点，府内所有家丁丫鬟都可以作证。”
“那您又是如何得知尊夫人被人杀的？”
“是夫人贴身伺候的丫鬟雨眉最先发现的，她发现后，应该是被吓到了，在屋子里大叫了一声。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夫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当时屋子里只有雨眉一个人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等我赶过去时，就雨眉吓得瘫坐在一旁，门口早已挤满了人。”
“那雨眉现在何处？”
“夫人死后，雨眉就出了府，说是要回家成亲。当时，我一心沉浸在失去夫人的悲痛中，看见雨眉难免伤感，就同意她出府了。”
“也就是说，当时尊夫人被杀时，房间里可能只有雨眉，而雨眉也有可能是杀人凶手。”
刘大人听了，一脸震惊，随后又摆了摆手，说道:“不可能，雨眉对夫人忠心耿耿，她为什么要杀夫人？”
“我曾看过卷宗，夫人死于利刃之下，从仵作验尸结果得知，夫人身上其实是有两处刀口的。我想，一定是凶手作案时，第一刀并没有使夫人立即丧命，才有了后来刺中要害的第二刀。”钟杞安分析着。
纪沉玉接过钟杞安的话，“也就是说，其实凶手对杀人这件事并不娴熟。”
“对。在凶手刺第一刀和刺第二刀中间的这段时间，夫人房间为何一点动静也没有？以人的求生本能，夫人应该叫人才对。”钟杞安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个问题，中刑司的邹林被指认成杀害夫人的凶手，又是谁指认的？”
“邹林是被府衙巡逻的侍卫发现的，说是夫人被杀那天晚上，看见邹林手里拿着刀，从知州府后院出去，刚好被巡逻的侍卫看见。”刘大人回忆着当时的一些情况，说道。
“既是如此，那为何他不承认自己杀了人？中刑司的人提审犯人，刘大人应该是知道他们有些手段的。”
“这点我也很疑惑。”
“刘大人，冷宫里那位娘娘，您可还记得？”钟杞安看着刘大人，不打算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记得，娘娘是我送进宫的。”
“那大人可知道，皇上为何没有宠幸就把她打入了冷宫？”
“这个……怪我一时大意，只看她长得标致，就……没想到竟早已与别人私定终身。”
“皇上后来也并没有怪罪于您？”
“是，皇上宽宏大量，并没有怪罪于我。”
纪沉玉接过钟杞安的问题又问道:“大人可知娘娘的情郎是谁？”
刘大人摇了摇头，“不知。娘娘为了保住贞洁，得罪了皇上，又怎会说出她在意之人。”
钟杞安想了想，“刘大人，今日就到这吧，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应该的，我也想这个案子早日结案，以告慰夫人的在天之灵。”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如果大人有什么新发现，可派人前往聚福楼找我们。还请大人留步。”
钟杞安说完，三人起身，抱拳行完礼，准备回聚福楼。
正在这时，刘大人喊住了三人，“大人请留步。”说着，走到钟杞安面前，又继续说道:“借一步说话。”
钟杞安看了看纪沉玉和面具女子，随着刘大人走到一边的墙角。
“刘大人，请讲。”
“其实，冷宫里那位娘娘与夫人是亲生姐妹。”
这个消息足以让钟杞安震惊，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刘大人又说:“夫人名叫程月，娘娘叫程欢。夫人娘家是本地有名的商户，多年前，岳父大人带着两姐妹出游，不小心弄丢了娘娘，后来又找了回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接进程府里，只是给程欢置了一处小宅子。夫人没过世前，经常去看她的这位妹妹，姐妹俩感情也算好。”
钟杞安认真地听着刘大人讲这些陈年往事，她的心里已经慢慢归于平静。她问:“这些事，知道的人多吗？”
“不多，除了岳父岳母，我和夫人，还有就是雨眉。”
“那后来呢？”
“后来有一次，宫里选秀，我就跟夫人商量，把程欢送进宫去。刚开始，程欢怎么都不同意，后来拗不过岳父岳母，只得进了宫。”
“那你们，又是如何得知程欢跟别人私定了终身？”
“皇上后来召见了我，当时丞相大人也在场，若不是丞相大人说好话，估计我这知州大人的位置也不保了。”
“看来刘大人把丞相大人的恩情都放在了心上。”
“这是自然，为官者，谁不希望背后有座大山靠呢？”
“如果再来一次机会，你还会选择送程欢入宫吗？”
刘大人不知钟杞安为何会突然这样问，一时把他问愣住了。
钟杞安笑了笑，“看来大人心中是没有答案了，刘大人，告辞。”
钟杞安再次抱拳行了礼，最后看了一眼刘大人，转身离开。
路上，钟杞安想着程家姐妹的事，连纪沉玉跟她说话她也没理。纪沉玉见状，只得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老钟，刘大人跟你说什么了？你好像不太对劲。”
钟杞安回过神，看着纪沉玉尴尬地笑了笑，“刘大人提供了一些线索，也许，对这个案子有很大的帮助。我先理一理头绪。”
“那好吧，我们就不扰乱你了。我到处去逛逛，你们先回客栈，我给你们带好吃的回去。”纪沉玉说。
“好。”钟杞安点了点头，和面具女子向客栈走去。
面具女子跟在她的身后，神情复杂。
丞相府。
丞相刚刚接到消息，钟杞安已经去过知州府，他脸色铁青，双手紧紧地捏着座椅两旁，手上的青筋让人不敢去直视他。
“一个黄毛丫头，胆子倒是挺大，去，把王武给我叫来。不让她吃吃苦头，她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丞相大人厉声说道。
来人浑身颤抖地领了命令就下去了，直到出了丞相府才松了一口气。
丞相府管家小心翼翼地上前，给丞相添了新茶，“老爷，您是堂堂丞相，何必为了一个小丫头置气。”
“如果这个案子破了，钟杞安就是首功，那接下来该破的就是将军府的案子了，我能不急吗？”
“这案子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很多东西连痕迹都没有了，哪有那么容易说破就破的。”
“可只要淳妃还在，我的这颗心就放不下，得想个办法，让我这颗心彻底放下。”
“虽说淳妃娘娘现在是弃妃，可还有九王爷在，想必要行动，没有那么简单。”
“苏景宸，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他！准备笔墨，我写封信给大少爷，你亲自送去。”
“是，那小少爷那边……”管家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难为情，从小看着罗一靖长大的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毕竟，他看得出来，罗一靖对钟杞安有情。
正想着，就听见丞相的声音传来，“先瞒着吧。”
管家只得轻轻地答道:“是。”
而与此同时，刚好陪苏景修面圣完回到九王府的苏景宸也收到了此消息。
苏景宸坐在池塘旁的凉亭内，手里修剪着未修剪完的迎春花。
“看来，该坐不住的人是我们的丞相大人了。”他的嘴角浮现一抹笑，似乎迎春花在他面前，也暗淡了许多。
赵子洛也笑着，“钟小姐说过不会让王爷失望，看来是真的不会让王爷失望了。”
“确实比中廷司那群废物有用多了。不过，越是接近真相，母妃和钟小姐就越危险。你要时刻注意，别让别人钻了空子。”
“王爷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苏景宸点了点头，放下剪子，起身走到凉亭旁，看着池塘里的鱼，想着钟杞安说过的话，“把它们放到外面去，给它们属于它们更广阔的天地，岂不是更好”？
想到这，他不禁嘴角上扬。
赵子洛见状，上前一步，问道:“王爷是喜欢上钟小姐了吧？”
苏景宸被这么一问，问愣住了，喜欢这个词，在他的生命里空白了二十年，他不知何为喜欢。
以前总是听到下人们说，谁家小姐又喜欢他，谁家小姐又非他不嫁。听到下人们说时，他都选择不去理会。
就连母妃曾说要给他找一个配得上他的姑娘，他也没有任何回应。
突然听到赵子洛这么说，他心底的弦，似乎突然被人拨动了一般。
他想起刚见到钟杞安的时候，她无力地睡在九王府的大门口，求他给她机会。后来也只是在马车上见过几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钟杞安这个名字被他记住的呢？
“王爷，想什么呢？”赵子洛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没什么。”
“王爷，喜欢一个人又不丢脸。”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她了？”
“好吧，反正钟姑娘也不小了，又那么优秀，指不定哪天就遇上了自己心仪的男子。”
“赵子洛，你觉得九王府大吗？”
“大啊，京城除了皇宫，就属九王府最大。”
“那明天，就由你打扫九王府吧，不许找人帮忙。”苏景宸说，说完就转身端着桌子上的迎春花走开了。
只留下赵子洛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一脸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