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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飞来的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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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财是人生独轮车上的轱辘,能减轻重负,也能阻碍脚步,平衡不好还会歪进沟里,万劫不复。

    郑恩向前走了一阵,来到张茅街头,也没见柴荣的人影儿。他见集上人多,恐怕追过头,见眼前有座酒楼,便将油担放在门口,扁担靠在墙上,当做标识,上楼找一临窗座位,叫了酒菜,边饮酒边向街口寻望着。

    郑恩吃了两杯,还没见柴荣,方想到他可能还没过来,在桥头附近什么地方等他,正要下楼去找,忽见街上人群乱跑,纷纷向街边躲避;一个武官打扮的男人,骑着马,提着一把春秋大刀,带着一队税兵,押着推车的柴荣向这边走来。

    柴荣对郑恩是“税卡头头二姐夫”的说法本就有三分不信,到了桥头,郑恩让他和瘦子、矮子三人先行,他的不信便增到了五分。开后门须自己先去打招呼拉关系,哪有自己躲着,让别人先去蒙哄的理?他看出郑恩有意恃武强行,心中便有几分担心。

    他推着车子过了税卡,便有些后悔:“他要不是卡上头头二姐夫,卡上人肯定不依。税不能少缴,肯定还要罚款。他不给,那还不打起来?这万一打起来,事就闹大了!”

    柴荣想回头补了税银,劝阻郑恩,却又舍不得那二两银子:“咳,就是他不是那头头二姐夫,税卡上还能把他怎么的?他就那一挑香油,顶多给没收了,能值几两银子?何况,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那些人欺软怕硬,惧他武功,或许不敢惹他,让他过来呢!何况,我已经闯过来了,省了税银,还能再送回去?这不是找挨骂找挨罚吗?”

    柴荣推着车子走一步停一步,犹犹豫豫走到桥下,大概是心情过于紧张,觉得尿意很急,便把车子向前推到一片枣树林里,找背人的地方洒了泡尿。

    就在柴荣洒尿的时间里,老七、猴子和郑恩先后都已过去。

    柴荣不知,他勒好裤子回到车边,望望桥上没人,以为郑恩还没过去,就站在林边荫凉中等待。

    税卡突然浓烟滚滚,大火冲天而起,柴荣不知怎么回事,心中挂念郑恩,便想也没想就向桥上冲去。

    柴荣跑到桥上,李五等四个打手抬着刘德光刚刚跑开。柴荣见桥头上躺着四具尸体,别无他人,也没有郑恩的油挑,方想到郑恩可能已经在他洒尿时走了过去。

    四人大血案,沾着不死也得脱层皮。他还不知税棚里火化的还有一个,已经吓坏了。他顾不得仔细琢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转身下桥,推起车子就跑。

    柴荣刚跑到镇头上,还没进街,一个武官打扮的男人,骑着马,提着一把春秋大刀,带着一队税兵,便迎头拦住了他。

    那武官打扮的男人名叫魏才,就是郑恩冒充他二姐夫的税卡头头。魏才家住本镇,仗着一身武功,结交官府,买得税卡提点肥差,敲诈过往行商,又用贪污搜刮的钱财结交远近强徒,手下不仅有数十名兵丁,还有武功全都不弱的徒弟和本镇朋友二十多人,势力越来越大,遂成这方一霸,莫说刚开始给他这差使的县令,就是州府也不敢将他如何。

    老七、猴子遵照刘德光安排,在税卡巧言挑拨,见税卡五人都上了火,知道郑恩与税卡的一场磨擦是少不了啦,便缴税离开,跑到镇头等着;待望见税卡起火信号,知道刘德光带人已经得手,便开始向行人造谣传播:

    “税卡起火了,卡上人都被杀了呀!”

    “听说是个卖油的黑汉子,武功很高啊!一拳一个,一脚一个呀,五个人片刻都倒下了!”

    “有人见过那黑汉子,是卢家店的,常在这一带卖油,叫郑恩啊!”

    “是吗?为什么事啊?”

    “听说是替一个贩茶货的黄脸汉子抗税,卡上不依,三言两语,便打起来了!”

    ……

    老七、猴子说相声似的,一唱一和,一捧一逗,消息很快传播开来。

    魏才正在税房中打牌,听得报说,集合手下税兵,乘马飞奔出来,正碰上柴荣推着车子跑到街口。

    魏才见柴荣从税卡过来,推着货车,行动慌张,又是个黄脸,便马鞭一挥,让兵丁迎头圈了过去。

    “他好像贩茶货的黄脸汉子,抓住他!”

    “抓住他,那个人是卖油黑汉子的同伙!”

    柴荣见税兵叫喊着迎头圈来,转身就跑。他两只脚哪有马蹄快,没跑多远,众人已经追到,见果然车上是茶货,又是黄脸,正是所说的杀人放火的黑脸汉子同伙,上前就打。

    柴荣小时家庭富裕,也拜过师习过武,后来又得姑父郭威指教,功夫本来不弱,虽说不一定斗得过魏才一群,但脱身跑掉的本事还是有的。无奈他过于谨慎,患得患失,把时机耽误了。

    群敌当前,必须分秒必争,或在没追到时撂了车子撒丫子逃命,或在刚近身时抓家伙硬拼猛打,眨眼间就得做出决定。他却只在心里盘算:“糟糕,正好撞上!扔车跑吧?不能跑,一跑,他们就当我真的杀人放火了!不跑,能说清吗?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不行,还是不跑好!不跑,让他们抓住会怎么样?能说清吗?说清了,会怎么样处理?加倍处罚?罚多少?不行,这帮人坏,还不把货全没收了?这辛辛苦苦一个多月挣来的、连本带利几十两银子不是还得打水漂吗?打吧,不行,一动手假的也变真的了,打伤了人事更大。不跑,跑!打,不能打——”

    他犹犹豫豫,说没跑吧,他不由自主地将小车掉了头,在往回颠;说跑吧,他舍不得扔车。推着车能够逃过快马吗?还是不想跑!

    他还没盘算好,魏才的人马已经把他圈住了;他还没决定动手不动,魏才手下一拥而上,已经把他按趴下了。

    柴荣见已经被抓住,干脆也不再反抗,装做老实巴交的样子打迷糊:“怎么回事?抓我这伙计干什么?俺掌柜的呢?他的税银没缴吗?他是不是得罪您了?”

    “你他娘的装什么?为你抗税的卖油黑汉子,把我们卡上五个人全杀了,还放了火,你装什么蒜?他在哪藏着,说!”

    柴荣听对方已经认定是郑恩杀了人,放了火,当即吓得两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找来的疑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