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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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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美人,该醒了吧?我刚吃大蒜,不太方便吻你。喂,野炊已经开始,大头扛上山的西瓜都快被啃光了,你起不起来来来来来——」

    「麻吉,你嘛帮帮忙,嘴巴很臭耶。心雅心情不好,让她多睡一会啦。」

    「心情不好?来来来,把她挖起来,听我讲笑话,肯定让她笑到人仰马翻,呵呵,我很久没有呵女生痒啦。」

    「喂,老兄,不要逗她喔,等一下被士谚老大知道,醋海生波,你就该糟了。」

    「糟什么糟?士谚对我好得不得了,不会对我动粗。」

    「是厚……嘿嘿嘿,他不会动粗?上一次不知道是谁在我耳边该该叫,说他屁眼痛得快要裂开了,问我有没有凡士林或面速力达母?还说士谚老大那一晚像发疯似的,一直——唔唔唔……」还没说完,嘴巴已被一只手捣住。

    「唐欣欣,你小声点啦!呜……你这女人很毒耶!」

    江心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一大片红颜色,简单俐落的架构,支撑起半圆形的空间。她记起来了,她在帐篷里。

    心绪懒懒的,提不起劲,她其实不想出门,甚至不想下床,只想躺在大床上浑浑噩噩地睡著,因为一旦醒来,她脑中的思绪就像被杏仁抓乱的毛线球,搞得她神经衰弱。

    可是欣欣不放过她,今天一大清早就闯进她房里鸣号角,硬拉著她出发,和登山社的朋友在约定地点集合,而不少用具甚至是欣欣帮她收拾的。

    「咦?醒啦?」麻吉瞄到她眨动的双眼,刚要笑,却忽然哀叫一声,「唐欣欣,你咬我——」

    「你的手有大蒜味,还拿来捣本小姐的嘴,不咬你咬谁啊——」唐欣欣虽然个头娇小,但可能在建筑业的男人堆里混久了,气势比,更何况,麻吉外表虽然挺MAN的,内心却一点也MAN不起来,他和罗士谚从大四时就是一对爱人同志。

    「呜,心雅,你看啦,她怎么这么讨厌啦。」

    唐欣欣也不生气,凉凉笑著,装著鼻音说:「讨厌、讨厌,拉链在後面——酷,麻吉爱士谚。」

    「厚——」这女人!

    江心雅转动著眼珠子,终於完全清醒,也终於展露出微微浅笑。「拜托……我快要失恋了,想静静、孤独的舔伤口,被你们这一闹,什么气氛都没有了。」坐直身躯,她笑睨著,脸色仍有些苍白憔悴。

    麻吉拍拍她肩膀。「不要想太多,何必单恋一根草?你说,你喜欢什么的男人,我门路很多,下山後马上帮你介绍。」

    唐欣欣嘿嘿冷笑。「我看还是免了吧。心雅和士谚已经失败过一次,罪魁祸首就是你,你还想介绍同志圈的男人给她吗?」

    「喂,我认识的男人可不只我们那个圈的。」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怕两个人又斗起嘴来,江心雅唉唉地叹气,一手一边推开他们俩。「别吵了,别吵了,我脑袋乱烘烘的,唔……麻言,有什么东西可以吃吗?我肚子饿得咕咕叫。」

    早餐吃什么她都忘了,说不定根本就没吃,反正恍恍惚惚地被欣欣拉来,登山背包压在肩背上,一种沉稳真实的重量感,让她机械式地抬起脚,随著队友们一步步往山路攀爬。

    还奸,这次登山社的活动主旨是郊外踏青,让已经出社会工作的夥伴们好好聚首,并非为了征服某座高山险岭,因此挑的路线不难行走。只是,江心雅大半的心思仍留在昨天突发的不愉快上,辜负了不少明媚风光。

    麻吉怜悯地摸摸她的头,「可怜的女人,为爱伤风感冒、心肝疼痛,就快要吃饭了,我先去帮你拿片吐司和西瓜啦。」

    「我也要西瓜。」唐欣欣冲著他正要爬出帐篷的背影叫道。

    「瓜个头啦,你又没失恋!」这会儿换他嘿嘿笑,人随即消失在帐篷外。

    唐欣欣扮了个鬼脸,不知嘟囔了句什么,跟著双腿盘坐起来,看向江心雅——

    「你还好吧?心情好些没有?」

    「嗯……」她腼腆地点点头,眨了眨眼,「爬到这里又睡了一觉,精神好很多了,谢谢你,欣欣。」大家似乎都知道她心情不好,到了定点扎营,搭好帐篷後就叫她休息,什么工作也没让她担,而这一睡,都到傍晚了。

    「谢什么谢,你有问题啊?」唐欣欣大方地挥著手,忽然话锋一转:「男女朋友吵架是很平常的事,还没到失恋的地步啦。而且,昨晚欧阳送你回来时,我看他一睑大便,郁卒得很,是你自己不想相人家讲话才对。」

    她揉了揉眼睛,顺势垂下小脸,轻嚅著:「我那时头很晕,不舒服,什么事也不想想。」只想好好的睡觉。

    昨晚被他护送著回到住处,她一句话也没说,迳自躲进房里,抱著猫咪倒在床上,模糊间,她听见他和欣欣说著话,音调飘浮难辨,她合著眼,全身都累,累到乏力,根本没办法分明。

    「喔——」唐欣欣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没再出声。

    「你不问我发生什么事吗?」

    「就是吵架、闹不愉快嘛,哪需要问?」语气有点懒洋洋,带了些捉弄。

    「你……唉,我们其实不算吵架。」几只无形的小蚂蚁咬著心窝,江心雅按捺不住,红著脸,终究还是开口询问:「……昨晚他送我回来,不是还在客厅里跟你讲话?他……他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吗?」

    唐欣欣挑眉,笑咪咪的。「没说什么啊。喔,对啦!他只是一直拜托我要帮他多照顾你,让你好好睡一觉,然後,他还说……还说今晚会来找你喔,要把误会一次讲清。」

    「啊?」她唇微张,心想,她都跑到山上来了,他今晚哪里找得到她?「你怎么不早一点说嘛在下山都晚了。

    唐欣欣耸耸巧肩。「早一点说和现在说不都一样。」

    一听,她怔了怔。

    或许吧,早说和晚说都一样;又或许,说与不说也都相同,她还需要「休养生息」一些时候,等储备够多的勇气,让头脑冷静下来,她就会知道该怎么做了。

    只是啊,落寞爬上了心头。

    刚才笑说自己就快失恋了,但真思索起这可能性,她忍不住浑身颤抖,空气稀薄得教她晕眩。

    欧阳……欧阳……欧阳……她在心底轻喃,悄悄的、切切的喃著,这一瞬间才明白,爱情如丝如缕,不是说断就能断。

    这次登山活动共有十二位社员共襄盛举,营地就扎在位於海拔一千五百公尺处的奇青湖畔,以团队的速度算走得十分悠闲,边走边玩,早磨掉当年奋力攻顶的气概,开始享受起沿途山野间自然的风貌。

    春末夏初,入夜,山里气温仍低。

    这一晚,营火烧得十分旺盛,这是登山露营的重头戏,大夥儿围成一圈,谈天说地,什么都能聊,火光照映彼此的脸容,寒凉中传来阵阵的温暖。

    社长罗士谚想出一个游戏,规定每个人轮流,当著大家的面,说出最近让自己最快乐和最伤心的两件事,由他开始第一棒。

    人,有欲有求,要的太多,得的却少,不能珍惜掌心里紧握的,就永远避不开烦恼忧愁,而快乐这么少,每每降临时,便显得格外的珍贵。

    江心雅细瘦的臂膀环抱著双膝,下巴搁在膝上,静静聆听著那一个又一个的快乐与悲伤,下意识思索起自己的……

    感觉很奇异,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内心好平静,静到可以大大方方、自自然然将那些不快一吐而出,将那些疑虑和猜忌完全沉淀,去看清自己的心,也想通了那个男人的心。

    「心雅,轮到你了,你是最後一个。」坐在身边的沛玲刚结束属於自己的快乐与哀愁,用肩膀顶了顶她的,鼓励地眨眨眼。

    「喔,我嗯……」江心雅调整坐姿,清了清喉咙,她环看著伙伴,跟著将视线定在跳跃的火光上,呐呐启口:「最近让我最快乐的事——是……」她想著,发现每件快乐的事都有欧阳德刚的参与,有时候他忙,两人只浅浅交换著一个会心微笑,也会让她感到无比快乐,他的感情平实而真切,下知觉间,已渗进她心底最深处。

    「……是我遇到一个男人,一个让我发现快乐其实很容易的男人。我想跟他在一起,很久很久,可能的话,就这么永远厮守,然後白头到老。」瞧见唐欣欣戏谵地笑著,还对她比个大拇指,她嘴边的笑也跟著扩大。

    略顿,深吸了口气,她接著又说——

    「至於最伤心的事,就是我呃……我误会他了。」

    她误会他了。

    思绪一下子变得澄澈,她不需要他的解释和证明,心已告诉她,是自己将一份恐惧和假想强加在他身上,不管那时他和辛曼丽在诊疗室里做什么,她都相信、也明白他绝不会那样做,将她的感受置之不理。

    见她许久不说话,坐在她另一边的罗士谚拍拍她的背,安慰著:「你的伤心事容易解决,跟他说开,保证雨过天青。」

    她抬起小脸,阴霾淡淡化去,那飞扬的活力终於回到身体里,她又是那个爱笑的女孩了。「士谚,你每次都带吉他上山,这次一定也带啦!来来,借我一下,我要自弹自唱。」

    坐在对面的大头率先发难:「救狼喔,大姊——你可不可以不要弹——每次都对不到音,我们很难跟进耶。」

    此话一出,好几个人附议,点头如捣蒜。

    「没那么严重吧?」江心雅红著睑,傻傻地笑了。

    「我来弹吧。」罗士谚拍著大腿,爽朗地说,还没起身,爱人麻吉已默契十足地帮他送上那把木吉他,短暂间,也以眼神交会爱的言语。

    星空下,营火熊熊燃烧,和弦一划,歌一曲接著一曲,他们唱著、和著——

    若我爱上他,我一定告诉他,要为他献上唯一情意,请他切切珍惜。

    若他爱上我,我一定心感激,要为他守候无尽爱意,与他紧紧相依。

    若我爱上他,我一定告诉他,请他记在心底,存成美丽记忆。

    若他爱上我,我一定心感激,将他的好记取、记取、记取,永远不忘记……

    夜更深,虫鸣也静了,只有风声低沉撩动著,那淡淡的营火余光投映在帐篷上,也跟著跳动摇曳。

    几点了?外面不知轮到谁守夜?该换她和欣欣了吗?唔,如果是,大头应该会来喊她们起床吧?江心雅模模糊糊想著,眼皮掀开一点点细缝,嘟哝几声又闭了起来。还很困呵……

    深夜温度遽减,她穿著两件毛衣缩在睡袋里,仍是觉得冷,很想抱住谁紧紧相依。

    「欣欣……好冷喔……」边喃著,她不由自主往旁边挤去。

    这三人小帐篷只睡了她和唐欣欣两个,裹著睡袋半翻过去,她身体弓得像小虾米,一直钻、一直钻,往热源爬去,感觉唐欣欣伸手抱住她,用件轻软的东西裹住她上半身。

    她下意识蹭了蹭,暖呼呼的,八成是羽毛大衣。

    哇,欣欣准备得真齐全,虽然是夏天,连羽毛衣也带来了。

    她微微笑,忍不住又用脸颊蹭著,摩擦才能生热嘛,她喜欢热呼呼的感觉、热呼呼的气味、热呼呼的……咦?这气味怎么……不太一样?有轻而淡的药草香气,那不是欣欣平时薰精油时所用的花香。

    她双眼还合著,小鼻头却皱了起来,蹭著羽毛衣嗅来嗅去,忽然间心一紧,那男人熟悉的脸容在脑海中乍现,他温柔笑著,那抹暖洋洋的笑意却陡然一变,恶狠狠地逼到她面前来——

    告诉我,你真的亲眼看见了吗?!

    是吗?!

    是吗?!

    是吗?!

    呜……他问得很严厉。没有,不是,她根本没看见,她误会他,当著那么多人面前对他发脾气,不听他解释,她、她真坏,怎么办?怎么办……

    「欧阳……呜呜……欧阳……」边睡著,竟也能流泪。

    「嘘……我在这里,你乖,不要哭了,好不好?」低哑嗓音渗进她的听觉,将她从梦中幽幽唤出。

    江心雅再次掀开眼睫,幽暗中,男人的眼睛像挂在夜空最亮、最神秘的星,正对著她眨呀眨的。

    好半晌,她没办法反应,只是张著大眼睛,呆呆望住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看得入神。

    「傻瓜,是我啦。」欧阳德刚忽然咧嘴笑开,手指拭著她嫩颊上的清泪,擦完一滴还有一滴,他心一惊,幽幽叹气:「唉,你怎么有这么多泪?根据一九九九年美国宾州一份研究报告指出,泪腺发达的人,特别容易受到球状结膜菌感染,但是——」话一顿,口气突然变得严肃,奸像正要发表什么重要理论。

    江心雅红唇掀动,没发出声音,就这么怔怔等著。

    「但、是……不会得乾眼症。」

    呃……

    她眨了眨眼睫,这才有些明白,他是在逗她。

    「呜……」不知怎地,胸口发酸,她瘪瘪嘴,又哭了起来。

    「老天……」耍宝的招式太烂,欧阳德刚吓得有些手足无措,连忙坐起身,把小小的她连同睡袋和羽毛衣一同抱进怀里,紧紧拥著。

    「对不起、对不起!你乖,别哭了,心雅啊……」哑声唤著,他头俯下,温柔地吻住她的小嘴,贴近的峻颊沾上一片热潮,他的脸也湿了,舌轻轻循著她美好唇形抚弄诱惑,成功地探进,找到了她的香舌。

    体温一下子飙高,呜咽化作一声嘤咛,江心雅热切回应著,从睡袋中挣出细瘦臂膀,摸索他宽阔的胸膛,掌心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而那颗心啊,她捧持在乎,怎能不懂得珍惜?

    片刻,吻由炽热转为细柔,他的唇改以轻啄,呵护著她的五官和嫩颊。

    「欧阳……」那声音并不好听,鼻音太重,却有楚楚可怜的味道。

    他眼眉微抬,凝视著。「我在这里。」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光线不足,看不清她红得像熟透番茄的小脸。

    俊唇扬起好看的弧度,他略微沙哑地说:「我说了,今晚要来找你。欣欣没跟你说吗?」他又动用关系赶办了一些入山的必要证件,拖到午後才出发,也幸好登山社这次脚程散漫,早早在湖边扎营,他才得以赶上。

    其中细节对江心雅来说有点错综复杂,她没再思思考,最重要的是,他在这里,来到自己身边,而两人正亲密地相依偎,心是这样亲近。

    「……你找我干什么?」

    大手抚摸她的发、她的脸,他牵动唇角,过了好几秒才慢慢地说:「你说头好晕,想好好地睡一觉,睡得饱饱的,等清醒过来,才有力气弄清楚一些事……我想问,你是不是想明白了?」

    她昨天在「杏林春」丢下一句话——我们不要见面吧。绞得他头晕目眩,心脏痛得差些移位。

    他知道她的,平时虽然有些小迷糊,个性柔柔软软的,伹真要固执起来,八匹马加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因此很多事不能用强硬手段,逼得太紧,她逃得更远。就拿这次事件来说,他的解释起不了大作用,只能等她睡饱了、想通了,可是这等待的滋味实在痛苦,他的心从昨天就一直悬在半空中,七上八下。

    他的嗓音透出显而易见的紧张,而那对眼深邃无比,她静静凝著,心湖已掀起波涛,清楚感觉到他拥抱的力道,仿佛要将她嵌进身体里。

    喉咙梗著硬块,她想咽下,想开口告诉他,一时间却难以成声。

    以为她还在生气,仍怨著他,欧阳德刚又是叹气。唉,今晚的他似乎特别爱叹气。

    「你如果愿意听我解释,我现在就源源本本跟你说……心雅,我和她真的只是朋友,最普通的那一种。曼丽近来常往『杏林春』跑,是因为她八月份准备在大陆开拍一出古装电影,里头的男主角是一名神医大侠,她要我去演。」

    「什么……」江心雅嘴巴张成小小的O形。

    他苦苦一笑。「是真的。听说有好几幕是男主角帮女主角、女配角还有男配角推拿、针灸的戏,那位挺有名气的导演希望找一位真正专精此道的人来演,说是这样才够逼真,能抓住古代行医者兼大侠的那种神韵。这一部作品打算问鼎明年的奥斯卡,所以,曼丽就把脑筋动到我头上了。」

    「你……你又不会演戏……」她轻嚷,一张小脸从羽毛衣里完全探出,皱著鼻子的小动作实在可爱。

    他忍不住啄了一下她俏皮的鼻尖。「谁说的?我大学时还参加过话剧社,是当时的第一男主角哩。」

    两人的肌肤都有些燥意,江心雅抿了抿唇,推开他的胸膛,语气微闷:「那你去啊,为什么不去?」

    「唉,参加话剧是兴趣,纯粹好玩,我怎么可能抛下台湾的一切,跟著她去大陆拍戏?」更何况还有她呵。

    这个小女人,自从相识、交往,直到如今,他发觉喜怒哀乐不再单纯地属於自己,严格说来,这实在不是一件好事,但他却已甘之如饴。

    「心雅……」他合上眼,再次拉近彼此距离,额轻抵著她的,声音沙嗄:「唉,不要生气,好下好?昨天曼丽又来诊所找我,为的也是拍戏的事,她开出一大堆条件,硬要我点头,後来,我的手机响了,是你打来的,我兴冲冲接起电话,讲不到三秒钟就被她抢去了,我想把手机抢回来,她竟然把它塞进乳沟里,还开始使烂招,要我答应演戏的事,才肯把手机还我。」

    略顿,他抬起头,幽光流转的眼瞳净是无奈——

    「後来又闹了一会儿,她见威胁不成,就改变战略,你推门进来时,她正在使第二招烂招,直接匍匐在我脚边,抱著我的小腿怎么也不肯放,然後……然後你根本想歪了,掉头就走,害我又急又气又伤心。」

    「我、我……你和她那样……人家那时才是真的又急又气又伤心呢。」她嘟起红唇,小小拳头轻槌他的肩膀。

    他心一拧,急切地问:「你还是不相信?还是认为我做出那样的事情吗?心雅……我没有——」唇被她柔软的掌心覆住,制止了那躁动的言语。

    若我爱上他,我一定告诉他,要为他献上唯一情意,请他切切珍惜。

    这个男人,她爱得有多深?此时此刻,江心雅回答不出,只觉得心悸、心痛,每一下震撼都如此清晰,每一分的牵扯全因为他。这便是她的真情意吧?若非如此,那还能是什么?

    她朦胧地扬唇,有些羞涩,声音好轻——

    「不要说了,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没有,你一直、一直是那样的好,不好的是我,我误会你,还闹脾气,我小心眼,爱胡思乱想,我妒忌,我笨,我不要你喜欢别人,甚至不要你和任何一位漂亮小姐说话,我想我有点病态,我爱吃醋,我唔——」

    猛然间,他拉开捣在唇上的小手,换他堵住她那张下停数落自己的小嘴儿,他的吻火辣辣,深入浅出地缠绵著,把她的血液吻得发烫,身躯轻轻颤抖。

    「心雅……心雅……老天——」他的叹息近乎无助,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低哑地在她耳畔吼著:「不好的是我,是我才对!我早该把曼丽和我的关系告诉你,可我就是怕你会胡思乱想,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解,所以就一直瞒著。心雅,我和她其实——」

    「你不要再说了。」

    他摇摇头,坚持要说完,「……交往不到半个学期。我承认,刚开始是被她亮丽的外表和热情深深吸引,我的大男人主义和虚荣心在作祟,觉得交到这样的女朋友十分有面子——」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曼丽绝对是个好女孩,但并不适合我,後来我弄懂了、明白了,她让我更深一层认识自己,我感激她,也喜欢她这个朋友,然後——」

    「我说我不要听了!」她忽然大嚷,藕臂勾住他的颈项,也学著他,用红唇紧紧压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就只是紧密地贴住,不让他继续说话。

    两人的气息喷在彼此脸颊,热呼呼的,一阵一阵的,而心脏也相互撞击著。

    缓缓地,她终於分开两人的唇,眼眸闪动著薄光,幽幽凝视著他。

    「那是你和她的事,是你的过去,我不想听了。我、我只问你一句,你的现在……是不是属於我一个?」让她一人独有,不管过去,不计画未来,只珍惜眼前这一刻。

    胸口的痛楚再次袭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深深看著她,蓦然问狠狠将她抱住,力道之大,把她的身躯都抱痛了,脸埋在她发问低吼——

    「我是你的、我是你的。」不只现在,他还要更长远的未来。

    这个男人是她的……江心雅笑了,虽然腰身让他勒得很不舒服,肋骨也让他压得快喘不过气,她却笑得那样甜蜜。

    心轻飘飘的,她知道自己又哭了,又哭又笑,黄狗撒尿,可是她一点也不在乎,反正心爱的男人早就晓得,她就是个爱哭又爱笑的女孩。

    他是她的,那么,她也要告诉他——

    「欧阳,我爱你。」

    若我爱上他,我一定告诉他,请他记在心底,存成美丽记忆。

    若他爱上我,我一定心感激,将他的好记取……记取……记取……

    永远不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