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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昭昭正低眸看着融化在掌心的雪花。
身后的格桑突然上前一步。
她指向花园里凋零的花,惊呼道:“小姐!您看!那些花!”
唐昭昭抬眸望过去。
花园里种着各季的花,而今绝大部分的花都只剩下光秃秃的干枯花茎。
此刻,那些花茎似乎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
在短短一瞬间,从枯黄变成明亮的绿色。
继而,花骨朵慢慢从叶子中结出来。
红的,蓝的,粉的,黄的,紫的,五彩缤纷的花瓣在皑皑白雪之上缓缓绽放开来,竞相争艳。
刹那间,竟是满园春色。
唐昭昭眼中划过惊讶之色。
疑惑开口:“如今还是冬日,花怎么开了?”
随即,一抹身影映入唐昭昭眼中。
少女视线凝固,怔在原地。
仿佛做梦一般。
四无尘、雪飞云起,百花盛开。
淮策便立在漫天飞雪和姹紫嫣红之中。
他穿一身月白色麒麟纹锦缎宽袖长袍,金线滚边。
乌发高束在白玉冠中,丰神俊朗。
淮策收了内力,周围波动的空气恢复如常。
簌簌白雪落在他的肩膀上。
越过眼前的纷纷扰扰,他清冷的眉眼落在唐昭昭身上,点点笑意从眼底溢出来。
夏日落雪,冬日花开。
即便当初唐昭昭忘了自己随口说的那句话。
但没关系,他记得就好。
唐昭昭眼眶一点点变红。
万千景色在她眼中迅速向后散。
她的眼中,全部被淮策的身影呈满。
不是梦。
淮策真的回来了!
眼泪和笑容一同出现。
她连忙将手中的暖炉塞到格桑手中。
穿过游廊,大步奔向淮策。
石榴红的披风摆在身后,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
红梅枝杈下,淮策伸出胳膊,将少女紧紧拥入怀中。
久违的沉香将唐昭昭包裹起来。
她用力环住淮策的腰。
听到对方清越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响起。
“糖糖,我回来了。”
***
淮策体内的蛊虫已经被南疆长老彻底压制住。
蛊虫再也掀不起任何浪。
等到淮策百年之后身死,他体内的蛊虫便会跟着一起灭亡。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淮策后来才知道,自己能够听到他人心声,也是因为体内的蛊虫。
为何先前听不到唐昭昭的心声,后来能听到,他便不得而知了。
总归这件事不会对他和唐昭昭造成任何伤害。
淮策回来以后,议亲的流程又一次步入正轨。
纳吉,纳征,请期……一样都不能少。
淮策下聘那日,万人空巷。
全京城的百姓都跑出来看。
禁卫军抬着聘礼,从西城国师府出发,一路向东城唐府而去。
长长一条聘礼队,直接看不到尽头。
淮策人都已经到了唐府,国师府院子里还有大半的装着聘礼的箱子没有抬出去。
唐府热闹至极。
陈院使一大早便跟着来看热闹。
满院子都是淮策带来的聘礼。
他险些没有地方站。
陈院使咂舌,他知道淮策富有,但却没有想过他这般富有。
这架势,几乎要把整个国师府搬空了吧。
法林寺住持同陈院使站在一处,也忍不住道:“国师可真阔绰。”
这得有几座法林寺啊?
萧明炀也在眼馋。
他写一辈子话本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银两。
三个人并排着站在一起。
脸上露出艳羡又开心的笑容。
今年一年发生了不少的事,连带着年底的这些黄道吉日,唐国富都看不上眼。
成亲的黄道吉日最终定在了来年开春的二月初一,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
两个多月的日子,足够准备嫁衣了。
新娘子的嫁衣要亲手缝制。
不止图个吉利,日后成了亲也能更幸福。
唐烨又将张娘子给请了过来。
唐昭昭看着面前的针线绸缎,又抬头看了看有些放空的张娘子。
两人大眼瞪小眼。
张娘子挤出一抹笑,“还有两个多月,咱慢慢来,老妇会帮您的,咱们定能将嫁衣做出来的。”
唐昭昭愁的睡不着。
夜里淮策翻窗进来的时候,唐昭昭正坐在桌前愁眉苦脸。
他已然将新府邸的地形给摸透了。
淮策坐在唐昭昭旁边,温声问道:“怎么还不睡?”
唐昭昭趴在桌子上,脑袋枕在淮策搭在桌上的小臂上。
看着桌子上的云锦,闷闷道:“睡不着,怎么办,我的嫁衣一定是全京城最丑的嫁衣。”
好在唐家也在做布料生意。
云锦虽比黄金还贵,但若是绣坏了,唐烨也能立刻再给唐昭昭换一匹。
云锦不是问题,有问题的是唐昭昭的绣功。
唐昭昭快要愁晕了。
她绣一方手帕都费劲,更不必说嫁衣。
淮策另一只手捏了捏唐昭昭的耳朵。
“去睡觉,嫁衣的事交给我。”
……
烛光将国师府书房照亮。
云庆将书案上所有的东西都清走了。
淮策把手中的云锦放在书案上。
继而,他又将当初唐昭昭画的那卷洞房花烛画,拿了出来。
画卷里的唐昭昭穿着嫁衣。
*
张娘子的教学现场从唐府转到了国师府。
初听到淮策要给唐昭昭缝制嫁衣的时候,张娘子好一阵惊讶。
唐昭昭问:“不合礼制吗?”
张娘子笑着摇头:“自然不会,老妇只是太过惊讶罢了。”
“古往今来,给自己日后缝制嫁衣的男子如凤毛麟角。”
张娘子打趣道,“国师这是疼您呢!”
时间一晃而过。
马上便到了年底。
淮策裁坏了十几匹云锦,终于赶在过年之前,将唐昭昭的嫁衣缝制了出来。
完工的青绿接红嫁衣被挂在檀木衣架上。
受五行的影响,如今的规矩,男子喜袍为红,女子嫁衣为绿。
唐昭昭的嫁衣以蜀绣为主,正面绣着龙凤呈祥。
嫁衣上的百十颗珍珠和无数金片,皆是淮策一针一针,亲手缝制上去的。
在阳光下闪着点点流光。
精美华贵又大气。
连张娘子都忍不住频频点头。
她侧眸看了眼淮策的手。
那双极其好看的白净的手上,如今皆是密密麻麻的细小针眼。
金片和珍珠只有黄豆大小,缝在嫁衣上甚是困难。
他被针扎了无数次。
淮策倒不怎么在意,也没觉得疼。
一想到唐昭昭看到这身嫁衣时,脸上会露出来的笑容。
他眼底便一片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