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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一踏步入内,立即顿住。
偌大的洞窟,只有从洞口处射进的光线,像一双受伤虚弱的眼睛,注视这里的惨状。洞壁剑痕纵横,宛如深可见骨的伤口,洞顶的钟乳石被拦腰截断,断口如一个个参差不齐的伤口,血淋淋暴露在水汽弥漫的凄冷空气中。洞里的一切,仿若被山洪冲过,几乎淹没在齐腰深的水中。
而那从地底涌出来的水,竟无一般岩洞水的清澈碧绿,呈诡异的深蓝色,在昏弱的光线中,像是大海的颜色。
溟幽目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脚下的水面上,盯着看了许久,才率先打破沉默,“这水是海水。”
“海水?”此言让高寻跟着出声,“这里是赤沙原地底,隔海十万八千里,哪里来的海水?”
溟幽仍盯着那深邃的蓝色,没有应高寻的话。一旁,太子长琴走了两步,蹲在水边,略微停顿,伸出手指碰了下水面,然后抬起指送入口中,在舌尖一掠而过,果真有股咸涩的味道,正好验证了溟幽的说法,他直起身,回头对溟幽道,“如你所言。”
溟幽点头,正想说话,忽然脸色一变,“小心!”
长琴微鄂,忙运气施法,却没来得及避开身后乍起的惊变,只见一道蓝色水流如蛇飞射而出,有生命般,缠住他的腰,扯着他迅速缩回水中。电光火石,只在一秒间,长琴就消失无踪,连个水花都没落下。
“怎么回事?”高寻并不关心长琴死活,可见眼前这一幕,仍是忍不住蹙起眉,“那东西到底是水还是蛇?”速度快得只有飞影,连他都没看清,足见那东西不简单。
溟幽摇头,凝视水面片刻,又抬起头打量洞窟四周,指尖释放出灵气,化成流萤似的点点光斑,随着他的意念在空气中飞速流走。
稍后,他放下手,对高寻道,“我们得进去。”
进去了还出得来吗?高寻在心里嘀咕,犹豫两秒,到底还是没敢说个“不”字,腿一抬,朝水里走去。
溟幽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沉声道,“寻儿,今日一役,攸关大局。成王败寇,只有真正的胜者,才能掌控命运……义父,离不开你啊。”
高寻默然片刻,道,“是,义父雄心可畏,寻儿为义父,定当全力以赴。”
说罢,抬脚入水,下一瞬,整个人就被狂卷而来的海水吞没,接着,溟幽也步入水中。
整个洞窟,便剩一片闪着微光的蓝,以及静谧在水中的残石。
此时,洞窟之外,合力开启乾坤大阵的众神面面相觑,都为洞里发生的事感到诧异。
一位紫衣神君轻咳了一声,抬眼看向对面面无表情盯着阵法的火神,勾唇微微一叹,“火神啊,您闭关一千多年,想不到这前脚刚出山,后脚长琴殿下就踏入险境,他还带着一身内伤呢,您这做父亲的,却一点不见担心,难不成您要如以前那般,冷眼旁观?”
火神祝融看了自已神君一眼,冷哼道,“这小子自己找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命是他自己的,我管他做甚!”
“啧啧啧啧,”紫衣神君仗着自己和火神关系好,一点儿不怕他的火爆脾气,“他要真把小命作没了,你这满腔念子之心无处发泄,只怕就不是闭关千年能压制的,只怕啊,得一辈子……”
“你能不能闭嘴!”
紫衣神君一笑,果然闭嘴。
火神烦躁的开口,“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那小子认我这个父亲?他被贬后,一千多年了,我不去凡间找他,就是因为上任魔君风炽之死,以及魔域被屠之事,已然成为我俩父子心头刺。他因此事恨我,怨我,与我断绝父子关系。我尽管心里不愿与他这般势同水火,但我是火神,是他父亲,总不能拉下脸来求和。”
紫衣神君摇头道,“你也知道你是他父亲?一个堂堂火神,就如个三岁小儿,与自己亲儿子置气?这气都置了多少年了,也该消一消吧?”
火神哼了哼,没说话。
紫衣神君望向阵法中心旋转的气流,再是一叹,“火神啊,依我说,这次刚好是你父子重修旧缘的契机,要再不去,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火神没有吭声,通过神识,看见洞窟水面下,那个随着水波下沉的白影,眼皮一动,似有情绪闪过。
“生死由命。”
“这话若被长琴听了,得和你再决裂一次。”
火神却又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不知是说给谁听,“要是就这么死了,也不配做我火神的儿子……”
紫衣神君一愣,旋即失笑。
阵法中。
小竹自从被那蓝色的海水拽入水中后,徒劳的挣扎一阵,随即发现这水仿佛有生命,不仅没有淹死她,反而在她身周形成一圈透明的气泡,将她温暖的裹在中间,拖着往水底深处潜去。
她瞪大双眼,手掌贴在那层薄如蝉翼的气泡上,转动着眼珠。波光荡漾,游鱼浮动,水纹宛若透明丝绸,贴着气泡柔顺拂过。
她却在下坠。
一会儿后,洞顶的亮光远去,她迅速坠入黑暗,周围是暗流涌动的海水,脚下漆黑一片,气泡还在拖着她不断下沉,仿佛这种沉潜永远不会有尽头。
逐渐感到窒息。
这个时候,她渴望有个人和她说话,赶走这种叫人恐慌的窒息感。可是,不管怎样睁大眼睛四下搜寻,只有无所不在的深邃海水。无底洞似的,空无得让她发狂。
她意识到自己被海水困住了,身在危险中。
而此时,在她身边不远处,还有另外三个一模一样的气泡,正被海水簇拥着往下拽。
“他妈的,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高寻忍无可忍地骂道。
方才,他发现不对劲后,想要冲破这层气泡,用剑戳,用刀砍,用灵力劈,毫无用处。这气泡看似是水做的,却比世上任何东西都坚固。
高寻费力了半天,连一点痕迹都没能留下,于是一屁股坐下,瞪着身边越来越沉的黑暗,不服气的撸起袖子,打算再大干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