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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没什么能够阻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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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南市丁叮叮的小公寓窝了不过两天,江子木就已经把贴吧、闲虾、某宝、wb转了上千圈,心心念念着能有哪个好心人因为临时有事肯把手上的演唱会票子紧急脱手。

    可惜的是,即便在网上找的眼都要瞎了,江子木的不懈努力跟好运气却丝毫没有体现在二手票捡漏上。惆怅如江子木,一边要遮遮掩掩提防闺蜜发现自己的异样,一边又屡战屡败垂死挣扎,双重压力下,其周身弥漫的无力感像极了尝试单独直立的无名指。

    到了周三,眼看后天晚上就是死刑降临之期,江子木没精打采的开了平板,准备再一次接受失败的洗礼。

    迷迷瞪瞪心如死灰的在网上翻翻找找了二十多分钟,一则有趣儿的帖子终于引起了江子木的注意。

    “出票!本周五枣子亚巡首场,正对舞台前部看台票。价格不定,看眼缘,要是投缘,白送都行。”

    “面交地址——xxx路此数字为下题一答案号,此数字为下题二答案楼,此数字为下题三答案号房。”

    “面交时间——今日起至周五中午十二点。”

    江子木瞅一眼帖子下面密密麻麻的函数、微分题目,脑袋里的第一反应,是这孩子赶着补暑假作业呢,往下一瞧,跟帖也是英雄所见略同。

    “想找人帮忙写作业就直说,实在不行就把题目po到作业帮,别拿我男神当幌子。”

    “晒一下门票,如果真有,你今年的微积分作业我都承包了。”

    “别说作业了,你要是肯把票子送我,我能去学校替你代考,包过。”

    “哎哟,散了吧散了吧。题主就是过来凑热闹逗乐子的,还真有人信了?”

    “现在骗子太多了,巧立名目,无孔不入。别的不提,单说枣子演唱会门票价格,最最偏的位子,最最正规的购买渠道,也需要八百大洋,更别说现在这些票子已经被炒高不止十倍了。放着几百几千不赚,说什么看眼缘白送,是当骗子的门槛低了呢,还是傻子的市场仍然饱和呢?”

    “骗人的,拉出去砍了;蹭热度的,砍完趁热乎再砍一次!”

    江子木咂咂嘴,觉得跟帖的某些言辞过于激烈了。打眼再扫下三道题目,本着有题必做、有空必填的好习惯,随手一解,再将完整地址用在线地图一查,咦,发帖人的位置居然是在南市妇幼保健院。

    “啧啧,那家医院的三到八楼全部都是产科病房啊。”江子木挠了挠头,自言自语,“如果是骗子,不应该把地址定位在医院吧?”

    “就算是骗肾,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吧?”

    大概琢磨琢磨,江子木决定死马先当活马医着,反正医院人流大,要是看风向不对,逃跑也方便。主意一定,江子木把挎包一背,推着丁叮叮的stump jumper就往楼下跑。

    骑行不过三十分钟,就到了帖子里说的位置。

    江子木把车放好,摸着下巴想了想,斟酌再三,还是决定买个大果篮一起拎上去。要是发帖人真心想让票,那这果篮白送,就当交个朋友;如果倒霉碰到骗子,就用果篮里的榴莲把人砸晕,再用香蕉把自己的腿敲断,然后就地住院,也算是给肖立早一个过得去的交代了。

    大步流星的一路跑到八楼,往导医台问了问,得知809房间是个单人病房,江子木眯着眼睛一笑,隐约觉得这一回自己来对了。

    敲敲房门,听到屋里一声干脆利落的“请进”。

    江子木一只脚踏进房间,一只胳膊还搭在门上,没敢直接把房门闭严,挑眉垫脚往房内一张望,就看见一帅气异常的短发小姐姐半躺在病床上,低头鼓捣着一大堆登山绳,手上动作时断时续,嘴里还念念有词,“那个葡萄藤结,是怎么打来着?啥是中间八字结来着?下山打的神风结是怎么弄来着?”

    江子木见状,抿着嘴有点儿想笑,低低咳了一声,身子朝前一倾,缓步走到病床边上,把果篮往桌上一搁,先用眼神无声询问了下,见对方把绳子朝前一推,江子木脑袋一侧,袖子一撸,吭哧吭哧的上手开干。

    没一分钟,绳结就按照顺序依次完成。

    江子木拍拍手,正想开口,就听见小姐姐嘴一撅,嘟囔道:“慢点,你先慢点,我都还没看清。”

    “哦,哦。”

    江子木也不嫌烦,把绳结打开,放慢速度,一遍又一遍的示范演练起来。

    “哎”小姐姐看了三十多遍,最终烦躁的抓着头发,猛往枕头上一摔,“都说一孕傻三年,果然不假!”

    话音刚落,她又猛地起身,看看江子木,再看看大果篮,咧嘴一笑,语速快的像加特林。

    “姑娘,你是看了我的帖子才过来的吧?”

    “没想到还真有那么多人来呀!更没想到的是还不是空手来!最最没想到的是还是同道中人!”

    “额”江子木看看床上的登山绳,往后小退了一步,品品上一句话,心里有点儿发闷,道:“小姐姐,刚生产完嘛?男孩女孩?”

    “啥小姐姐哟,姑娘你多大?”

    “24。”

    “我比你大一轮还多六年呐。”

    “帅气的都是小姐姐,可爱的都是小哥哥。更何况,你看着跟实际年龄一点儿都不像。”江子木hin狗腿的一应,脸上的笑容显得无比灿烂。“姐姐好,我叫阿木。”

    “我叫季桦。”

    “桦姐。”江子木眨眨圆鼓鼓的小猫眼,想着来都来了,总得问问清楚,“那个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是真的真的非常需要一张后天的门票。”

    季桦沉吟片刻,唇角微抬,利落的扭身开了床头抽屉,“喏,拿好。”

    咦?这么简单?

    江子木半信半疑的接过票子,抿抿嘴,轻声道:“桦姐,您看我给您多少钱比较合适?”

    季桦冲果篮努努嘴,“不是给了?”

    江子木唇瓣微微一开,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听季桦又开始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竹筒倒豆子了。

    “知道我为什么放那么一个帖子在网上嘛?”

    江子木摇摇头。

    “从我今天早上发帖到现在,你是出现在这里的第四拨人。”

    “第一个来的是个小男孩,年纪不大,却一副老谋深算的面相,我试探他几句,就知道他想当二道贩子赚差价呢。”

    “第二个呢,也是个小姑娘,瞧见我就一脸的苦大仇深。我故意跟她天南海北东拉西扯几句,她立马不耐烦,一个劲儿嚷嚷着上当受骗,要去帖子下面留言揭发我。敢情我还得把她当菩萨一样供起来,敢情我没在人家大小姐下凡前捏着门票在门口三跪九叩就是犯下死罪了!”

    “至于在你前面来的,是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网红脸。上来就给我甩了一沓毛爷爷,口口声声不差钱。”

    “切她们不差,老娘差嘛?”

    江子木嘿嘿干笑两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问道:“桦姐,您这门票转手,搞得比武林高手收徒弟都严格啊。”

    季桦眉头微微一皱,缓缓把身子往后仰了仰,等调整到一个舒服些的姿势,方才叹口气,放慢了语速。

    “我早说了,这东西看眼缘。你一进门,我看到你就打心眼喜欢。”

    “我这票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转手的。一来你做对了题目,说明你不笨;二来你真的肯来医院见我,说明人与人之间还有信任;再来,你能想到带个果篮,说明你是个温柔懂事的姑娘。”

    “关键,你的绳结打的好呀。”季桦眼睛挤在一块,虽然笑出了鱼尾纹,却也笑出了少女的天真烂漫。

    江子木看看对方一脸没心没肺,再想想季桦刚才的话,突然觉得,自己如果到四十多岁也能活成这样,既通透又简单,智慧不市侩,是件多幸福的事儿啊。

    “阿木啊,你是走户外还是玩室内啊?一般去哪个岩馆啊?求带求带呀!”

    江子木掩着嘴一乐,轻轻把椅子往床头挪了挪,屁股一落,话说的又满又大,“下次约练,我一定叫上你。”

    “棒!”季桦一激动,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动作一大,惹得刀口周围一阵密密的疼痛。

    “桦姐,没没事儿吧?”江子木啧啧舌,终于记起对方是位新手妈妈来了。

    季桦五官挤成一团,嘶嘶喘着气,隔了半天,才摆了摆手。

    “都怪那俩小人!提早出来了三周!要不是他们那么不听话,逼得我提前卸货,我哪儿需要把门票转手?”

    “哟,还是双胞胎!恭喜恭喜!”江子木抱着拳,语调江湖气满满。“你这可是双喜临门福星高照,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运气!演唱会嘛,终归还有机会哒。”

    季桦无奈的点点头,心里稍稍舒服了些。扫一眼江子木,无奈再道:“对了,回家记得按照票子上面的网址登陆,修改个人手机信息。”

    “蛤?听个演唱会还得提交手机号码?”稀奇稀奇真稀奇。“之前我联络的几个卖票子的,连提都没提过这茬。”

    别说是黄牛了,连顾遂心丁叮叮也没提过啊。难不成,是我这个刚进城的乡巴佬没怎么见过世面,太过大惊小怪了?

    “这些信息都是详细标注在纸票上的。”

    江子木点点头,把手里的票正反两面完完整整的浏览一遍。

    “官方的解释是,这是针对先前黑粉袭击事件而进行的安全新举措。一人一号,在演唱会开始前两个小时发送二维码到观众手机上,这种验证信息是加密的,不支持转发,观众想要入场的话,需要同时出示二维码原信息跟纸票,照片截图一概会被拒之门外的。”

    “高大上啊!”江子木毫不迟疑的拍了拍手,在心里给顾遂心叫了声好。

    “所以这一次,对那些想空手套白狼的黄牛党来说,怕是异常艰难了。”

    季桦眉头一挑,脸上难掩失落,“对了,提交号码还可以在演唱会互动环节进行抽奖,现场连线。”

    “哎枣子的亚巡首场啊,我前天晚上剖腹产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被抽中上台跟枣子共舞的玛丽苏情节啊”

    “咳咳咳还有上上台的可能啊?”一听到这儿,江子木肩头莫名一抖,一股不详的预感把整个人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

    “注册手机号的网站上是这么说的。因为是首场,所以有很多的特别环节。”

    季桦扭着一张脸,越想越委屈。嘴一张,还没开口,却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江子木连忙回头,看到一位身材高大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士拎着保温盒走了进来。

    “哇哇哇老公!怪你!都怪你呀!”

    俞千骏已然对自己老婆的撒娇抱怨习以为常,自从前天晚上早产之后,因为无法按计划参加肖立早的演唱会,季桦已经日夜不停的碎碎念了上万回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俞千骏眼风扫过江子木,沉稳的冲她点点头。

    “那你说,你究竟错哪儿了?”得,对于百分之九十的男同胞来说,这是妥妥的送命题。

    然而对于俞千骏这位南市医科大教授而言,呵呵,莫方,小场面,习惯了。

    推一推金丝眼镜,俞千骏面不改色,“错在不该让你做高龄产妇,错在不该让你怀双胞胎,错在不该让你早产,错在不能满足你参加现场演唱会的愿望了。”

    季桦听着俞千骏平静而有温度的话语,咬着嘴唇半天没吭气。就在江子木以为她下一秒钟就要产后抑郁默默抹泪的时候,季桦却不走寻常路的叹口长气,噘着嘴憋着笑,道:“这哪儿是你的错?分明是我自己憋不住了。”

    话音刚落,季桦探着身子往江子木手背上拍了拍,开始自说自话,“阿木啊,要是你的号码被枣子抽中了,也千万千万别让我知道哈。不然,我会吐血三升,悔到重影的。”

    “你说抽奖这种事儿,怎么就有那么高的不确定性呢?”

    “要是有人打包票我后天可以被抽中的话,别说早产了,我能凭借强大的意志力,硬生生把我家俩娃娃憋成哪吒!”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