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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蛋子将面团分成一个个小团,说:“嗯,表小姐这2年身体越来越不好,经常卧病在床,我跟着大药师过去给她看过几次病。”
“是什么病?”
“听说是当年难产时落下的病根,随着年纪增长日渐严重。”
“没到外面去治吗?”
“去过了。大药师就是最好的医生,连他都说没办法的事,世上再没有人能治。”
“这么严重?”
“嗯,大药师说只能顺其自然养着。”
“那需要很多药材调理吧?”
“嗯。”
“彭老板就是这么愁白了头发吧?”
“是啊!无儿无女,妻子又这样……”
小蛋子叹气。
小翠拿起擀面杖将一个个小团快速擀成漂亮的饺子皮。
“我会包饺子。”程安安加入了包饺阵列。
傅晓城和苏安六面面相窥,两个大男人没包过饺子,只得坐一旁观看打打下手。
程安安包着圆嘟嘟的饺子:“彭总管娶了表小姐玉蝶,那他岂不是表姑爷?”将一个包好饺子递到苏安六面前显摆,傅晓城笑笑没吭声。
小翠说:“是的,所以楼里发生大小解决不了的事情都得找他,比如昨天小蛋子被玉青秀欺负,就是彭总管来处理的。”
“那个穿绿裙的阿姆?”苏安六称玉青秀为阿姆,小蛋子和小翠笑出声。
小翠指指他的双腿:“别在她面前这么叫她,真会被打断腿。”
苏安六摆手说:“太泼了,不敢惹她。”
这玉青秀自小跟在大夫人身边,权势与彭总管不相上下,呼风唤雨的,一般小工不敢轻易得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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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水楼.雀云阁-----
窗外整片牡丹交错绽放,开的正艳。
大夫人躺在塌上,彭总管和玉青秀分别站在旁边。
“夫人,绑过来的那3人,被大公子带走了2人。”
“夫人,您看怎么处理……”
“阿锦真是胡闹......这3人的身份查了吗?”
“查过了,与彭姓并无关系,大公子带走的人……”玉青秀迟疑的问。
大夫人摆手:“算了,这2人留了也没有用处,由他去吧。”
玉青秀暗暗松了口气,难得大夫人不计较。
她私心里也是希望大公子不要被大夫人踩在脚下,可自己又是大夫人这边的人,夹在中间真是特别为难。
按往常如果两人争锋相斗,必然是两败俱伤,怨气积的更深,整个雀水楼上下就不得安宁。
这段时间,大夫人也不爱提起大公子。
这时大药师带着松年和松枝走进来。
彭总管迎上前,着急的问:“大药师,玉蝶她....”
“仍在昏睡。”玉青秀端来桂枝水,大药师将手泡入盆中。
大夫人强压欲冲上喉间的咳嗽,问:“会进一步恶化吗?”
大药师露出居高莫测的神情,看着大夫人,摇头:“目前不会。”
彭总管缓下焦虑的心:“那千年人参有用吗?”
大药师擦干双手,看着窗台的牡丹:“没多大用处,不如北泉映山红上的露珠。”
彭总管暗暗记在心里,打算明天就让人去北泉。
“夫人,借一步说话。”
其余人闻声全退出门厅外候着,只剩下大药师和大夫人。
大药师坐在窗边,端着茶杯:“夫人,恕我直言,中元节即将到了,表小姐估计.....”
“咳......咳......咳.....”被压抑的咳嗽自大夫人咽喉中发出来,连接不断。
大药师轻压大夫人的天突穴,待咳嗽停止后递上参茶。
大夫人看向门外,眼里流露出伤感。
大药师轻揉着大夫人的太渊穴,问:“您是担心彭总管接受不了?”
“是,当年我答应过彭蒙,会好好照顾相米的。”
“彭总管总是要接受的。”
“嫡系血缘到彭蒙这一脉,便断了。”
难怪。
大药师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关键头绪。
大夫人和大公子费尽功夫前仆后继找遍天下,玉氏举足全力大江南北找了那么多年,至今仍未找到与彭蒙同宗亲一脉而承的子孙后代。
原来彭蒙并无直系后代,彭相米也并非彭蒙亲孙子,父亲彭扬荣是镇上一户普通人家过继到彭蒙门下的。
“夫人,我已让松年和松枝将表小姐移入寒冰床中。”
大夫人点头,再看大药师欲言又止似有话要说。
看着这从小看大的孩子,五官也有3分似当年的煜城,大夫人轻笑着:“你想问什么?”
大药师被揭穿,面带尴尬试探着问:“夫人,您的情况......”
“拿镜子过来。”大夫人指着梳妆台。
大药师举起镜子。
大夫人端详着镜中人,抚摸着自己满脸皱纹的脸,陷入回忆中,眼里时而流露着恐惧带着不甘,夹着怒意又饱含痛苦。
喜怒衷乐的神情尽在她脸上切换着。
片刻后,似带着回忆,忆起了往昔,眼中尽现桃花般神采:“16岁那时,父亲大人带我和母亲入宫,那年的牡丹开的极艳丽。
人人赞我是大明朝难得一见、才貌双全的奇女子,那一年,我似牡丹含苞待放......”
糟了,又要入心魔了。
大药师暗叫不好。
“可是这美好的一切,却让玉蘅锦给毁了!!!”
“玉蘅锦!玉蘅锦!!”
“砰”一声,大夫人将镜子往地上一砸,大喊:“青秀!青秀!相米!”
玉青秀和彭相米从外面冲了进来:“夫人!夫人!我们在这呢!”
大夫人踉踉跄跄着起身,叫嚣着:“快同我去玉水阁,我要把玉蘅锦给剁了!我要剁了他!!啊啊啊啊!!!”
玉青秀和彭相米拦腰抱着大夫人。
玉青秀哭着安慰:“夫人,夫人,青秀这就陪您去,先给您梳头,打扮漂亮才能出门,是不是?”
大夫人抓着青秀的手,六眼无主的:“对,对,对!打扮打扮!快给我梳头!”
大药师悄声叫松年把药箱和布包拿进来。
玉青秀心疼又心酸,流泪帮大夫人梳头。
几个小工端来水盆和首饰,1个小工丫环将湿毛巾递到青秀手中。
“青葱玉雕般的手.....”大夫人摩梭着小工丫环那象牙色的手腕,粉嫩脆生,没有皱纹,皮肤滑溜溜。
再看自己枯枝般的手,摸着似老树皮咯手的很,突然用力抓着小工丫环的手,刹那间又大喊:“来人啊!来人,把她的手剁了!”
小工不敢挣扎,哭着哀求:“大夫人饶命啊!!饶了我吧!”
彭相米上前求情:“大夫人,饶了她吧!”
大花师吩咐:“松年,快剪花!”
松年拿剪刀快速剪下探入窗台的赵粉牡丹。
大药师拿出怀里的金铃铛,手摇着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缓缓将娇艳的粉色大花移到大夫人眼着,轻声细语:“颖是洛川殊女作,千娇万妍春风意,”
“人人说在看花,我却说,研儿,你比花还美啊!”
大夫人松开小工娇嫩的手腕,恍惚着:“煜城,是你吗?.......你在哪里?”
松枝打开一排针具,大药师手夹几枚银针对着大夫人穴位一刺,她喊着“煜城”便软下身入了眠。
将大夫人扶上塌,彭相米拿过一床软被盖上。
玉青秀轻轻擦拭着大夫人的面容,默默流泪。
大药师继续调整着各个穴位:“大夫人最近犯心魔的情形越来越密集了。”
彭相米擦着泪水:“是啊,可怎么办是好。”
“先让她好好睡上一觉吧。”
“嗯。”
突然玉修兰和玉修松身穿盔甲带着一伙人无声的站在门外。
玉修松提着长刀走进来问:“彭总管,刚才大夫人让剁了谁的手?”
正在擦着地板的小工丫环一阵哆嗦,不敢抬头。
彭总管将玉修松迎出门外:“没事没事,大夫人刚才做梦了。你们先回去吧。”
玉修松面色发僵:“大夫人说的话,一言既出,我和修兰便要兑现!”
彭总管为难,心极乱一时想不出处理方法。
这时玉青秀拿出一截东西:“将这莲藕当成手臂剁了丢入河里。”
玉修兰上前接过莲藕一看:“青秀,怎可用这东西胡弄?”
大药师说:“怎么不可?古有哪咤三太子藕节成臂膀,这情形同现在正好一样。”
玉修兰和玉修松两兄弟点点头称有到道理,他俩朝正在塌上沉睡的大夫人看了过去:“夫人,我们剁手去了。”
说完,带人又无声的走了。
彭相米摸摸头上的冷汗,对着小工说:“快谢谢大药师救命之恩。”
小工丫环红着双眼起身:“谢谢大药师。”
大药师摆摆手,说:“彭总管,这段时间,先把年轻的小工丫环替换下来吧,换些年纪较长的过来。”
彭相米看看小工的双手,幸好有大药师在,保住了她的双手,却又不住的叹气:“好的。”
半个小时后,大药师取下银针,燃起宁神香薰。
松枝端来一碗药,附着一个保温小炉。
“青秀,2小时左右大夫人会醒过来,到时候喂她喝下这碗药。”
“好的,谢谢大药师。”
松年和松枝收拾药箱先回药馆。
大药师同彭总管一同走出来,站在曲廊上,说:“趁大夫人没醒,带你去看看表小姐。”
彭总管面带惊喜:“真的?”
“跟我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