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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四节课很快过去了,岑爸站起身准备拿饭盒去门卫室热饭,一颗剃着寸头的大脑袋从门口探了进来。
“老舅,中午上我家吃呗,我妈挺长时间没看到大胖鱼了,昨天还念叨了。”袁立坤笑眯眯的道。身后又探出一颗圆圆的脑袋,粗眉毛,笑眯眯的小眼睛,贴着头皮推的发茬,再配一张白胖的脸,跟蜡笔小新有8分相似度。
岑爸举了举饭盒“不去了,我带饭了。”
门外两人对视一眼,袁立坤冲进办公室,拎起门口玩竹蜻蜓的岑小鱼就跑。
门口的“蜡笔小新”冲着岑爸挥挥手“老舅你也快点来,我让我妈给你炖小鸡儿。”
说着也跟着袁立坤一溜烟的跑了。
“你们慢点跑!”只听岑爸在身后喊道。
袁立坤拎着岑小鱼跑出学校大门,看岑爸没追上来才放下岑小鱼。
岑小鱼这才发现袁立坤长得还挺高,这个年代初二的学生,大概十四五岁,已经有一米七了,比身边的“蜡笔小新”高出一头,看着有些瘦,但是很有力量,刚才拎着岑小鱼跑出这么远,一点也不费劲儿。
“小二,你快跑回家跟妈说做点好吃的。”袁立坤对“蜡笔小新”说。
“哥,你跑回去呗,我带大胖鱼在后面走回去。”“蜡笔小新”不情愿的说。
袁立坤粗眉毛顿时立了起来“赶紧的,你咋这么懒呢,再不跑一跑你都胖成猪了。”
“蜡笔小新”衡量了一下跟袁立坤的力量差距,决定暂时不反抗,哒哒的拖着胖胖的身躯不情愿的跑了起来。
袁立坤看着“蜡笔小新”跑远了,蹲在岑小鱼身前道“上来,我背你。”
岑小鱼才不想让他个小孩儿背自己“不用背,我自己走。”让过他往“蜡笔小新”的方向走去。
没走两步又被袁立坤从身后拎起来,抱到身前道:“你这小短腿倒腾到家饭都凉了。”
岑小鱼只能颓丧的蹬蹬腿表示不满,真是人生处处有恶意,来自大长腿对小短腿天然的鄙视。
顺着学校后身笔直的沙石路往东走了一里地左右,来到一个很大的村庄,一眼望去砖瓦房的数量占了三分之二,还有几家泛着光的的铁皮房顶。家家户户的烟囱冒着青烟飘上空中,明显比岑小鱼之前见到的三个村庄富裕热闹的多。
走上村中主路,路有五六米宽,平整的铺着沙子,两旁的排水沟挖的很整齐,还零星的种了些花,来来往往的村民,有的扛着锄头有的肩上搭着布衫,互相打过招呼都准备回家吃饭了。
快走到村子中央的时候,一辆崭新的拖拉机突突突的开了过来,拖拉机上的驾驶员大马金刀坐得绷直,胸口挺得老高,双手一前一后扶着方向盘,嘴上叼着抽到一半的烟,下巴微抬,眼睛半眯着。
袁立坤抱着岑小鱼往路边让了让,等拖拉机开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后面拉着的是木板车。
等拖拉机拐进一座有连着五间红砖铁皮房的院子时,袁立坤才收回羡慕的目光,抱着岑小鱼继续前进。
没走几步看到“蜡笔小新”从左手边的院子里窜了出来,嘴里叼着个不大的胡萝卜,边走边提提裤子。
“干啥去?”袁立坤问道。
“妈让我上供销社买东西。”“蜡笔小新”咔嚓一下咬了口胡萝卜一边吃一边说。
见岑小鱼看着他,就把胡萝卜递过来道“给你,大胖鱼。”
岑小鱼转过头说“不要”,才不是馋你那根胡萝卜好吗,上边还有泥没刮干净呢!
“走啊,跟二哥去供销社啊。”“蜡笔小新”又把萝卜叼到嘴里,伸手要来抱岑小鱼。
袁立坤抱着岑小鱼往旁边一躲,就往院子里走“你自己赶紧去买吧,胖成这样别给大胖鱼抱摔着。”
“天天说人家胖,天天说人家胖,我喝凉水都胖,赖我吗?”“蜡笔小新”转身边走边嘀咕。
“嘁!”袁立坤看都没看他一眼,抱着岑小鱼往院子里走。
院门开在正中间,院子里用红砖铺的平平整整,缝隙里撒着细细的沙子。
左手边是菜园,右手边应该是果园,里面种着七八颗果树,还没结果子,岑小鱼不认识是什么果树。果树下放着大水盆,十几只半大的鹅,有的悠闲地踱着步,有的在水盆里喝水,有的三三两两的趴在一起休息。
往里走是一米左右的水泥台阶,台阶左边是猪圈,台阶右边是狗窝和鸡架,一只毛没脱完毛的中华田园犬脖子上拴着铁链子懒懒的趴在台阶旁边,袁立坤抱着岑小鱼经过的时候抬眼看了看,又趴了回去。
走上台阶是三米宽的水泥平台,连着三大间红砖房和左侧一个稍微矮一些的同样是红砖的仓房。水泥平台周围靠着房子用红砖砌成一米左右的镂空的花墙,只留出台阶处进出。花墙上凉着刷过的布鞋上方的晾衣绳上两者几件还在滴水的衣服。
还没进屋,左侧仓房里走出一个身材单薄中等个子的短头发中年妇女。手上端着个装满苞米面的小撮子,看到岑小鱼马上咧嘴一笑,漏出一口白牙。
“小鱼来了,快跟你柱子哥进屋,外头晒挺,大姑先给鹅拌点食,”又跟袁立坤说“西屋立柜里有饼干和炉果,你拿出来给小鱼垫吧垫吧,饭得等一会才好。”
“嗯呢!”袁立坤一边答应着往屋里走,一边大声抗议“别老叫我柱子柱子的,太难听了。”
“都叫你十多年了,改不了!”岑大姑提高声音说道,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
袁立坤不敢再吱声,把岑小鱼放到西屋的铺着绿底牡丹花炕革的半截小炕上,打开靠西墙的组合柜中矮柜的柜门,拿出个花布三角兜。
岑小鱼赶紧说“我不吃饼干。”虽然很好奇现在的饼干炉果是什么样子什么味道的,但是自己本事就不太喜欢吃这些干干巴巴的东西。
袁立坤还是把兜子打开,推到岑小鱼手边,漏出里边的饼干和炉果“吃两块垫垫,你不吃一会你二哥回来就全吃光了。”说着自己拿了一块饼干咬了一大口。
让孩子吃东西都一个套路吗?
岑小鱼低头看看,饼干是那种淡黄色的发面大饼干,上面沾着糖粒儿。炉果是烤的橘黄色的比樟木条稍粗的点心。
岑小鱼拿了一块炉果,饼干太大了,吃一块就得撑着。
味道还不错,酥的掉渣,甜度适中,还有一股烤点心的焦香。
一个炉果还没吃完,岑大姑进了屋,洗了手,把胳膊上的蓝色套袖摘了下去,抱起岑小鱼“让大姑看看大侄女胖没胖,”说着颠了颠,又道:“你爸妈是不是虐待你了,咋还没小时候沉了?”
说完自己呵呵一笑也没用岑小鱼回答,就又对着袁立坤道“你老舅呢,咋没跟你们一起过来呢?”
“不知道啊,我抢了大胖鱼就跑了,没注意我老舅跟没跟来。”袁立坤三两口把一块饼干消灭了,伸手拿了一块。
“一会就吃饭了,别吃太多饼干,你去大道上看看你爸咋还没回来,是不是又在半道上跟人家唠嗑呢?让他赶紧回家!”
“嗯呢!”袁立坤答应着,一边吃着饼干一边走了出去。
岑大姑又抱着岑小鱼来到后屋厨房,灶台上两口大锅都呲呲的冒着热气。
把岑小鱼放到一边,岑大姑掀开左边的锅盖,锅里是排骨炖土豆。岑大姑用长柄勺子在锅里慢慢的搅了搅,又盖上锅盖添了把柴火。
这时岑爸一手拿着饭盒,一手拿着油纸包进了厨房,把手里的饭盒递给岑大姑“饭盒里有仨酸菜篓子,赶紧热热吃了,要坏。”
自己又去碗架里拿了个小铝盆,把油纸包放在里面“我买了一只烧鹅,家里有酒吗?我下午没课,跟老袁喝两盅。”
“还有大半瓶,你自己喝吧别灌老袁喝,下午还要活儿呢。”
“就地里那点活儿,一下午不干也荒不了!”岑爸洗洗手打开油纸包,把泛着油光的烧鹅撕成小块。
“你看着小鱼别让她往灶坑跟前去,我去薅两根大葱去。”
岑大姑刚走出去,“蜡笔小新”就抱着三瓶大白梨进了屋,把大白梨放到桌子上问这味儿就钻进了厨房。
“老舅买烧鹅啦?”吸了吸口水望着盆里的烧鹅。
岑爸看他的馋样一乐,撕了一块带皮的鹅胸肉递给他。
“谢谢老舅!”“蜡笔小新”一脸狗腿的接过来,刚要放嘴里,看到一边的岑小鱼,犹豫了一瞬就递了过去“大胖鱼,你吃!”
“你自己吃吧,我再给她撕一块。”说着岑爸撕了一小块直接喂给岑小鱼,岑小鱼一手拿着半块没吃完的炉果,嚼了嚼嘴里的烧鹅肉,还不错,很香,就是有点咸了,可能因为天气热,如果做的淡了没卖完就会坏掉了。
“蜡笔小新”赶紧把手里的肉塞嘴里吃了,也不再看着烧鹅流口水了,拉着岑小鱼来到院子里,从裤子兜里掏出一把用纸包着的指节大小的东西,给了岑小鱼两个,岑小鱼以为是糖,刚要扒开包装纸,就看见“蜡笔小新”拿起一个使劲儿往地上一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