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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小鱼在哈尔滨换乘了去烟台的火车，由于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岑小鱼买的硬卧票，铺位在中铺。
始发站上车时间还是比较宽裕的，卧铺车厢人也很少，岑小鱼这间卧铺间直到火车快要发车，才来了一个轻装简行的四十多岁干练的女子，见岑小鱼靠坐在中铺上看书，对着她笑了一下，就把挎包放下，脱了鞋子也上了铺位，女子正好在岑小鱼下铺，两人一上一下，互相看不见表情，也就没说话。
中午岑小鱼买了一盒泡面，打了热水，坐在女子对面的下铺上等着吃。
“老妹儿到哪？”女子把头上的皮筋儿拽了下来，整理着躺乱的头发。
“我到终点，你呢大姐？”
“我到淄博办点事儿，然后去即墨。”大姐把枕头下的挎包拿出来，拿出一袋面包一根火腿肠就开吃。
“老妹儿你去烟台干啥？打工啊？”
“不是，我家卖水果的，咱们这边上水果利润不高，我去那边看看。”岑小鱼半真半假的说。
“看看就得了，水果不好运，”大姐咬了口面包，“大姐不跟你说假话，三年前我倒腾过一回，本钱都没回来，赔的我都不想活了！”大姐提起当年的事儿眼圈都红了。
“是碰见啥事儿了吗？南方水果不是很便宜吗？拉回来稳赚不赔啊。”岑小鱼打开碗面吃了一口。
“是便宜，那时候烟台苹果比咱们东北土豆子贵不了多少，我直接收了五吨，才三千块钱，我那时候寻思回咱们这一倒手，就有三倍利润，”大姐手上比着三，“可是你知道运费是多少吗？”
岑小鱼还是很好奇的，自己用不上运输，所以根本没考虑过运费问题，“多少？”
“一出油钱，加住宿吃饭钱，过桥费，跑到家就一千多块钱，人家司机回去的钱费用我们也要负责，还有用车的钱，跟人家车主好说歹说付了两千四百块钱，这钱都是借的！”
“那不是还有的赚？”
“苹果烂了啊！”大姐摊了摊手，“在车上颠了三天多，中途也没倒腾箱，里边的全熟腾了，外边的几乎都是伤，最后能卖的不到一千斤，没办法全都低价处理了，就回本五百多块钱，老妹儿，你说我赔的惨不惨？”
“是啊！”岑小鱼同情的点了点头。
三年前的五千块钱，那是相当大的一笔钱了，不过看大姐现在的样子，在经济上肯定已经缓过来了。
“大姐贵姓？”岑小鱼很佩服她。
“免贵，姓谷，老妹儿呢？”
“我姓岑！”
“谷大姐现在做什么买卖？”岑小鱼打听打听，好让自己思路宽一些。
谷大姐有点戒备的瞄了眼岑小鱼问道：“你家哈市的？”
“不是，我家齐市下面的小县城的。”岑小鱼赶紧又吃了两口方便面。
“老妹儿，别怪大姐戒备，你家也是做生意的，同行是冤家，是吧，能少个同行竞争最好不过，不过你家离我们远，跟你说也就无所谓，你也别往出传，”谷大姐三两下把面包吃干净，拿出水杯喝了一口水道：“我现在卖服装！”
“淄博还是即墨，有服装批发市场？”岑小鱼很是敏锐。
“看看，我就寻思，只要我说了我干什么的就瞒不住你！”谷大姐指着岑小鱼笑道：“即墨那边有个服装批发市场，周边都是服装厂，过季的衣服论斤卖，发回来第二年当季的时候卖，一件最少都能赚十多块钱，而且稳赚不陪，就算衣服过时了，低价批给赶集摆摊儿的，一件都能赚五六块钱！”
“我的天，这么暴利？”连岑小鱼都很惊叹了。
“现在本钱还是少，我这从上次赔的稀淌花漏的，到现在刚缓过来点儿，每次去也只能买个千八百斤的走配货回来，卖完再倒腾，货不贵，全花运费上了！我就寻思再缓缓我就直接买辆车自己跑！”
“谷大姐真有经济头脑！”岑小鱼竖了大拇指，这是有能力有真本事的女强人，不像岑小鱼，只是借了空间的便利，赚些小钱，若是谷大姐这样的人有岑小鱼这种能力，绝对会掀起一翻浪潮来！
两人除了聊了一路，谷大姐还告诉岑小鱼若是去即墨怎么坐车，有什么要注意的事项。
第二天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岑小鱼听见乘务员过来给谷大姐换票，知道她要到地方了，就起来跟她打了个招呼。
“你睡吧老妹儿，我要下车了，有缘再见！”火车到淄博，谷大姐一挥手，背着小包潇洒的下了车。
岑小鱼在车上继续晃荡到十点才到烟台。
烟台车站是二层建筑，主题粉刷淡黄色涂料，风吹日晒的也有些褪色，出了站台外面就是一座很大的广场，广场上的停车场还停了几辆小汽车。
岑小鱼也没有着急找人询问在哪里批发苹果什么的，而是拿着户口本，在市里找了个干净整洁的旅店开了个房间，进去整理了一翻就出门了。
在报刊亭买了份烟台市地图，找个背人的地方拿出自己的大破车子，就沿着道路向着南面往烟台内陆骑。
骑了半个多小时，出了市区，地势不再平缓，路边零星有一两颗长势并不好的果树，上面还挂着几个干瘪的果子。
又继续骑了十多分钟，前方隐约见到有村庄，岑小鱼赶紧加速骑过去，道路并不平坦，坑坑包包的，一边缓坡上挂满红彤彤果子的矮树多了起来，岑小鱼对硕果累累这个词终于有了形象的认知。
岑小鱼收了自行车，直接走进没有围栏的果园，果园深处几个围着头巾的妇女抬着筐摘苹果。
“大娘，您这儿苹果什么价？”岑小鱼问一边扇风休息的大娘。
“嫩要多些？”大娘说话带了些当地口音，但不严重。
“看价格，一吨起步吧。”
“一级果八毛！”大娘说了个价，随手摘了个苹果在身上蹭了蹭递给岑小鱼，“尝尝！”
岑小鱼接过来，咬了一口，汁多味甜，很是美味！心里合计了一下，这个价格太虚！
“大娘，你这不实诚啊！你是这片儿的主人家？”
“那嫩嗦个价！”
“三毛装箱，就这价，行我就要十吨，现钱，明天交货！”
“那嫩给的也忒少了，再加点！”大娘一脸为难。
“就这些，不能再加了，不然我就再走走！”
“别介，嫩先等等，俺得回去跟俺老头儿商量商量。”大娘刚起身招呼另外几个妇女先摘着，自己要往回走，就见迎面走来一个敞着怀穿着青布褂子带着草帽的老头。
大娘赶紧走过去一阵耳语，大爷抬眼看了看岑小鱼，踱着步走过来问道：“你能做主？”大爷的普通话显然标准的多。
“放心，大爷，我可以交一部分定金！”
大爷沉吟了一会儿，显然岑小鱼给的价格不是太理想，但是一次吃下十吨，就能直接清空自己今年全部的一级果，自己家可能不够还得找其他果农凑，显然让自己省事儿不少。
“这样吧，你再收我一吨二级果，咱们就成交，怎么样？”
“什么价？”多少无所谓，对于岑小鱼来说二级果跟一级区别不太大。
“两毛！”大爷也是诚心想卖，没要幌。
“行，大爷，二级果我再要两吨，但是大爷，咱们得先说好，交易的时候我得仔细验货，有以次充好的，我可不能要！”岑小鱼得把话放着，真不怕他以次充好，这么多果子摘下来，岑小鱼要是不收，他们可没法立即找到下家。
“你放心，我们都是讲诚信的。”大爷比岑小鱼更担心，“你什么时候来车拉。”
“看你们什么时候能摘完！”
“嗨，那还不快的，多喊几个人，今天晚上就能摘完。”
“那您明儿一早给我直接搬路口去行不？您这儿道不好走，我们那司机是新手，倒车都费劲。”岑小鱼指着不远处没什么人经过的路口。
“也行，没几步道儿，明天就在路口给你过秤，装车你得自己找人！”
“没问题！”岑小鱼交了五百块钱定金，大爷给她开了收条，约定明天早上七点路口验货过秤。
第二天岑小鱼早早的就过来了，大爷背着手，领着两个二十左右的男青年在路口焦急眺望，身后整齐的码着装好箱的苹果，见岑小鱼过来都松了口气。
“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车呢？”车没来，这是要还是不要啊？
“车胎不行了，司机开着换轮胎去了，接下来要跑两千公里呢，得谨慎点儿！”岑小鱼瞎话说的自己都信了，“咱们先验货过秤吧，等他们过来直接装车就行。”
“行！”说着叫上两个男青年往磅秤上搬苹果。
岑小鱼和大爷一左一右的记录斤数，隔几个箱子岑小鱼就要打开看翻看一下，八百多箱苹果，秤了将近两个小时，过完秤结清余款大爷就不管了，带着两个男青年跟岑小鱼客气了一番，打声招呼就走了。
岑小鱼等了半天，见四周没人了，确认大爷不会回转，赶紧就把苹果收起来，骑上自行车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