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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鲁跃过宁府围墙,一口气跑了几条街才算停了下来,但仍觉得胸口憋闷,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声,这才觉得稍微舒坦了点。也幸好这条街上没几个行人,天色又已经暗了下来,这一声惊天长啸才不至于吓到别人,让人误以为打哪儿跑来个疯子。
可他心里的气却是消不掉的。眼见为实,司徒雷居然做出那种有背天理人伦的事情来,太让他难以接受了。他还后悔自己为什么以前竟然对司徒雷那么钦佩,即使做冤家对头的时候也是一样。谁想到他竟然是个无耻败类,可恨,太可恨了……
在心里把司徒雷骂了不下千遍,又恨恨地一拳头砸向面前的墙壁泄愤。这墙壁是泥砖砌的,怎么经得起他力大无比的一拳头,顿时砸出个深坑来。这时候他听见有人在背后口气凉凉地说了一句:“墙壁是死的,你就算砸烂了它也没用!”
阿布鲁回过头,看到的是铁如澜。这小丫头最近仿佛成了他的影子,甩都甩不掉,而且还是个最磨人最气人的影子。他很没好气地问:“你又怎么跟来了?”
“老远就听见你在鬼吼,想不找到你都不行。”铁如澜回答。
“没让你跟着我来。”阿布鲁翻了个白眼,说,“你又想干什么?”
“来看看你有没有被人气死,也好顺便替你收尸。”铁如澜口气仍然是凉凉的,“看你这样子,就算没被气死,也应该差不多了吧?”
“是,我生气!”阿布鲁鼻子里哼哼一声,“司徒雷居然是那种人!我看错他了,以前一直都那么欣赏他,并把他当成难得的朋友——要知道我们以前还是对头,要是我阿爹知道我内心里把他当作朋友,也许他都不会再认我这个儿子。好不容易后来两家和好了,我不知道有多高兴,一直认为有司徒雷这样的朋友是人生一大快事,可是他却……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说着,他又在墙壁上恨恨地砸了一拳头。
铁如澜说:“就算生气,也犯不上跟这面墙壁和你自己的手过不去!你就不觉得手疼?”
“我疼的是心!”阿布鲁戳着胸口回答。
“大不了和他割袍断交嘛。”铁如澜鼻子里出气,也哼了一声,“而且从此还可以死了你的心,用不着每天晚上都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了。”
“你……这什么意思?”阿布鲁没有弯弯肠子,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深意,因此瞪大了眼睛问。首发
铁如澜说:“我早就劝过你了,小东西不适合你,你却还对她念念不忘,现在可好了,她既然对你连半点意思都没有,而且还和她大哥……想必你现在根本就不会再有娶她的念头了,那不就从此消停了嘛?”
“这个用不着你来说。”阿布鲁这才明白过来,哼了一声,“我曾经跟司徒雷提起过求亲的事,当时他千不肯万不肯的,我还当他真心疼爱小妹,从来都没想到过他对自己妹妹都没存着好心。我还后悔自己不远万里特意从大沙漠跑到这里来,白白替他们担心了一场,真是不值得!”
顿了一下,他又对铁如澜瞪了一眼,“还有你!有事没事就跟我找碴生事,在京城请我喝巴豆蒙汗药酒不算,还处处和我作对,难道我前世欠了你的不成?堂堂鹰族的少族长,却跑到中原来受这种窝囊气,我已经受够了……”
实在憋得难受,他急需要发泄一番,但光对着墙壁挥舞拳头又太不划算,因此他逮着铁如澜做他的出气筒,而且越想越不是滋味,难免粗声大气,面红耳赤起来。作好了心理准备铁如澜会反唇相讥的,但最多就是跳起来和他大吵一场,他现在正想吵架呢!
可是铁如澜并没有他想像的那样跳起来和他吵,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看着看着,眼眸中就渐渐地浮上一层雾霭,而且越来越厚,到最后她竟然鼻子一抽,掉下两大滴眼泪来,把阿布鲁吓了一跳:“你……你这是干什么?”
“你欺负我!”铁如澜控诉他,“好大一个男人,有种不去找那惹恼了你的人理论,却在这里和我鬼吼鬼叫的,你就是欺负我了!瞪着我干什么?光骂不够,你还想打我还是怎么,那你打我好了,反正我已经被你欺负够了!呜呜……”
“喂,你别这么不讲道理好不好?”阿布鲁感觉无辜之极,“我说了要打你吗?就是骂你两句,难道也不应该?以前你那么凶地骂我难道你忘记了?哭什么哭,这么哭,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唉,你别哭了行不行?”
“我就是想哭,怎么样?”铁如澜抽噎着说,“你这人什么都不懂,木头做的一样,难道不应该骂?我就是生来命苦才会碰上了你,我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了?你难受,未必我就不难受,我……我还是有苦说不出来呢!”
蓦然撞见好朋友的“劣迹”,她心里本来就不好受,这时候偏偏又被阿布鲁勾起了女儿家的心事,心里越想越是烦恼,越想越是伤心,就索性大哭而特哭一场,眼看着自己暗中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她借机发泄一下那总可以的嘛?
都说女人的眼泪是最好的武器,而阿布鲁偏偏最见不得别人哭,尤其是姑娘对着他哭,被铁如澜哭得慌了手脚,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换了别的聪明点的男人,这时候转身一走不理为妙,那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可他在这方面绝对不够聪明,就只好硬着头皮承受。
实在受不了就恳求铁如澜:“你别哭了好不好?你看过路人都在看你了,你还好意思哭呢!”
“我就是要哭,又怎么样?”铁如澜说,“而且我就哭给别人看,那又怎么样?谁让我碰上你这个木头人了,我命不好,难道就连哭都不可以了吗?”
“我这人又怎么了?”阿布鲁实在是难以理解小女儿家的心思,忍不住一声长叹。
铁如澜眼泪婆娑地说:“你没长眼睛,看不出来好和坏,难道我就不漂亮吗?我缺胳膊少腿了吗?我哪里比人家差了?就是有笨蛋蠢驴一根筋的癞蛤蟆,一门心思只想着什么塞外一枝花,桃花小千金,却连正眼都不肯瞧我一下,这不是存心想把我气死嘛?”
“哪儿跟哪儿的事!”愣头愣脑的阿布鲁,居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以后到哪儿你都别跟我提那个小丫头,一提我就来气,再说了,她是她你是你,完全两码事,别混为一谈了。”
铁如澜都快晕倒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把憋在心里好久的话说了出来,却得到了这样的回答。看来木头就是木头,到烧成灰他都改不了性子,把她气得一跺脚:“以后?以后我都不会再搭理你了!”
气得连哭都忘记了,掉转身就走。
阿布鲁心情不好,铁如澜要走就随便她,一时没作理会。不过掉转念头来再琢磨琢磨她刚才的那些话,忽然就觉得铁如澜今儿有点异常。虽然说他在感情事上不时就犯迷糊,但他终究不是个笨人,只不过平时大大咧咧不注意细节罢了,这时候上了心,仔细一想前因后果,就突然有了顿悟。
可是看看跑得远远地又停下来,跺着脚生气的铁如澜,他又不敢确定自己的念头是否正确,就站着呆呆地看她,慢慢地,居然被他看出点味道来了。
原来铁如澜背影纤细,腰肢婀娜,亭亭玉立,真的不输给小东西嘛!
他的心不免怦然而动,踟躇了一下,最终他还是慢慢地走了过去,到她背后叫了一声:“喂……”
“不要叫我!”铁如澜仍然气哼哼的,但芳心却因为他语声里透出来的那么一点点微妙的意思,而微微颤了一下——姑娘家的感觉,总要比男人灵敏些的。
“我是好心提醒你一下。”阿布鲁清了清嗓子,“天已经黑了,难道你不打算回去睡觉?”
“我已经说过了不再理睬你了。”铁如澜故意这么回答,“我的事你也别管。”
“这可不行!”阿布鲁说,“我们两个的事似乎还没有完呢,要是从此互不干涉了,以前你给我受的那点窝囊气,我不是白受了嘛?而要是你在这黑漆漆的大街上遭遇什么不测,又让我以后该上哪儿找你报这个仇去啊?”
小气鬼!铁如澜翻了个白眼,想走开两步继续不理他,但没想到这个“木头人”一把抓住她的手拉了就走,把她吓了一跳:“你想干什么?”
“总不见得我们一辈子就站在这大街上吧?”阿布鲁回答。
“要你管。”铁如澜嘴很硬,但脸却忽然开始发烧,虽然他的手掌宽阔温暖让她很不舍得挣开,可姑娘家的矜持又让她羞怯地想甩开他。但她却挣不过力大无穷的他,她使劲用脚踢,用另一只手抓他,挣扎着说,“放开我!”
乖乖!阿布鲁心想这个小丫头还真够野蛮的。他是出于一片好心,但却得到这个回报,长长的指甲都把他的手拉出几条血痕了,腿上还被她踢得生疼,好在他是经惯了风浪,皮糙肉厚承受得起。
但就这么放任她的话实在有损他的脸面,他就把手一紧,非但不放而且还顺势抄住了她的小蛮腰,随便一提就把她拎了起来,低叱一声:“不准动,不然我真就对你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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