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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可不知为何,木子枫却时时刻刻在盼着这场荒诞滑稽的“宴席”赶紧散场。
无奈,无足轻重的他只是这场大戏的“群众演员”,完成了自己热场的戏份之后,就只配在角落里安静的等待,直到“导演”宣布宴席结束才得离开。
这时,酒桌上的几位“主角”皆已渐入佳境,他们或脸色红润,或瞌睡连连,美酒使这些“谦谦君子”几乎失去了意识,他们婀娜的身姿构成了一幅醉汉图谱。
终于,饭局请客的主人眼见酒过三巡后桌上的人们已是醉意尽显,马上提议大家今晚“点到为止”,各自散场。
闻听此言,其他陪衬而来正在等待的无关人等终于在内心舒了一口气,马上提包起身,窜出包间。
木子枫也反应过来,他看了一眼还在人群中心高声喧哗的爸爸后,面无表情,头也不回的跟着前面的人逃离了此处是非之地。
饭店门口,原本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酒友们正在像恋人般“恋恋不舍”的互诉衷肠,之后,又在“依依不舍”的道别之后,才各自晃晃悠悠的上车离开。
回到家,钻进了自己房间的木子枫回想起这晚饭局的荒诞不禁唏嘘不已,他突然感到自己未来的人生的某一天也会如此一片暗淡。
此时屋内白色的灯光无情的击打着这个少年孤寂的身影,四周的白色墙壁把他禁锢于此,让他感到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惧。
木子枫想求救,无奈夜已深,四下无人,只留下一扇黑洞洞的窗口。
次日清晨,西昌毒辣的阳光再次穿过这一扇单薄的窗,无私的洒进木子枫的房间。
沐浴着阳光,令昨夜不知何时才入睡的少年感到无限温暖,仿佛世界再次为他打开了一扇门,美好的未来在门的那边向他招手。
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信心,昨夜低落的情绪烟消云散。
中午,爸爸说带木子枫去邛海玩。
邛海是位于西昌城南的淡水湖,以其广阔无垠的面积和当地的特色美食而著称。
父子二人加上随行的几人泛舟其上,湖水恬静而清澈,远处秀丽的山峰被碧波荡漾的湖水映出了倒影,影子真实清晰,仿若触手可得。
伴随着美景,一道道当地特色餐食也被服务员端了上来。
这其中有一只被盖住还不透光的大瓷碗吸引了木子枫的目光。
“这是醉虾,特意给你点的,尝尝。”爸爸对儿子说道。
盖子被掀开,里面一只只青灰色略透明的小虾堆积着,它们还生猛的活着,仅仅是醉倒了一动不动。
“虾已经用酒和调料烹制好了,直接吃就行。”爸爸继续说。
木子枫可一点也不想被爸爸认为是怂包儿子,端起勺子就装了满满一大勺活虾,之后,他想也不想就把这一勺虾送入口中。
在咀嚼的时候,这些原本熟睡的虾疼醒了,为了求活它们在木子枫的嘴里开始活蹦乱跳起来。
这一刻,他的口中好比间午夜迪厅,每一只活虾都在狂欢。
虽说如此,木子枫还是硬着头皮残忍的碾压了这些无辜的美食,并且把它们吞了下去。
“怎么样,是不是很鲜?”爸爸问。
“不错,挺嫩的。”木子枫凌乱的胡说道。
当然,醉虾这道菜并不是木子枫在西昌美食之旅的终点,几天后他又见识到了一道“新菜”。
还是在当地的佛罗伦萨餐厅,这回木子枫想明白了,自己在酒桌上完成暖场表演后无论怎样失态都是无人关注的。
于是他开始不顾形象,疯狂的品尝着每一道端上来的菜品。
很奇妙,除去开头上的几道菜,其他这一桌珍馐美味却鲜有人动筷,人们都在忙于觥筹交错,无暇或是不屑于品尝这些美食。
但请客的饭局主人却从不曾亏待宾客们,桌子上的菜品既精美,又珍贵。
此时,又一道菜被端上来,盘中一块块肉被摆成一条巨龙的造型,厨师甚至还煞有介事的用胡萝卜雕了一颗栩栩如生的龙头,四周辅以其他彩色蔬菜点缀,甚是好看。
服务员一本正经的报了菜名,但暴殄天物的客人们却不买账,依然我行我素,无人动筷。
木子枫见状,又等了一会儿,就下了筷子。
他虽然未听清菜名,但不尝不知,这道红烧菜的口味可谓人间精品,肉质细腻入微,紧实却不油腻,以其骨判断,好似是大一圈的黄鳝。
“嚯!小木总可以啊,蛇肉都敢吃!”不知是哪个酒鬼叫了一声。
木子枫吃了一惊,但马上反应过来,只得用一抹尴尬而憨傻的微笑回击道:“还行,挺好吃的。”
爸爸闻讯也觉得惊奇,以后每逢这道菜被端上来都不忘招呼儿子多吃点。
十几岁的少年在这样的场合的确突兀,因为这场戏里没有任何角色是他可以扮演的。
之后的一次,爸爸带木子枫去了当地的农家乐。
一进去,成人们就迫不及待的开始“码起了长城”,正在麻将互相击打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时,爸爸想起了在一边无所事事的儿子。
木子枫被爸爸安排在农家乐巨大的池塘边钓鱼。
好动的少年本不喜这类呆坐原地守株待兔的运动,但相比在一旁看几个成人在牌桌上拼个你死我活,钓鱼还是充满吸引力的。
木子枫按照爸爸的指导在鱼钩上穿了一点面团就把鱼竿抛了出去。
区别于专业钓者的甩杆,他的鱼竿抛的距离岸边很近,鱼漂也在水面失去了平衡,歪倒其上。
爸爸却并没有纠正木子枫错误的钓姿,而是转身折返,继续“血战到底”去了,可能他也并不认为自己的儿子能钓上任何一条鱼来。
近一小时的麻将时光飞逝而过,结束了战斗的爸爸突然想起儿子还在池边钓鱼,于是打算过来叫儿子开饭。
他靠近过来,却看到木子枫正很认真的投入到这场钓鱼游戏中,鱼篓中已满满装着战利品。
“爸,钓鱼挺好玩的,我已经钓到了11条。”木子枫天真的汇报。
爸爸没有夸奖木子枫,反而脸上浮现出一丝扭曲。
他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赶紧蹲下来将鱼篓倾斜把战利品们都倒回了池子。
木子枫百思不得其解,钓鱼不为鱼,爸爸的思想境界还真是深不可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