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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喝酒是喝酒,林曦之喝酒是送命。可是,皇帝敬的酒不能不喝,高官敬的酒也得抿一口,就两个手指能拿起来的小银杯,不到两杯,林曦之就晕乎乎的了,再喝下去,她今晚都撑不下去。
这时候,林曦之吹风不吹风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了,赶紧借着更衣去躲一躲才是要紧的。
披了披风,就躲去更衣了,更完衣也没急着回去,找了个偏僻的凉亭坐会儿。自己身体不好,得坐下歇歇再回去,这也没什么不好,主要是别喝酒了就行,要不然命都给搭进去了。众人都在席上,喝酒的喝酒,算计的算计,是真没什么人出来,就算出来了,不跟着林曦之,也找不到她。
林曦之靠着凉亭的护栏,没有嘈杂,安静宜人的环境让她不禁眯了眼睛,几个月来出使、争权、谋划,好久都没有享受过如此宁静了,就算现下在皇宫,在隔着两道墙的地方,上演着一幕又一幕让人疲劳的大戏,又有着一个又一个陌生又讨厌她、甚至想杀了她的人。她闭上了眼,想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
这一幕落在了燕泽眼里,他不忍心上前打扰“林希之”,“他”是小姑娘的哥哥,“他”也失去了小姑娘......
燕泽仗着自己武功厉害,悄悄走近,想再看看与小姑娘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不知道他的小姑娘长大后会不会就是这样的......
殊不知,他看见了“他”,好像,一遍又一遍描绘着“他”的脸,真的好像......
半睡半醒的林曦之,仿佛被抽走的那层刚毅的保护层,没了清冽的公子温润,多了丝女子的柔美。
燕泽看着看着愣了神,看到林曦之睫毛微颤,他猛地向后退了几步,不小心撞到了凉亭的柱子,发出“砰”的一声。
林曦之刚才只是打个小顿儿,其实时刻禁戒着周围的动静,要不是燕泽武功高,她也不会发现不了。
林曦之睁眼,看到眼前的玄色身影,是他......真的是他......
可是,现在的情况,最后谁都不要与她有什么牵扯才好。
林曦之愣了一下,便装作是刚睡醒,有些迷糊,“这位郎君。”说罢,抬手,行了个礼。
“林尚书有礼了,你我同级,吾乃正威将军,成国公二子,燕泽是也。”
林曦之愣了一愣,下意识以为他知道了自己身份,便问道,“你认识我?”
“林状元大名鼎鼎,敬仰敬仰。”
林曦之笑了,还好。她笑着便道,“正威将军,少年英雄,保家卫国,瑾瑜不如也。”
“哦?尚书字瑾瑜?我父亲到没给我取字。”燕泽不知道怎么的,觉得林曦之越来越熟悉,仿佛“他”就是那个小姑娘,又不禁自嘲的笑了笑,他是想多了吧。
燕泽接着开口,他突然有些想试探,便脱口而出,“据说尚书还有位早逝的妹妹。”说完,他就不仅打自己嘴巴,这是他的伤心事,难道不是别人的吗?而且,据说林希之丧父丧妹,还大病过一场,身体一直不好,不能娶妻就算了,还可能造势,他真是哪里不好戳哪里。
“是啊。”林曦之答得颇为平静,这本来就是她自己,也是自己造的故事,没什么;就算是说她父亲的死,她也能理智的思考这件事,平静的说出事实。所以,她报仇不是为了什么仇恨、悲伤,她只是理智的分析过,有多少家庭会因为这种行为分崩离析,有多少人会家破人亡,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所以,世家,必除,父亲和哥哥只是给她的行为又增加了一个私人的缘由。
她也总觉得自己缺失情感,她很少哭,不懂悲伤,不会生气,她好像只会不断地思念家人还有思念燕泽,她只会笑,开心,最多加个思念。因此,她大多是时候都是披着文雅的皮,实则是有些冷漠的。
燕泽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家人惨死,“他”却丝毫都不悲伤,莫不是小姑娘没死。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小姑娘没死又能去哪儿呢?他又忍不住思考,会不会有什么隐情,会不会假死,会不会装病,或成了其他身份,去了,其他地方,或者当年被拐走的是小姑娘......想到这些,燕泽心里如刀割,很疼,又想着会不会他的小姑娘还快快乐乐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一天能与他再次见面。
燕泽不知道的是,他误打误撞,从别的角度猜到了真相,却又想得太多,错过了这个真相。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和他的小姑娘见面了,却没有认出她来。也不是说是认出,而是本着看看与小姑娘长的一样的人的目的,没往那里想,这也是可惜。
林曦之看燕泽沉默着,也没才开口,悠悠又坐了下来,想着事情。成国公二子,怪不得,他说他家在京城,京城却不提他的名字。成国公手握兵权,先皇当时年纪大了,猜忌他人,就被世家的人怂恿着,在有一次召人成国公入京时,留下了成国公年仅两岁的二儿子当质子,成国公二儿子整日被关在一座院子里,到了15岁,突然有人提起来他,现在的皇帝才想起来,马上放他回北漠。据说,13年来成国公二子没有出过那个院子,但想想也不可能,要他出不去,他是怎么到了晋阳与她相遇的呢。
事实上,服侍的人被成国公全悄咪咪换成了自己的人,从奶娘开始到门卫,为了儿子,换人整整花了三年,这才没让先皇知道。后来又给儿子寻了最好的启蒙老师,就怕有什么人怕儿子带坏了,到了八九岁,就让他去晋阳,一是外出增长增长阅历,二是让他的一位知交好友教教他,燕泽厉害到拜师也倒是成国公意料之外的事。再后来,等新皇登记,悄咪咪的让朝里他的人提一提儿子,这样儿子就送回来了。这样说起来,虽然没吃多少苦,但幼年过的却是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