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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时辰一个价?
这才是凌苏苏心里的渭城。
渭城在那里,它就是规则,在商言商,这就是渭城的底气。
“婆婆,你不进城吗?”凌苏苏倒是对这人产生了几分好奇,这都住在渭河边了,何不进城?
“年轻人才进城,我啊,不进。”老婆婆撇撇嘴,捧着自己的罐子。
凌苏看着她的瓦罐,表面有不少缺口,但还没有到漏水的地步,那瓦罐不大,这几天来来回回看着她取了多少次水了,凌苏苏掬了一捧水,水清得不能再清了,就是这条河,养活了整个渭城。
凌苏苏抬眼望去,目光所及并没有人家。
“婆婆每日来取水,和不带个桶过来?”
“小姑娘不懂,老人家年岁大了,来来回回多走几趟,这身体健壮着呢。”老婆婆脸上带着笑,手里格外小心的捧着瓦罐,“大市要来的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姑娘要是再不进去,恐怕连口热汤都喝不上咯。”
“婆婆既然来见我,又不认我,婆婆是瞧不上我们凌京人吗?”凌苏苏脸上挂着笑。
渭城人和凌京人互相瞧不上,这是大家不言而喻的默契。
渭城人经商,凌京人多走仕途,凌京人常说的士农工商,这是凌越朝才定的规矩,在前朝没这个说法,渭城和明京同为明宋国两大城,前者是繁华商城,后者是都城。
“凌京人还是这样自以为是,我看你也不是凌京人,凌京话都说不顺溜,怎么入了凌京也沾染了凌京的风气?”老婆婆捧着瓦罐,有些费力。
说不好凌京话,凌苏苏笑了,凌京的话她怕是说不好了。
现在的官话还是明京城的话,只是如今凌京是帝都,总想沾染几分帝都的气息,现在凌京的官员都假模假样的夹点凌京话。
“婆婆久居渭河岸,怕是多年不问世事了。”凌苏苏看着这老婆婆从极和蔼到板着脸。
这话没说两句,她这就算得罪人家了?
“这马喝饱了,你那脸也洗干净了,该进城就进城吧,我住下游,凌京的人,可别污了这渭河水。”老婆婆动作大了些,瓦罐里的水也撒了些出来。
“婆婆,你来都来了,东西不给我,我可进不去这渭城。”凌苏苏牵着马,走到老婆婆面前,故作无赖状。
渭城女锦书,这么多年了,还是死性不改,凌苏苏感概。
她的无赖不是作假,从前跟在锦书身边时她一直就这么无赖。
“我住渭河岸已久,远处一间茅屋,两只肥猫,加上老妪一个,小姑娘想要我给你什么?”老婆婆换了个方向,继续走,那样子,恨不得离凌苏苏越远越好。
“听出我并非凌京人,还要为难于我。”凌苏苏难得孩子气的撇撇嘴,“这是魏将军的手书,婆婆辨认一下。”凌苏苏取出魏昀新之前给她的手书,虽然走得突然,但这个还是没落下。
也不枉当时为他弹了一夜寒露,解了他心头的郁结。
“昀新来信,说有人在凌京帮过他,他欠人家一份人情,是你?”老婆婆看着那信上魏家的族徽,魏家人方能辨真假。
“魏将军在凌京两年,本是天上鹰,却为笼中鸟,心中难免愤懑。”魏昀新来古碑楼听了一夜寒露,刮掉了及胸的胡须。
“锦书姑姑,请你帮我。”凌苏苏认真的看着锦云,她要进渭城,渭城做生意,但也不是什么生意都做,自然,也不是是个生意人都能参加大市。
寻常人参加大市,都要有个荐人,若无荐人,便要由渭城中人带进城。
有钱?有钱也没用,这渭城谁是穷人?
渭城出来造福一方的商人不计其数,你能来渭城和人家比资产?
“这声姑姑,不是你叫的。”锦书拿出一封信,那信上,竟然也有魏昀新信封上的魏家族徽。
凌苏苏心里堵了一下,随即笑着坦然的接下那封信。
渭城女锦书,终是入了魏家门,凌苏苏心里笑了,不能宣之于口的喜悦。
“你拿着这个,锦书院就是你的荐人。”锦书抱着瓦罐,越走越快,步伐并没有她口中老来健壮那么的平稳。
凌苏苏很想上去帮她一把,生怕她走着走着就跌倒了。
这就是她如今的生活,魏家女锦书。
凌苏苏上马朝锦书走的方向走了几步,真的看见了那间低小的茅屋,她口中那两只肥猫凌苏苏都没有见到。
“囡囡,楚楚,喵……”凌苏苏上前几步,远远地看见锦书端着个小碗,正在房前屋后找那两只肥猫。
凌苏苏心中微动,嘴角终于扯出一个笑。
对了,这是锦书,渭城女锦书。
云中的锦书。
平地起风,看这天色,就要关城门了。
桥上出现了个很扎眼的人,凌苏苏微眯着眼看过去,明颂那身狐裘,还真是不太容易低调。
明颂感受到一阵强烈的目光,往凌苏苏那里看了一眼,心情愉悦了不少,被华悦攀关系那点郁闷一扫而光。
凌苏苏驾着马,极不情愿的赶着关城门之前进城,明颂大摇大摆站在城门口,凌苏苏冷着一张脸,人生何处不相逢。
“流苏见过明相,可巧,明相也来赶大市?”凌苏苏挤出一个笑,先开口道。
“公子!”城里有人驾着车过来,在一旁等着。
“一点都不巧,我这是特意追着流苏姑娘来的,本来出使之事也不急在一时,陛下也正好罚我思过,这不是流苏姑娘劫了我的马,我这才勉为其难提前来了。”
明颂牵过凌苏苏那匹马。
马是好马,一路奔波不见瘦。
“这马可是两年前我从世子爷手中赢来的,魏将军赠了世子爷,世子爷又输给了我,现在连马都能回故乡遛两圈,你这救马一命,也是功德无量啊。”
凌兆顺着那马的毛,马儿温顺的低着头,那模样,是在讨好明颂?
凌苏苏心里一阵烦躁,这官当得,连马都知道他是当官的,得讨好?
“明相养它是它的福气,难道还能要了它命?”凌苏苏没好气的说。
见着明颂,凌苏苏心里就平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