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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盛典(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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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王茹桓那张看不出年龄的脸上和煦一笑,再度环视广场一圈,暗中提气凝聚精神,忽然自红体金边的节日盛装也无法完全掩住的玲珑身体两侧,缓慢而坚定地将一双藕臂平平举起,仿佛手中托着无形的千钧重物。

    镶嵌在头顶王冠正中那颗,大小介于龙眼与鸡子之间的虹玉,毫无预兆地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大蓬强光,广场上顿时如同升起了一轮太阳,映衬着石像基座上猛然升高的喷泉,场景唯美梦幻地简直不似人间!

    “圣、佑、迦、岚……国、泰、民、安……”

    这一句,不再是风轻云淡的口吻,而是仿佛用尽了胸中所有气息的尽情呐喊,清亮的语声一波波荡开,整个城市都清晰可辨!

    沸反盈天的欢呼和掌声陡然炸响,满场的信徒、民众仿佛被这一幕彻底点燃,眼含热泪地看着宗王,如同神祇化身般的轮廓光影,口中不受控制地紧跟着重复大吼起来。

    “圣佑迦岚!国泰民安!圣佑迦岚!国泰民安……”

    眼前宗王茹桓非同凡响的表现,以及四周山呼海啸般的场景,深深震撼了所有被邀请来观礼的各路嘉宾,连见惯了皇家奢华典礼,一直保持着渊深不可测度风范的中年文士,也看得有点目眩神迷、情不自禁,几乎要忍不住击节赞叹、大呼“厉害”,更不用说坐在这一方的其他人,会是何种“不堪”了!

    烈煜满腔情绪好像烈马奔腾,又似怒涛汹涌起伏难平,尽管他年纪尚小,并未懂得许多大道理,更说不上什么家国情怀,而且素来对这位宗王继母尤感敬畏,但此时此刻却就是无法抑制地眼带泪花,只能跟着人群大声呼喊,以此来稍稍宣泄满心的激动。

    身旁的烈煜早已经跳了起来,兴奋地满脸通红、手舞足蹈,嘴上用力吼着“圣佑迦岚、国泰民安”,同时双眼不乏钦佩与羡慕地来回看着,半空中旋绕飞舞、穿梭有序的宗宣少女们,以及广场中央已看不清模样的宗王,狂热迷乱地不知所以,完全忘记了来此之前,自己对这个祈祀盛典的兴趣缺缺。

    如骄阳般的光芒足足持续了片刻,才如巨鲸吸水一般地倒缩回去,宗王茹桓秀气婉然的额际眉间,隐约出了一层薄薄香汗,脸上表情也有点沉凝,显然连番消耗之下,即使以她精湛的修为也颇见负担。

    等到她略微调复气息,再次露出温暖笑容,随着两只纤长玉手轻轻放下,半空中飞旋舞动,同样已臻临界点的一百零八名宗宣少女们,也面向广场中心依次降落,背后光翅一闪而逝,稍整队列依旧站成一个圆环后,才由她领头对着“大日君父”烁煌的石像屈膝低首以表尊崇。

    一礼既毕再不多言,宗王茹桓优美转身,如前度般虚按着两侧递来的强壮臂膀,脚步珊珊地登梯而上落回车座,两位骑士顺手合上车门,便毫不停顿地回到原处翻身上马,随着前面中间那位骑士大声喊“起”,六匹骏马同时奋蹄而前,绕着石像环行一圈后,直接走上缓坡向着王宫方向行去。

    “恭送宗王……”

    此起彼伏的呼喊,一直持续到銮驾消失在视野中为止,静候多时的“炎武骑”也跟随着车驾直入王宫,随后便是宗宣、宗女傧相、宫廷乐队等,排成出场时的队列依次退场返回来处。

    这场自新春后便开始筹备——邀请诸国使节、部族酋首等各路贵宾,以及境内外一众知名人士前来观礼之举,甚至在去年年中便已着手进行——实际前后耗费一个多时辰的典礼,至此总算告一段落。

    接下来只剩下宗王一行登上迦岚神峰祭祀君父,为宗国数百万子民祈求福祉,等到圆满达成后,就算是给今年盛况超前的合睦节祁祀盛典划上了完美的句号。

    广场周边连同外围区域的虔诚信众们,满心欢喜地率先退场,紧接着动身的便是中间三区的普通市民,在城卫军的层层把控、严格防范下,整个过程只花了两刻钟左右,而且没有出现一起意外状况,这让始终紧绷着脸守在现场的迦岚尉怀燎,暗自点头之余,也不禁松出了一口长气。

    而内圈各区加在一起足有数千人的队伍,早在宫廷乐队离场不久,即在城卫的指引下,顺着铺满红毯的缓坡向上行去,人群中不时传出一阵阵交头接耳的小声评议;或是彼此让道的客气谦辞;又或是请通名姓后的互道“幸会”、“久仰”。

    至于这其中有几分是久闻其名却无缘一见的真心惊喜,又有几分是陌生人初次相遇难以尽免的虚应故事,则就见仁见智了。

    西侧凉棚下的勋亲少年们自然也在其中,因众人的座次靠外,故而离场时便落在了队伍的中后段,仅比南面一众知名尊客靠前少许。

    烈煜高涨的情绪逐渐平复,趁着宗女傧相退场时,还对脸带忐忑问询表情看过来的槿萝比了下大拇指,看见后者露出羞喜腼腆的笑容后,才一字一字地比着嘴型无声“道”——我、等、会、儿、来、寻、你!

    一连做了两遍,直到对方看懂也以同样方式回“道”——好、的,不、来、是、小、狗!槿萝甚至还以极快的动作吐了下丁香小舌,顺便配合着面部表情做了个鬼脸。

    烈煜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得意转身,并刻意保持着宗女傧相的“标准姿态”远去,正想着吃完午饭后,要不要先找个机会回府取出衔金云雀,好作为祝贺她成功完成“大任”的礼物时,五根裹在白袖中的强韧指爪突然横伸过来,用力抓住了他的胳膊,袖口上醒目的火焰纹饰一下就将他的思绪打断。

    “跟我走!”只见皓灼一脸神秘地斜视着他,表情里只差没用蘸满浓墨的兔毫长笔,写上“故弄玄虚”四个大字。

    “嗯?”烈煜一愣之后,直接毫不掩饰地回以一个充满警惕的眼神,“……又要干嘛?”

    “你饿不饿?”可惜皓灼直接无视,转而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呃……不……不饿,怎么了?”

    “不饿就对了!有好东西要给你看,快跟我走!”说完用力拉了一下烈煜,看那样子便要不管不顾地扯他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