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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就热上来了,几片白云薄薄挂在天上,象是被太阳晒化了似的,一丝风也没有。
院子里就忙起来了,阿婆领着来娣她们,把西厢恢复成没住人的样子,晾晒衣物都收拾起来,并在门前支起了药炉子,一会就满院子药味。
阿婆给来娣和招娣煮好了面,让她们吃饱饱的,我叫过来嘱咐几句便打法她们早早走了。
雀儿过来道:姑娘阿婆说做三鲜面吃,早起新得的虾子,鲜着呐,您要多吃些一会才有力气应付他们。
看着还有些孩子气的雀儿,我笑着道声好:我们都吃得饱饱的,吃饱了才会有力气对付坏人,雀儿煞有其事地重重点头,告诉阿婆也多吃点,逗得我和阿婆相视而笑。
雀儿道:可是奴婢有一事想不明白,什么事我问:雀儿道:姑娘怎么就笃定是今日来呢?
我道:陈长福是个谨慎的人,并且善于隐忍,他在爹爹手下多年,处事手段圆滑,做事沉稳,深得爹爹信任,若是露出分毫来,爹爹怎会容他?
雀儿说道:可那是咱们爷为人仗义,侠肝义胆。
我问道:那你说爹爹糊涂吗?雀儿道:爷可不是糊涂人,是那姓陈的不是好人。
我道:那只能说明一点,陈长福其人习惯于伪装,一直以老实忠厚形象示人,这份家业他觊觎很久,只不过是碍于爹爹而不敢下手。
雀儿道:所以才趁着爷不在了,来谋算姑娘,可奴婢还是没明白,为什么是今天来呢?
我斟酌着道:要是没猜错的话,陈长福手里应有两套账,以他谨慎的个性,是没必要那么急的,可胡氏在我面前接连碰壁,丢了面子,有些沉不住气,定会在背后连番鼓动,我在他们眼里又是个蠢的,所以呢,与其说是来试探我的,不如说是通过我来试探槽帮的,看槽帮有没有插手意思,他才好随机应对。
雀儿气愤道:怎么可以坏成这样,也不怕报应,我道:一会他们来了,你若这般脸色,那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雀儿拍了拍脸道:姑娘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您白费功夫的,阿婆和招娣她们都教我了。
我对着雀儿道:那也不用演太过了,上次胡氏不是还骂过你吗?
雀儿拍着胸脯道:姑娘放心,昨晚练好多遍呢?连来娣这样的老江湖都看不出来呢!弄得我啼笑皆非道:一来二去的我们家也会出个侠女的。
用过早膳,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起来了,昨儿就商量好的,不想让他们脏了我的屋子,今儿这出戏就定在葡萄架下,在秋千旁摆个躺椅,摆上碗喝了一半的药。
辰时刚过,就听到叩门声,使个眼色,阿婆去应门,听阿婆诧异道:陈掌柜,胡娘子,你们怎么过来了,里面请吧。
听陈长福问道:姑娘这段时日可好,阿婆说道:姑娘病着呢!胡氏越过阿婆快步走进来道:姑娘好好的怎么就病了。
我在躺椅上蜷着,有气无力得道:二位过来了,对着蹲在旁边给我捏腿的雀儿道:去洗洗手煮壶茶来。
陈长福道:姑娘脸色可不好,可请过大夫了,我刚一张嘴,就咳嗽不止。
阿婆道:病了有些日子了,请来的大夫说姑娘是肝郁气滞,心事过重,除按时服药外,没事也要出去走走,心情好些了!病自然就好了。
胡氏看着我道:莫不是下人侍候不尽心,这一屋子老的老,小的小,如何让人放心,要不我住过来两天吧!开解开解姑娘。
雀儿端着茶过来给陈掌柜道:您请用茶,端给胡氏时瞥了一眼道:侍候姑娘是奴婢们的本分,尽不尽心的姑娘知道就好,就不必你费心了,什么时候姑娘用腻了我们,发卖了出去,签你进来的时候你再来尽心也不晚,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气的胡氏脸都青了,刚要张嘴。
阿婆抬手一巴掌拍了过去,雀儿一躲,打在她的肩上。
阿婆喝道:越发的没规矩了,姑娘面前也敢大呼小叫,踩着姑娘的脸面呢,作死呢!厨房劈材去,今儿不许吃饭,雀儿跺跺脚想要说什么,看我沉着脸看着她,才垂着头退了下去。
我看着二人道:是我管教不严,让胡婶子受委屈了,回头我必重罚她,让她长长记性。
胡氏道:这奴才呀就得有奴才样,不好了就发卖出去再买新的来使唤,欺负着姑娘好性子,惯着的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了,陈长福看她越说越不像话了,便在旁边咳嗽两声。
我问道:两位今儿过来是有什么事吧?
陈长福道:明儿到月底了,铺子的帐是每个月的最后一天盘账,桑田的帐也跟着铺子走,还是爷在是定的规矩,停顿了一下道:想问问姑娘,是沿着爷的规矩走,还是有别的想法。
我道:这些我也不懂,从前也没怎么听爹爹提过,哪有什么好法子呢,还是萧规曹随吧,就按爹爹定的来,是需要我来做什么吗?
陈长福用手抵住鼻子轻咳一声道:姑娘需要在每月汇总时签字落印,我心里冷笑一声,在他心里我没比傻子好多少。
我问他道:只签字落印就可以吗?陈长福点头,胡氏在旁道:简单的很姑娘,不必太过劳动姑娘。
我又说道:签字我会,可我没有印章,不知该如何落印,现篆刻可来得及?
胡氏问道:不是还有爷的印章在吗?我低下头没吱声,眼圈渐渐红了。
阿婆在旁道:自从出事后,姑娘怕触景生情,一直不看不碰,爷的东西都锁着呢!
胡氏在旁道:不是还有你们吗?
阿婆道:哎呦,那可使不得,老奴什么身份,怎么能动爷的东西,我看着陈长福一直紧握着的手终于松开了。
胡氏说道:这样总是放着可是不太好,姑娘若不嫌弃,我来帮姑娘整理可好。
我面露感激道:怎敢嫌弃,求之不得呢!不过还是等两天,身子好些了,下帖子请胡婶子过来,只怕到时又让婶子受累了。
陈长福道:有什么可累的,她在家也没什么事要忙,帮姑娘分担一点是应该的。
我道:那就谢谢胡婶子了,等我好些了必有重谢,胡氏兴奋得眼里的光似要夺目而出一样,掩都掩不住。
陈长福轻咳一声道:是明天是把账本拿到家里来,让姑娘落印,还是等姑娘好了去铺子里。
我道:拿家里来吧,懒得动弹呢!
阿婆道:姑娘怎么又不想动呢?成日家在躺着,借着对账,我们也出去走走,您不是还差方印吗?
还有铺子的隔壁有家店,东家是四川人,做的馄饨是一绝,和我们的云吞很像,每天都排着长长的队呢!
姑娘也去尝尝,老奴也跟着解解馋,说着还朝陈长福使眼色,意思是让他们也帮着劝劝我。
阿婆又道:不信您问陈掌柜,我有些意动地看向陈长福,陈长福脸皮紧了一下道:和云吞的做法差不多,姑娘要是身子受的住倒是可以去尝尝。
我犹豫道:要不就定在后天吧,早些过去,签过字后,还有时间逛逛,顺便选方好印,再去尝尝阿婆说的馄饨,胡婶子后儿也去,看看是否如阿婆说的这般好吃。
胡氏道:哎呦那我可有口福了,陈长福又道:姑娘对印章可有什么要求,可说与我听,我帮姑娘定一方印如何,金石轩的东家与我相熟,让他帮姑娘淘块好石头如何。
我暗自冷笑,却点头道,我又不懂,您拿主意就行,要好看些的,一事不烦二主,劳您受累了。
撇过陈长福时,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不屑和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