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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越平心静气等了两天,行馆里那群人终于闷不住了,请旨进宫求见。

    他想了想,没把人往深宫里引,就在敦化殿偏殿等着,并留下了正在与他议事的齐恪。

    这头,赤余小皇子的耐心已被磨到极限,带了全部随从急匆匆入宫去了。

    他爬上敦化殿外的长长阶梯,却看见殿内空空荡荡。直到被引到偏殿,才知道自己的待遇原来是这样的。

    李越玄衣墨发坐在椅子里,举手投足间都是上位者的威严。

    他撩了撩眼皮,看向赤余国的小皇子,轻飘飘道了一句:“来了?”

    照规矩来说,他国皇子向此国皇帝行礼是再正常不过的礼数,可赤余小皇子把这个礼行得不情愿到了极致。

    他单膝半跪在地上,头却高高昂着,嘴里说着“臣赤余国使者前来魏国觐见,恭祝陛下福泽千秋”,神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李越一动不动听完他这句膈应的话,啧了一声:“这么好的行头都跪脏了,起来吧。”

    两人年龄相差不大,身份地位却隔了那么一级。圣上瞧着对面的神色,觉得这是他头一回见到比自己还嚣张跋扈的人,毫不掩饰自己的目中无人和焦躁。

    面对着这么一个脾性暴躁之人,他突然就想和对方兜圈子,于是慢悠悠道:“小皇子名讳什么,年龄几何啊?”

    对方不甚耐烦地回答道:“勒其尔,十七。”

    还是个小屁孩。打扮也像个小孩子,头发被束成一股股小辫,发尾还箍着银环,脑袋一动就叮叮当当响。

    刚刚脱离小屁孩行列没几年的李越又似笑非笑问道:“这次来有带什么礼物吗?”

    “有。”

    勒其尔耸肩,说完一挥手,便让仆人搬了两个大箱子进来。

    王勤让宫人上前打开,刚开了一条缝他自己都愣住了,艰难转过头看向圣上脸色。

    圣上仔细瞧了一眼,突然笑出声:“如今天下无战事,贵国送两箱粮草做什么,来魏国喂马吗?”

    小皇子终于露出点笑容,却看得人心里极不舒服。

    “不是,赤余这次是想与你们和谈。”

    李越也不是没想过到这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来了兴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小皇子面前问道:“怎么个和谈法?”

    勒其尔略微抬头,直视李越,毫无畏惧:“简单,你们皇室和我们比试打猎,你们赢了赤余就撤兵撤官,把城池还给你们;我们赢了就再无和谈机会,从今往后只有兵戎相见。”

    荒唐。

    李越心里嗤笑一声,却看见对方神情不似说笑,顿时更觉荒唐。

    旁边一直沉默着的丞相突然出声了:“怎么个比试法?”

    圣上抬眼,齐恪也看向他,两人虽然都觉荒谬,却还是忍不住动心。兵戎相见本就是最坏的打算,这个提议对他们来说有利无弊。

    “听闻你们这里规矩众多,等级更多。”

    小皇子头一昂,补充道,“那就地位越高的人赌注越大。郡王参加,如果你们赢了,退一座城;亲王参加,退三座城;要是陛下亲自参加,就退五座城。怎么样?”

    这人还真是个疯子。

    不过却疯得有些坦率,坦率到李越不禁问得更深:“如何信你?”

    勒其尔笑了笑:“兵权在我手里,只要我回赤余时顺带去边境发个号令,他们不敢不从。如果不放心,到时候可以派你们的军队跟着。要是还不信我,那我也没办法了。不过,这么好的机会陛下不想要?”

    想要,怎么可能不想。但李越觉得没这么便宜又省心的事情。

    齐恪挑眉看过去:“兵权在殿下手里?”

    “怎么,不信?”小皇子咧嘴笑起来,从衣兜里拿出个小玩意儿,随意向上一抛,又伸手接住。

    李越看得分明,那是兵符。

    勒其尔看这对君臣都没什么表态,语气轻蔑:“我们赤余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这只是我的一场游戏而已,不是什么陷阱。”

    李越听到一个有趣的词,笑问道:“你的?赤余的国事什么时候变成你自己的游戏了?”

    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皇子,即使手握着不知如何得来的兵权,难道能够把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勒其尔的一双眼睛生得异域风情十足,浅色的瞳孔看过来,藏着点疯癫。

    “现在就是了。”

    李越被他某种神秘的偏执所感染,心里又算计着战事国力。横竖不过一场赌局,就算对方心里打着某种算盘,他也没什么可输的。

    他不轻不重道:“好,朕答应你, 便照你所说,以狩猎胜负做一场赌局。”

    小皇子笑得肆意张狂,把兵符又往空中抛了一次,发尾的银环撞得叮铃作响。

    他看向李越:“陛下派谁去?”

    李越的眼神不带丝毫喜恶地扫过他的脸,转身回到桌后,端端正正坐下之后才道:“朕亲自去。”

    小皇子似乎早已预料到,嘴角不置可否地撇了撇。

    “既然陛下野心不小,为什么不让另一个人去,他地位比陛下还高呢。”

    圣上搭在桌沿的手指倏然收紧,横眉一挑看过去:“你什么意思?”

    他之上的确还有一个人,太上皇李怀安。

    勒其尔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什么意思,随口一提。臣先告退,希望您尽早安排。”

    李越没再问他,任由对方离开。

    沉默片刻才看向齐恪,道:“他最后一句话有心无心?”

    虽然是问句,心里却有了七八分肯定。如此突兀地提起太上皇,怎么会是无心。

    丞相也垂眼点头道:“有心。”

    圣上内心忧虑,不自觉屈指在桌面敲了敲,做出了一个决定:“瞒,这件事也要瞒着太上皇,不能让他被牵扯进来。”

    无论胜负,无论蹊跷与否,这件事都不用皇叔费心费神。尤其是赤余这群人,不能再让皇叔接触到,否则又得受刺激。

    齐恪见怪不怪,也知他只堵不疏的风格,便规规矩矩应下来:“遵旨。”

    第二日早朝,此事便宣告朝野。李越被缠了一上午,早朝生生持续了快两个时辰。

    如今朝中表面上都莫非王臣,实际上从前复杂的派系仍有遗留。两国外交来得突然,战事说不准也快到了,各派系利益开始难以平衡。

    这群人吵的也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毕竟便宜不捡白不捡。他们真正吵的是该如何讨价还价,得一寸进一尺。

    李越被吵得头疼,干脆拿出暴君那一套,不听不看不采纳。撂下一句“围猎三日之内举行”,便甩袖而去了。

    接下来的两日照常去凝华殿,只是表现得风平浪静,也没引起皇叔疑心。

    李怀安被他养得不再骨瘦如柴,像一樽玉雕的仙人像。常静静地坐着倚着,看向他时,那双眼又是活的。

    李越看着对方时轻易就会入神,心里想着绝不能再让这样的皇叔受到伤害,尤其是来自赤余人。

    围猎当日,李越下了朝立刻去了一趟凝华殿。同往日一样待了一会儿,接着借口处理朝政准备离开。

    走之前李怀安叫住他,朝他招招手:“你过来。”

    李越心里一跳,以为暴露了什么,皇叔却抬手,帮他把披风的结扯开重新系上。

    嘴里低声念叨着:“怎么穿衣服的,也不知道系好,袍子比谁的都薄,外面这么冷不怕冻出病吗?”

    自从上次皇叔答应多唠叨他之后,果然言出必行,一天比一天唠叨。

    然而李越无比受用。

    他心里一动,之前从没觉得那个赌注有什么危险,此刻却有些忐忑。若是自己出了事受了伤,谁来好好照顾皇叔呢。

    李越缓缓握住了李怀安正给他系带的手,问道:“皇叔,如果我以身犯险,您会同意吗?”

    李怀安不知道他从哪儿蹦出这么个假设,开始顺嘴哄孩子:“你以前读书没读到过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好好的去犯什么险。”

    说着说着突然抬起头来,皱眉看着李越:“赤余使者那边出事了?”

    他把皇叔的手握到唇边,无视对方可以忽略不计的挣扎,轻轻碰了一下。

    “没出事,您在凝华殿好好待着,我晚上再来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