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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南滇北一带地势险恶,人迹罕至,但因雨水充沛河川丰盈,草木异常茂密,参天古木蔽日遮天,奇花异卉覆地如毯,虫鸣鸟啼此起彼伏,轻雾漫笼,枝影横斜,宛若人间仙境。
萧易寒身背行囊,腰挎长剑疾步行走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密林之中,他深知江湖险恶,贼匪恶盗蛇蝎狮虎层出不穷,白昼里尚可竭力抵挡,黑夜里怕是防不胜防。翻山越岭穿江渡河,时至晌午已是大汗淋漓饥肠辘辘,放眼望去,前方廿丈远处一颗古榕枝干恣意,独木成林,周遭十丈之内竟无一树与之争辉,俨然树中之翘楚。
萧易寒快步走至古榕前,惯然的环顾着四周,忽见古榕侧方卅丈远的灌木丛后一抹蔚蓝闪动,似有人兽匿伏,顿时心生警惕,长剑出鞘横于身前,缓步走了上去,拨开繁茂的枝叶,另一番景象映入眼帘。一条清浅的溪水边,一位身着蓝衫约摸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挽袖戏水,露出葱白纤细的胳臂,再观其貌,云鬟半堕,明眸皓齿,面若桃花,恰如这世外桃源般清新淡雅。萧易寒不过十八/九的年纪,风华正茂情犊初开,这样芳华绝代的美人难免会多看上几眼,一时间竟忘了饥饿与疲惫。
忽然,一声如雷般的呼啸响彻林间,惊天动地震耳欲聋,萧易寒与那蓝衫少女不约而同地追声看去,只见得距溪水不远处的矮坡上,一只身长丈许头若蒲团的吊睛白额大虎正张着血盆大口,獠牙晃动吐腥垂涎,虎视眈眈地望着那蓝衫少女,恨不得瞬时将她生吞下肚。萧易寒见此大虫凶恶至极,不由得替那蓝衫少女担心起来,于是大声提醒道:“姑娘快跑,莫要迟疑。”
那蓝衫少女不但没跑,而且回身向萧易寒嫣然一笑,神情淡然,丝毫看不出一丝惧意。那大虫似是觉察到了蓝衫少女对自己的不屑,又是一声闷吼,声若洪钟,震的身旁的灌木枝叶纷飞,接着前爪交互抓地,身子先是向后一缩,纵身一跃,便扑出去两丈开外,直奔蓝衫少女而去。萧易寒见蓝衫少女仍然没有闪躲的意思,顿时心急如焚,自己离那蓝衫少女颇远,迎身去救为时已晚,只能继续大喊道:“姑娘再不跑开就真要没命了。”
话音刚落那只大虫已然快要触及蓝衫少女,千钧一发之际,电光火石之间,那蓝衫少女好似身后长眼,洞悉一切,也不回身去看,轻巧一跃倏地跳过了溪水,随即屏息提气,双脚腾挪,直奔萧易寒而来。那大虫身长体壮,足底生风,紧追不舍,那蓝衫少女眼看就要被追上,突然一个急转,愣是让那只大虫扑了个空。蓝衫少女望着大虫狼狈的样子不禁扑哧一笑,大虫哪里受得了如此戏弄,嘶吼着继续朝蓝衫少女追去。蓝衫少女忽左忽右步法灵动,此等精妙俊逸的绝世轻功任凭萧易寒博学多闻也是未曾见过,一时间竟看得入了神。蓝衫少女引虎掠过萧易寒身边,直奔古榕而去,边走边说道:“如此恶虫都吓不退阁下,想必定有异禀将其制服,本姑娘拭目以待。”声若莺啼,悠扬婉转,不急不喘,轻松写意,余音未消便已到了古榕下,卸力点地,纵起两丈有余,腾空一翻,又是一丈,稳稳的落在一棵碗口粗的横枝上,玉手轻捋云鬓边的青丝。
萧易寒看的心迷神醉,不禁收剑拍手称赞道:“姑娘好俊的轻功,着实让小生大开眼界。”
这一拍手可是大为不妙,那大虫失了猎物本就暴怒难泄,故而将怨气全撒在了萧易寒身上,扭头便冲了过去。眼看大事不妙,萧易寒忙止住笑声,全神贯注拔剑相迎,起初便是一招‘青虹出鞘’,卯足劲力直奔大虫面门而去,那大虫虽然躯体庞硕,但却敏捷异常,一个侧身让过了萧易寒的长剑,挥爪便要去挠萧易寒的腰胯,萧易寒腾身跃起两丈躲过利爪,一招‘光天一线’俯身直刺虎背,那大虫不但不加闪躲,反而如人般直立,前爪在侧方用力一拍长剑,登时火星飞溅,萧易寒连剑带人飞出去一丈远才勉强站住身子,不待调整大虫又扑了上来,萧易寒忙使出一招‘虹彩飞驰’,剑刃旋转,遇光折射,虹彩耀眼,那大虫骤然缩卧,前爪抓地,虎躯一震,横扫萧易寒下盘,动作之迅捷宛若雷霆之势,萧易寒急于保命,一个侧滚,狼狈的落入两丈外的一片草丛之中。萧易寒是何等尊傲之人,岂容大虫如此造次,当即起身挥剑,一连使出‘排山倒海’、‘物换星移’、‘青影流霜’、‘剑风虚度’等七八招,一招比一招攻势凌厉,虽说适才的颓势有所挽回,但仍旧未伤及大虫分毫,想这祖传的‘青虹剑法’何等精妙,历来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望而却步,而今却被这猛虎以简单粗暴的方式一一化解,足见其生猛。
那大虫似是探出了萧易寒的虚实,在他周身疾绕,时顺时逆,时扑时咬,出其不意。萧易寒距大虫极近,长剑无从施展,被逼的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几个回合下来便已节节败退,心下不禁暗忖道:如此异兽,聪猛过人,仅凭自己单打独斗实难将其制服,更何况那蓝衫少女隔岸观火,毫无相助之意,再这样僵持下去必死无疑,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先避上一避,觅其命门,再设法毕其功于一役。想到这里萧易寒借着闪躲之机一个腾跃跳出伏圈,几个箭步直奔古榕而去,手挽一根胳臂般粗的垂地藤蔓施展猿猱攀援之术,两三下便上至蓝衫少女所立横枝,拂去额上汗珠,向蓝衫少女微微一笑,顿时如释重负。
蓝衫少女掩口咯咯笑道:“少侠竟被一只猫咪追的狼狈逃窜,若是传出去恐会贻笑大方啊,哈哈。”
萧易寒被蓝衫少女调侃的满脸羞红,苦笑道:“姑娘见笑了,此等猛虎非比寻常,只可智取,不可力敌。”
蓝衫少女见萧易寒逞口舌之功,巧化尴尬,继续发难道:“那以少侠高见,该如何智取呢,小妹不才,还望少侠点拨。”
萧易寒本以为随口便可搪塞过去,没想到蓝衫少女穷追猛打,丝毫不给自己台阶下,一时间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应对,其态之囧,言辞难描。
蓝衫少女见萧易寒语塞,又见那猛虎攀藤而上,再无闲情逸致跟他打趣,淡然提醒道:“得了,少侠还是先顾及脚下要紧,免得入了虎口还死的不明不白呢。”
萧易寒听罢低头看去,那大虫顺着藤蔓扶摇直上,已然快要窜上枝头,适才放下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挥剑便朝藤蔓砍去,手起剑落大虫便跟着断掉的藤蔓落了下去,轰隆一声闷响,重重的摔在地上,震得古榕微微颤动,然而那大虫似是安然无恙,拔地而起,又窜上另一根藤蔓,萧易寒不敢迟疑,一连七八下,将枝干上的垂髫尽数削断,这才长吁了口气。大虫哪肯善罢甘休,扭头爬上了古榕主干,动作迅猛无比,看的萧易寒瞠目结舌,愕立于枝头不知所措。
蓝衫少女趁萧易寒不备一把将其推下枝干,轻笑道:“你一堂堂男儿,好意思跟本姑娘一介女流躲在枝头上,快些下去应战。”
萧易寒哪料到蓝衫少女会有这么一出,提防不急,仰面摔了下去,所幸反应机敏,一个跟头回正身子,剑尖指地,借着长剑的支持勉强屹立不倒,然而长剑却深深嵌入地下两尺有余,不待凝神,大虫辗转奔袭而来,萧易寒情急之下去拔长剑,无论如何用力都是岿然不动,只得弃剑躲闪。
本就未有胜算,而今又失了兵器,要想赤手空拳将这大虫击毙无异于痴人说梦。萧易寒勤学苦练近十载,好不容易混到出师这一天,本欲大显身手惩奸除恶在江湖上独树一帜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却不料命途多舛,初入江湖便遭遇凶猛异兽,九死一生难掩悲怆,真可谓“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感慨间那大虫再一次攻来,萧易寒提气纵身,借着周遭林木来回飞窜,根本不敢着地,突闻得蓝衫少女开口说道:“此虎皮坚肉固,力大无穷,爪锋齿利,凶恶已极,若强攻无异于螳臂当车,其唯一的弱点便是腹下,你只需来一招釜底抽薪,以短刃借力而刺,定可以让其皮开肉绽肚破肠流,呶,这把匕首借你破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