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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为何奋力去追这只狐狸?”萧易寒转过身来,指着手中的狐狸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此狐狸并非凡物,乃是七彩灵狐,这七彩灵狐只吃山中稀有药材,故而全身上下皆是灵药,尊师几番寻觅,都不得其踪,而今竟自送上门来,多亏公子相助,才得以擒获,实在感恩。”挽夕抚了抚胸口,调匀了气息说道。
“原来如此,姑娘救命之恩实难为报,这灵狐既有如此功效送与姑娘便是。”萧易寒说罢将那七彩灵狐递给挽夕,挽夕也不客气,从怀中掏出一条丝带,将那灵狐缚住提于手上。
两人并行走了约摸一刻钟,来到先前萧易寒搁浅的河边,挽夕扬手一指,说道:“公子沿河而下,至一山脚,寻道翻山,不过半日即可出谷,直通大道而去。”
萧易寒拱手作别道:“多谢姑娘,此番得救实属姑娘之劳,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待他日事毕,定当登门拜访,以酬恩德。”
挽夕嫣然笑道:“既离此谷,莫要再还,若是有缘,自会再见。”
“告辞。”萧易寒作了揖,转身离去。
挽夕看着萧易寒的背影五味杂陈,既得相识难得相伴,她深受其师言传身教循规蹈矩,又怎会为了一段虚无缥缈的情缘触怒其师,故而只能无奈的任斯人离去,独舐心酸。
忽地一声奸笑响彻山谷,萧易寒与挽夕皆是一惊,举目望去,只见对面卅丈开外处两名中年男子正朝这边走来,这二人一胖一瘦,胖的乞丐打扮,瘦的头陀装束,萧易寒一眼就认了来人,除了那塞北恶丐袁仁邺和青眼头陀柳荫梵还能有谁,没想到他们为了抓住萧易寒,不惜追入这山谷中,真可谓费尽心思。
“小贼,没想到你中了爷爷一掌,又从那万丈悬崖跌落,竟是毫发无损,若非袁兄执意要来这谷底寻尸,险些让你这小贼逃之夭夭了,眼下这谷三面环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你小子插翅难飞,还不快束手就擒,免得再吃爷爷一掌。”柳荫梵猖狂地喊道。
挽夕听闻眼前这头陀便是掌伤萧易寒之人,当即猜出他就是那臭名昭著的青眼头陀柳荫梵,又见偕行那胖丐一脸恶相,心知这二人蛇鼠一窝来者不善,于是快步跑至萧易寒身旁。
袁仁邺注意力本都集中在萧易寒身上,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小姑娘,清丽脱俗宛若仙眷,不禁色心大起,目光不住的在其身上下游动,甚是猥/琐。
萧易寒见状忙不迭的将挽夕拉至身后,冲着柳袁二人怒喝道:“尔等恶人,在世内为非作歹也就罢了,而今竟闯入这世外之谷扰他人清幽,我岂能任尔等肆意妄为。”萧易寒自知难敌二人,但输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此番话说的慷慨豪迈大义凛然,让身后的挽夕钦慕不已。
“你这小贼,年岁不大,口气倒是蛮大的,废话少说,看招。”袁仁邺奸相被萧易寒识破,气之不过,挥拳便要来袭萧易寒。
萧易寒不敢怠慢,正欲拔剑相向,却闻得天籁之音徐徐而来,初听婉转悠扬妙若仙乐,再听铿锵有力摄人心魄,所言之语在谷内回旋震颤经久不散,其言曰:“大胆狂徒,竟敢擅闯我碧波谷,真是自寻死路。”
萧易寒与柳袁二人闻声皆是一惊,哪里还有心思相斗,举目四望,不见一人,唯独挽夕喜出望外,探头朝那形似鹰勾的山峰望去。
柳荫梵仗着其师五毒阴魔索命位列十一罗刹,横行江湖这么多年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此刻见有人装腔作势,当即冲着云霄大骂道:“何方妖孽,休得在爷爷面前装神弄鬼,有种出来一战。”
一阵银铃般的朗笑响起,话音又至:“你这瘦竹竿子,真是狂妄至极,你师索命且惧本尊三分,本尊又岂会将你放在眼里,若再不识相,休怪本尊以强凌弱。”
话音未落,云中飘来两个人影,一碧一素,云鬟雾鬓衣袂翩翩,轻轻的落在那形似鹰勾的山峰之上,宛若仙子下凡。那素衣女子个头稍矮,面含稚气,但生的明眸皓齿白璧无瑕,手挽竹篮娇躯微侧,与挽夕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再看那碧衣女子,看似二十出头,眉目如画仙姿佚貌,凡世间之女子难与其媲美,举宇内之男儿皆为其倾心。
萧易寒从未见过有如此绝代芳华之女子,不禁看的出了神,袁仁邺亦是如此,独那青眼头陀柳荫梵面露惧色,唇齿颤抖的说道:“碧波仙子厉云绮”。
那碧衣女子轻声笑道:“算你还有点眼光。”这一笑,万物失色,百媚俱生。
萧易寒听闻这碧衣女子竟是十一罗刹之一的碧波仙子厉云绮,不禁倒吸了口凉气,真可谓闻名不如见面,此颜此态,难怪就连常年参禅悟道的穆昆师叔都为之动容。
柳荫梵自然知道厉云绮武功之高性情之戾,丝毫不敢迟疑,蹬足转身三个箭步便消失在山石之后,也不去管塞北恶丐袁仁邺死活。这碧波仙子的名号如雷贯耳,袁仁邺有所耳闻,眼看盟友已跑,哪里倒是敢多留一秒,撒腿落荒而逃。
厉云绮见柳袁二人离开,这才携那素以女子从鹰勾峰徐徐跳落而下,挽夕欢喜的冲着厉云绮喊了声‘师父’,紧接着快步迎了上去。
萧易寒恍然大悟,原来这碧波谷便是厉云绮的栖身之所,自己歪打正着竟是见到了传说中的碧波仙子,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你又是谁?为何不走?杵在这里等死吗?”厉云绮瞥了萧易寒一眼,冷若冰霜的斥问道。
萧易寒正想开口解释,却被挽夕抢了先。
“师父,萧公子他…”
“你且住口,让他自己说。”不待挽夕说完厉云绮便打断了她。
挽夕只得乖乖入侧,低头不敢再言。
萧易寒毕恭毕敬地将自己迫于无奈误入碧波谷的缘由娓娓道来,言辞与前日里话与挽夕的不差一字,厉云绮一副心不在焉似听非听的样子,一脸愠意的盯着挽夕,仿佛对她自作主张搭救陌生男子的举动颇为不满。
萧易寒刚把话讲完,厉云绮便轻斥道:“这碧波谷乃本尊清修之地,但凡误闯者皆死不足惜,废话少说,拿命来。”
挽夕听闻其师有戮萧易寒之意,情急之下夺步横身,挡在萧易寒身前,苦口央求道:“师父,萧公子他英年侠骨,受适才那两个奸人所害身负重伤,师父常教诲徒儿上天有好生之德,须得心存善念,而今为何非要置萧公子于死地,还望师父开恩,饶萧公子一命。”
说罢这番话挽夕就后了悔,从小到大她何曾这样顶撞过师父,此刻竟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男子殒身不恤,缘何如此就连她自己也不得而知。
厉云绮本就不悦,眼见谆谆教诲的徒儿为了一个男人竟敢与自己分庭抗礼,当即勃然大怒,冲身旁的素衣女子喊道:“邀月,去将你师姐拖回来。”
原来这名唤邀月的素以女子就是厉云绮的二弟子,挽夕的师妹。这姐妹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姐姐所言所行虽不能理解,但既如此定有她的道理,然而师命难违,邀月一时间不知所措,只得缓步踟蹰见机行事。
萧易寒见挽夕为了自己,不惜与其师厉云绮反目,感激之余多有不忍,既然祸从己出,又何必牵累她人,于是反手推开挽夕,与厉云绮正面相向,慨然说道:“七尺男儿,顶天立地,死有何惧。晚生之命本就是尊辈碧波谷所救,以命相还也算天经地义,还请尊辈莫要为难令徒,晚生引颈就戮便是。”
这番话发自肺腑,豪气万丈,就算是世上自称侠义之人也未必能有此襟怀。厉云绮游历江湖数十载,阅人无数,这等豪情他也只在一人身上见过,初见便芳心暗许,终生不能自拔,足可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眼前这少年,英凛之气像极了那人,不由得让厉云绮思绪交织五味杂陈,也难怪自己的徒儿会如此奋不顾身。
“你既不怕死,那本尊也不着急取你性命,但若他日你与本尊树敌,定斩不恕。”厉云绮缓和了表情,说道。
萧易寒见厉云绮不杀自己,一时难解其意,心道:果不其然,这厉云绮真如穆昆师叔所言,生性暴戾喜怒无常。
“还不速速离去。”厉云绮催促道。
萧易寒生怕厉云绮改变了主意,侧目忘了眼身旁的挽夕,拱手告辞转身离去,沿河而下不曾回眸。
挽夕目送萧易寒离开,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几多不舍,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别或许就是一世,留下的确是一世都挥之不去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