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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初至,西北的天已冷的刺骨,雁南飞终于无法忍受,主动向萧常德提出了离开的请求,萧常德也不挽留,吩咐下人准备了御寒的棉衣及丰厚的盘缠,又转而通知了萧易寒。
萧瞑山庄外,萧常德与夫人亲自送行,雁南飞搓着手焦急地等待着,许久不见萧易寒出来,不耐烦地抱怨道:“寒儿如今怎也变得拖拖拉拉……”
话音刚落萧易寒就冲出了庄门,边向雁南飞摇手,边不好意思地笑道:“让师父久等了,实在抱歉。”
萧母正欲责斥,见同萧易寒一起出来的还有挽夕,肩上亦挎有行囊,不似来送行,反而像是要同行,于是乎上前将萧易寒拽至一旁,再三叮嘱道:“你可不要与挽夕……”
萧易寒只听了开头就知道母亲要说什么,无非是怕自己与挽夕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之类的,因而匆忙打断道:“好了,娘,孩儿自有分寸,你且放心便是。”
萧母想要再言,萧易寒已走至雁南飞身侧,无奈只得将话咽进肚子。
雁南飞见挽夕紧紧地跟在萧易寒身后,不禁问道:“寒儿,这位挽夕姑娘也要随我们同去苏北吗?”
萧易寒点头应道:“是的,师父。”
雁南飞诡笑道:“你这小子,几年不见,不但武功突飞猛进,就连风流的本事也是青出于蓝啊。”
此话一出挽夕冻得煞白的脸一下子飞红,尴尬地慌忙垂首掩饰。萧易寒见雁南飞不知实情多有误解,急于解释,可又不知从何说起,迟疑之际,雁南飞已上马行出去卅丈远,萧易寒见状挥了挥手,下人忙牵马上前侍奉二人上鞍,伴着一阵浑厚的马蹄声,人影消失在灰黄的尘土中。
没了闲事挂心,雁南飞并不急于赶路,沿途走走停停,或欣赏风景,或寻访故友,萧易寒虽心有不愿,但也不好明言。这日行至潼关,市集之上一片萧条,三五商贩萎缩着身子懒散地叫卖着,过路之人也都行色匆匆。忽见一匹栗色槽马迎面疾驰而来,不偏不倚的与一匹牛车撞在了一起,马上之人径直摔在了路旁菜贩摊上,不待起身,菜贩子与牛车主人就围了上去,交口斥责。
“你这浑球,赶这么急是去投胎啊,好好的牛车就被你撞坏了,快赔钱。”牛车主人伸手骂道,气势咄咄逼人。
“还有我的菜,快,赔钱,否则休想离开。”菜贩子也跟着附和道。
那策马之人抚着摔伤的屁股,忍痛央求道:“实在抱歉,小生有急事要赶回萧瞑山庄,此番行途盘缠已用尽,待急事稍毕,定携重金还与二位,还请高抬贵手放小生一马。”
牛车主人与菜贩子哪里会信,围上去就要揍那策马之人。
萧易寒听闻这少年提及萧瞑山庄,声音又甚为熟稔,于是快步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那少年正脸,一时间欣喜若狂,扬手推开牛车主人和菜贩子,一把将那少年拉了起来。
“竹影,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竹影哪成想会在潼关碰到萧易寒,紧紧地握住萧易寒的手,激动地说道:“少爷,你怎么会在潼关,老爷和夫人还好吗?下元英雄会结束了吗?”
牛车主人与菜贩子愣了片刻,待回过神来又是上前索要赔款,萧易寒从怀中取出两锭银子分与了二人,这二人见银两颇多,生怕萧易寒反悔,皆是一溜烟地跑开。
竹影见债主已打发,忙回答道:“小的在岳清观养伤半月,无时无刻都记挂着少爷,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便同葛英雄告了别,策马赶往萧瞑山庄,怎奈马力不足,几经更换现在才到潼关,不想竟在这里幸遇少爷。”
萧易寒听罢拍了拍竹影的肩膀,感激道:“原来如此,真是辛苦你了,老爷夫人一切都好,下元英雄会也已结束,为兄此行是随五师父去往苏北落雁山庄,你既回来,不如与我们同去若何?”
庄内既已无事,竹影也就没了回去的意思,又听萧易寒相邀同行,当即欣然答应。
此时雁南飞与挽夕也走上前来,竹影先向雁南飞行了礼,在看到挽夕之时更是难以置信,吃惊地笑道:“挽夕姑娘,你怎么也跟少爷在一起,你不是被你师父带回碧波谷了吗?”
挽夕心伤刚愈,不想旧事重提,淡然一笑,一言不发。萧易寒忙圆场道:“此事说来话长,抽空为兄会详述与你的。”
行来之时雁南飞就对潼关心往神醉,然迫于赶路未有逗留,而今再至岂有不留宿赏景之理,于是借主仆重逢之机,提议道:“寒儿主仆得遇,定然有话相叙,不如我们今日就留宿于此,待明日暖阳当空再行赶路。”
竹影听闻雀跃欢呼道:“好呀好呀。”
就这样四人寻了旅店投宿憩息,雁南飞趁天色未晚,独自去了关楼及黄河沿岸,萧易寒送挽夕入了厢房,紧接着便拉竹影闲话,出口就问郁兰近况,当得知郁兰并未返回岳清观之时,难掩失落之情。竹影则不停的问着下元英雄会的事情,萧易寒也不隐瞒,将实情全然告诉了他。竹影听罢戏谑道:“看来挽夕姑娘对少爷情根深种啊,依我看少爷不如就从了吧。”
萧易寒本就烦恼,见竹影不但不帮自己,还在一旁使坏,没好气地骂道:“你这厮越来越没个正经了,再敢瞎说看我不割了你的舌头。”
竹影见萧易寒真生了气,忙正色说道:“少爷如若对挽夕姑娘只有恩没有情,那最好还是趁早说明趁早了断,免得挽夕姑娘自作多情越陷越深。”
“可……唉……”萧易寒终究还是陷入了矛盾,他不想逃避,却又不得不逃避。
“你行途疲惫,早点休息,为兄也要回房去了。”萧易寒说罢起身出门,竹影也不拦着,他深知萧易寒此刻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人静静。
行经挽夕房外,萧易寒本想敲门探访,忽闻得屋内似有对话声,于是侧耳临窗静听。
“师姐,师父她中途就后了悔,这才派我来寻你回去的。”
能这样称呼挽夕的只有邀月了,萧易寒也不打草惊蛇,继续聆听二人对话。
挽夕轻笑一声,言道“师父向来出言不悔,你就别安慰姐姐了。”
“这是真的,师父说只要你肯离开萧易寒那小贼,并永世不与他来往,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既往不咎,师姐,你就跟我回去吧。”邀月苦心劝道。
听到这里萧易寒心下甚喜,只要挽夕答应,不但可以重返师门,同时自己的情围也可解除,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真是千载难逢,萧易寒恨不得立即冲进去帮挽夕答应。
“这个……我已经无颜再见师父了,你还是回去吧。”挽夕犹豫了片刻说道。
这样的答案终究还是让萧易寒感到失望,但他殊不知挽夕之所以这样完全是为了保护他,而非执念于单恋,试想挽夕若是离开了萧易寒,厉云绮便没了后顾之忧,萧易寒岂有活命之理。
“这小贼到底给师姐你施了什么法吃了什么药,竟让师姐这般痴迷听话,我这就去宰了那小贼,也好断了你的念想。”邀月无奈之下气愤地说道,紧接着便听到一阵脚步,似是真要去杀萧易寒,再听得一阵响动,又似被挽夕拽住。
“邀月休得胡来。”挽夕责斥道。
萧易寒生怕这对姐妹因自己而反目,匆忙推门进去,推手阻止道:“二位姑娘莫要大动干戈,有话好说。”
萧易寒不来还好,这一来着实让邀月更加愤慨,伸手就要去拔腰间佩剑,挽夕忙上前将其死死抱住,冲萧易寒吼道:“你没事跑来干嘛,不想死的话就快些离开。”
萧易寒好心办了坏事,还遭了姐妹俩一顿冷眼与呵斥,哪还敢再留,灰溜溜的退出房外,带了门匆忙离去。
挽夕依旧不敢松开邀月,好言劝道:“你且答应姐姐不冲动胡来,姐姐就再考虑考虑回碧波谷之事。”
邀月见事情有了转机,放开剑柄,欣喜地笑道:“只要师姐你愿意跟我回去见师父,我什么都答应你。”
挽夕生怕邀月只是兴起之言,再三警告道:“你若真杀了萧公子,那么姐姐就再也不回碧波谷,也再不认你这个妹妹。”
说这话时表情极为严肃,吓得邀月不敢违拗连连点头。
萧易寒虽回了房间,但仍记挂着挽夕那边,也不知姐妹二人商议的如何,邀月若是真能劝挽夕回去那便再好不过,然而结果只能待明日出发时才见分晓。
心有所期眠难深,拂晓刚过萧易寒就自然醒来,收拾好行囊下至旅店大堂,找了张桌子,随便点了些茶点,静候余人。不多久挽夕与邀月并行而来,整装待发似有离别之意,萧易寒心下窃喜起身相迎,只等挽夕开口话别。然而二人一语不发,直接坐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萧易寒不解其意,看了眼对面的邀月,邀月发觉,恶狠狠的白了萧易寒一眼继续吃饭。萧易寒挨着挽夕坐下,用肘轻推了推挽夕,指着邀月说道:“邀月姑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