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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兰笑回道:“不瞒前辈,四位阁主乃是小女的亲娘舅。”
尹回春道:“这就奇怪了,我怎从未听四剑客提及过他们还有个妹妹?”
“这个小女日后自会详述,前辈适才说寒哥没有死,那他为何毫无气息,久唤不醒?”郁兰牵念萧易寒伤情,也无暇与尹回春闲叙。
尹回春捋了捋苍髯,回道:“这位公子脉象虽强,但气血凝滞,肺经不通,似是受过压迫与重创,须得配以妙药冲服,疏血通经,方可复苏。”
郁兰听罢欣喜不已,伏身叩拜道:“还请前辈大发慈悲,救救寒哥,小女愿当牛做马为奴为婢以报前辈大恩大德。”
尹回春膝下既无子嗣也无徒孙,对于眼前这个差了将近两辈的姑娘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与喜爱,于是伸手扶郁兰起来,笑言道:“看在你这般痴情的份上,小老儿就答应你这一回。”
郁兰欢欣雀跃道:“谢谢前辈,谢谢前辈。”说毕就要脱下虎皮袄子给萧易寒裹上,尹回春见状制止道:“这雪域高原天寒地冻,你个小姑娘身体娇弱,要是染上风寒灼热那可不好,还是用小老儿的袄子吧。”
“那怎么行,前辈您年事已高,若无袄子御寒,恐会染上恶疾,小女万不能让前辈受此疾苦。”郁兰心地善良,凡事总是先替他人着想。
尹回春面色陡转,冷峻道:“你若不依,那小老儿便不救你家情郎了。”说罢转身就要离去,郁兰忙拽住他,挽留道:“我依,我依,前辈怎么说,小女怎么做就是。”
尹回春心下暗喜,但却不形于色,回身卸下背上的药篓递给郁兰道:“这个你帮我背上,我要腾出背来背你的小情郎喽。”
尹回春说罢脱下袄子将萧易寒裹了个扎实,紧接着在郁兰的帮助下将其负于背上,一老一少顶着凛冽的寒风沿着山脚往东行进。
“前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郁兰望着被黑夜席卷的前路,疑惑地问道。
“前面五里处有一间无人栖居的破庙,我们先去那里避寒过夜。”尹回春答道。
郁兰噢了一声,继而问道:“前辈尊号天山妙手,不是应该在天山一带嘛,怎会突然出现在西南大雪山?”
尹回春淡然笑道:“你这傻丫头,名号是死的,人是活的,小老儿我确实久居天山,但这些年为采奇药也是走遍了五湖四海大江南北。前阵子研读上古药典,得知这西南雪山有一种千年灵芝,可解世间所有奇毒,于是乎辗转来了这里。”
“原来如此,前辈悬壶济世实乃苍生之幸,却不知是否已找到那千年灵芝?”
尹回春摇头沮丧道:“唉,我本已发现了一株,正要去采,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崩坏了好事,幸亏小老儿腿脚灵便,才躲过一劫。”
“啊……”郁兰听到这里不由得惊出声来,没想到自己造就的一场雪崩差点连累了他人,愧疚心生,哪里还敢去看尹回春。
“对了,你和你的小情郎怎会出现在这荒僻之地?”尹回春好奇道。
“我们……我们来这里也是为找一样东西。”郁兰字斟句酌,生怕把雪崩的事情说漏了嘴,尹回春一气之下不给萧易寒医治。
“这么巧,难不成也是来采药的?”尹回春笑问道。
“不是不是,我们是来找一柄上古宝剑去救人的。”郁兰答道。
“咦,这就奇怪了,小老儿怎从未听说过这大雪山里还有什么上古宝剑。”尹回春不解道。
郁兰秉性纯良,从来不会撒谎,此刻见尹回春不停追问,实在不知如何隐瞒,烦乱之际索性心一横,决定将整个事情的原委如实告知。
“实不相瞒,小女名唤郁兰,冷月圣君冷战乃是家父,前辈背上的这位公子名曰萧易寒,是中原武林盟主萧常德之子。那延寿飞龙风和畅的遗孤风凌一口咬定其父是被萧盟主和天罡七子前辈所杀,为报仇他改名换姓潜伏于我和寒哥身边,并借摩岭邪尊封断魂之名生擒了萧伯伯和天罡七子等前辈,以此要挟我们交出凝霜剑,寒哥为救其师其父,在小女的带领下来到这大雪山寻找,终在山腰的一处洞穴里发现了家父遗体和凝霜剑,谁知那风凌图穷匕见,下毒与我们不说,还夺走了凝霜剑,我与寒哥不愿遭辱,心生绝望才朗声歌唱,试图以雪崩与风凌同归于尽,怎奈事与愿违,不但没能活埋了那奸贼,还害得前辈您差点丢了性命,实在不该,实在不该啊!”
“原来那雪崩是你这小丫头造就的啊!”尹回春一脸惊诧,随即又转为平和,言道:“小老儿才归隐几年,中原武林就发生了这么多事,真是人心不古,安宁难求。二十年前令尊曾寻小老儿问药有过一面之缘,不想经年未见,他竟先我而去,实在令人扼腕。”
郁兰见尹回春未有怪罪,心中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尹回春接着叹道:“令尊这一去,那邪魔三恶五罗刹便没了忌惮,从此祸国殃民,生灵涂炭,悲哉,悲哉!”
“前辈有心悲天悯人,何不出世去灭了那些魔头?”郁兰激将道。
尹回春摇头道:“我一江湖郎中只会看病开药,哪里有本事惩奸除恶。再言江湖兴衰,亦如人之生死,皆遵循于天道,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难道前辈就甘心看着这些魔头为非作歹祸害苍生吗?”郁兰激动地质疑道。
尹回春面若静水,淡然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魔头出现,自会有侠义之士诛之,姑娘不必太过担心,只有经历过苦生的人,才会珍惜盛世安平。”
李耳有言: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郁兰少不更事,怎会知道尹回春这种参透万物与世无争的心态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尹回春打断郁兰的沉思,问道:“令尊武功高强,想必姑娘定得其真传,何不继承衣钵替天行道。”
“实在惭愧,爹爹他只教了我遁逃之术,并未传授御敌之功。”郁兰回道。
尹回春也不惊讶,接着问道:“那姑娘可曾拜过师父?”
郁兰摇头晃脑道:“没有。”
尹回春大喜道:“既然这样,姑娘不妨拜小老儿为师,如何?”
郁兰受宠若惊,迟疑道:“这个……恐怕……”
尹回春略有不悦,嘟囔道:“刚才还说只要我肯救你情郎,就算当牛做马为奴为婢也毫无怨言,这会认个师父都不情愿,童言不可信呐……”
郁兰并非不愿拜师,只是近来发生了太多事情,让她心力交瘁,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这些,然见尹回春一脸失望,生怕他又反悔不救萧易寒,于是忙答应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说毕止身伏地行了跪礼。
尹回春满心欢喜,腾出一只手来扶郁兰起身,笑言道:“徒儿真乖,师父今个开心,晚上有酒有肉。”
谈笑间师徒二人已到了破庙,郁兰跟着尹回春小心的步入庙内,待烛火燃起,她才算看清了庙内布局。前殿颇为逼仄,堂上供奉着一尊菩萨,身上装饰五花八门,与中原寺庙中所供佛像甚为不同,郁兰不懂佛礼,也就看个新奇。
“兰儿,前后殿间有干柴,你先生火将这两只飞禽烤了,顺带将这壶酒热一下。”尹回春一手提着两只去了羽除了脏的禽鸟,另一手端着一小壶酒,对郁兰说道,背上的萧易寒早已不知去向。
“寒哥他……”
郁兰话未说完就被尹回春打断道:“兰儿放心,为师已将你情郎安置在后殿,这就为他配药疗伤。”
郁兰点头答应,上前接过禽鸟和酒壶,转而去殿间聚柴生火,刚烤了一小会,尹回春就拿着盛药的陶罐走至火堆前。待药熬好,禽肉也已烤熟,酒亦滚烫,师徒二人灭了火并行入了后殿。
后殿比前殿稍微宽敞,萧易寒躺在一张用木板搭筑地简易床榻上,依旧昏迷不醒,郁兰将禽肉和酒壶递给尹回春,抢过药罐走至萧易寒身前,悉心地喂他服药。尹回春独自盘坐于一隅,啃着禽肉就着烧酒,好不自在。
“好了好了,喂完药就可以了,该醒时他自然会醒,不用一直守在那里,快来陪为师闲话。”尹回春见郁兰焦心地望着萧易寒,劝道。
郁兰将信将疑地离开床榻,缓步走至尹回春面前委身蹲下,尹回春撕了一大块禽肉递给郁兰,说道:“快吃点东西暖暖身子,瞧着小脸冻的。”
郁兰虽腹中饥饿,但心念萧易寒安危,哪里吃的下去,然又怕尹回春生气,只好敷衍般地咬了几口,漫不经心地咀嚼着。
忽地,萧易寒竟坐直了身子,自言自语道:“我这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