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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璞冷冷说道:“化血刀乃是邪派毒功即使练得高明之极又有什么值得夸耀?令
徒想是以己度人晚辈尚未至于如此浅薄!”
濮阳坚仗着有师父撑腰怒道:“你分明是看不起我的功夫如今在我师父面前却不敢
认么?哼你何不干脆说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公孙璞道:“你自己说出来也是一样不过你好像还不怎样懂得我的意思以至把我
当时说的言语曲解了。我说我所看不起的只是仗着这种毒功害人练得又尚未到家便即
沾沾自喜之辈!并非仅仅指你们师徒而言。”言下之意其实即是把西门牧野也包括在内了。
西门牧野冷笑道:“你看不起化血刀的功夫那你又为何要练?“公孙璞道:“只因世
上有人练了这种毒功害人自也少不得要有人懂得以毒攻毒!”
西门牧野大怒道:“我正是要练了这种毒功害人你就来以毒攻毒吧!且看看是谁练的
到家?”呼的一掌拍出掌风中有着淡淡的一股血腥气味虽然不很浓烈却是令人欲呕。
公孙璞心头微凛“这老魔的化血刀果然是已经练到了第八重功力似乎尚在我之上。”
公孙璞也是练到了第八重双掌一交西门牧野身形一晃公孙璞斜退三步。西门牧野掌心
微感麻痒公孙璞却已是一条手臂麻木不灵。原来虽然是同样的练到了第八重但西门牧野
有四五十年的功力自是比公孙璞深厚得多“化血刀”的毒质全凭内力出公孙璞中的
毒也就较重了。
但公孙璞也有个有利的条件他自小即受“化血刀”的毒害医好之后身体自然而然
的有了一种抗毒的功能他练的又是正宗的内功心法虽然不及对方深厚却比对方纯正得
多是以他的手臂只是麻木一时转瞬便即消失。西门牧野却必须运功抗毒方能阻止掌心
所受的毒质向上蔓延。
西门牧野见公孙璞竟似毫无中毒的迹象不禁大大吃惊:“这小子的化血刀果然是比我
高明好在他的内力尚未能充分挥否则我只怕是必败无疑了。”西门牧野是个武学的大
行家看出了双方优劣所在之后立即采取战决的战术向公孙璞频频猛扑!
不知不觉斗到百招开外公孙璞大汗淋漓但仍可以支持得住这一来不由得双方都
是暗暗叫苦各自心惊。西门牧野想道:“今日我若杀不了这小子他日这小子必会成为我
的克星。”公孙璞则在想道:“宫锦云不知是否尚在韩家这老魔头如此厉害但愿他不要
来找我才好。”抬眼一看只见斜阳如血暮霭苍茫已是黄昏时分了。
公孙璞哪里知道宫锦云此际与他只是一水之隔但在这苍茫暮霭之中却另有一双男女
到了韩家。
这一双男女就是奚玉帆和奚玉瑾这两兄妹了。
那天晚上奚玉瑾的“九天回阳百花酒”给宫锦云抢去心中自是十分气恼但追之不
上亦是无可奈何。她失了“九天回阳百花酒”还不打紧这酒虽然难得她懂得酿酒之法
至多花两年功夫还可重酿最最令她气恼的是:失了这“九天回阳百花酒”可就影响了她
此行的计划了。
要知她是准备把这“九天回阳百花酒”送给韩大维替他医好修罗阴煞功的寒毒的。韩
大维倘若受了她的恩惠纵然仍是不免要对谷啸风退婚之事愤怒但当他知道谷啸风的移情
别恋那个女子就是奚玉瑾的时候想来他也不便怎样作了。
可是现在“九天回阳百花酒”给人抢去这个计划登时就成了泡影谷啸风早已赶往
韩家退婚哪还能等得她两年之后重酿此酒?
但虽然如此他们两兄妹还是不能不按照原来的计划前往洛阳“谷郎为我退婚他此
去韩家是祸是福我总得与他分担。”奚玉瑾心想。
她的哥哥奚玉帆则又另有—番心事他知道妹妹要为他撮合姻缘他对韩佩瑛也是好生
敬佩口里虽然不敢说出来心中也是希望这段姻缘能够撮合的。但如今妹妹原定的计划已
成泡影谷啸风的退婚之事不知能否成功他自也不免有点患得患失忐忑不安了。“久闻
韩老头儿性情刚正嫉恶如仇如果他不允谷兄退婚谷兄又不肯要韩小姐韩小姐可怎么
办呢?我又怎么办呢?”想至此处不禁又暗自觉得有点羞愧“我盼望谷啸风退婚成功
是为了妹妹呢还是为了自己?为了妹妹?犹自情有可原为了自己谋夺人妻那可就大大
不对了。其实谷兄和韩小姐结合那也是—段大好姻缘。我为妹妹着想也该为韩小姐着想
才对。若然只是希望谷啸风退婚成功如果韩小姐因此伤心欲绝那又有什么好?我这一番
心事岂不也等于是幸灾乐祸了么?”
两兄妹各怀心事在暮霭苍茫之中来到韩家见了韩家的景象都是不禁大吃一惊。
他们暗进了被焚毁的那片瓦砾场几堆黄土骇然入目。奚玉帆道:“看这情形只怕
韩家已是遭了仇人的毒手!”
奚玉瑾道:“不知啸风和佩瑛已经来过了没有?”韩家所生的事情是完全出乎意料之
外的她一路担心谷啸风见着了韩大维不知韩大维会如何对待他如今则是担心谷啸风适
逢其会碰上了韩大维的仇家了。
奚玉帆道:“既然来到那就进去看一看吧。”奚玉瑾道:“好我在这里住过待我
带路。咱们先去看看佩英的香闺。”
韩佩瑛房间里那一炉沉香屑尚未熄灭奚玉瑾踏进庭院便隐隐闻得从窗户中透出的一
股幽香。
奚玉瑾又惊又喜叫道:“佩瑛你回来了!”听不到回答不禁又是大奇:“在这房
间里的难道还会是别的人么?”
她与韩佩瑛曾同住数月之久知道韩佩瑛有这个习惯临睡之前或者静坐之时必定要
点一炉沉香屑的心里想道:“别的人绝不会跑到她的房间里点起沉香想必是佩瑛来过
但现在已经走了。”当下在窗口一张里面果然不见人。
奚玉瑾道:“这是我和韩小姐住过的房间哥哥你要不要进来看看?”奚玉帆面上一
红说道:“恐怕不大好吧?”奚玉瑾笑道:“你太拘谨了怕什么呢?如果将来……”奚
玉帆正色道:“妹妹不许胡说!你别忘了韩小姐现在还是谷啸风的未婚妻!”
奚玉帆的意思是对朋友的妻子应该尊重听进妹妹的耳朵却变成了对她的讽刺。奚玉
瑾不禁黯然心里想道:“不错谷郎现在退婚尚未成功世事难料谁也不知将来会怎么
样我也不好想得太如意了。”
奚玉帆话出了口觉无意之中刺伤了妹妹连忙安慰她道:“你不用担忧啸风是个
说—不二的人他不会对你负心的。”
奚玉瑾勉强笑道:“谁担忧了?我只是怕你担忧。不过说正经话这房间里好像有点
异样韩小姐既然不在里面你进去也是无妨。帮忙我看一看吧说不定会现什么线索。”
妹妹这么说奚玉帆倒是不能不进去了进去一看只见被褥凌乱那是刚才给任天吾
乱翻谷啸风还未来得及收拾的。床前水渍未干印有两只鞋印一大一小十分明显是
一男一女的鞋印。这是谷啸风刚才泼的那一盆水造成的。
奚玉瑾不觉心里起疑:“这男子又是谁呢?难道难道……唉我不应该这样想啸风
怎会背着我又与佩瑛勾搭佩瑛也不是那样的人。”正自胡思乱想忽听得哥哥说道“好
像有人来了。”
两人走出房门一看只见一个相貌威严的青衣老者已经踏进庭院正在叫道:“啸风
啸风!”
奚玉帆怔了一怔正要问他是谁这老者先说道:“你们是百花谷奚家的玉帆和玉瑾两
兄妹吧?啸风已经走了么?”
奚玉帆诧道:“请问老丈高姓大名怎的会知道我们的名字?”
青衣老者微笑道:“老朽任天吾正是谷啸风的舅父。”原来他是从丐帮分舵赶回来的。
丐帮帮主6昆仑因见谷啸风迟迟未到恐怕他有意外是以叫任天吾回来看看。
奚玉瑾怔了一怔说道:“久仰任老前辈大名却不知老前辈原来就是啸风的舅父。”
任天吾忽墙伸出中指向庭院中的一棵佛手树戳去指法快如闪电一伸一缩便即收
回只见树身上已现出七个小孔都是指头般大小当然是给他的指力戳穿的了。奚玉瑾和
她哥哥都不禁吃了一惊看得出他是以指代剑使出了一种极上乘的剑法。
任天吾微笑道:“这是我家的七修剑法啸风早已得他母亲传授想必你们也见过吧?”
奚玉瑾不敢再有怀疑当下兄妹二人连忙以参见长辈的礼节与任天吾重新见过了礼。
任天吾哈哈笑道:“不必客气奚姑娘你和啸风的事情老朽也是早知道的了你们是几
时到的?”
奚玉瑾面上一红说道:“我们是刚刚到的还未找着啸风任老前辈想必是已经来过
这儿的了?”
任天吾道:“我是今日上午到的而且就是在这间房间里和啸风甥儿会面的。”
奚玉瑾得知消息又喜又恼心里想道:“原来那个男子果然就是啸风。怪不得他的舅
父会找到这里。”当下说道:“任老先生我们正有许多疑问想向你老请教。”任天吾道:
“好那咱们就进去淡谈。你们在这间房间可是觉有什么不对么?”
任天吾老于世故一看他们的神色已经猜到了几分心知奚玉瑾定是在吃韩佩瑛的无
名醋了。
宫锦云是在任天吾离开房间之后才给谷啸风现的是以任天吾重回这间房间看见
了女子的足印也是颇为诧异:“原来那臭丫头躲在家中我出去之后他们二人方才私会
糟糕倘若当真如此我在她家的举动岂不是要让这臭丫头知道了。”像奚玉瑾一样任
天吾也以为这个女子必是韩佩瑛无疑。
心念未已只听得奚玉瑾已经问道:“任老前辈可曾见着韩小姐么?她和啸风是不是在
一起的?”
任天吾计上心来故意叹了口气说道:“奚姑娘你是聪明人啸风进了这间房间
不是为了与他的未婚妻私会还是为谁?唉我也曾劝过啸风的他偏偏不肯听我的话。一
个男子三心二意他是我的甥儿我也要为他抱愧了!”
任天吾真不愧是老奸巨滑奚玉瑾问他是否见着韩佩瑛与谷啸风同在一起他没有说
“是”也没有说“否”只是责备谷啸风不该三心二意同时又用反问的语气问奚玉瑾:
“啸风进了这间房间不是为了与他未婚妻私会又是为谁?”这样的答复比直说“亲跟看
见”更有效力更能达到挑拨和离间的目的但又不落把柄即使将来三面对质他可以把
那句反问的说话说成是他的猜测谷啸风也不能指责他是说谎因为他并没有说是“亲眼
看见”嘛何况涉及男女私情之事每一方面都会感到难以为情的照常理而论也绝无三
面对质的可能。
但这番说话在奚家兄妹听来却不啻是证实了谷啸风是在韩佩瑛的香闺与她幽会了。
奚玉瑾不禁心中一阵酸痛暗自想道:“怪不得不见他们想必是因为他们的幽会给舅
父撞破不好意思故而跑了真想不到啸风竟然是这样的负心汉子一面与我海誓山盟
一面却又与佩瑛暗中勾搭。”
奚玉帆呆了半晌心里很为妹妹难过但却说道:“韩小姐本来是啸风的未婚妻他们
两人就是在闺房相会也没有值得非议其实啸风若是和韩小姐成婚那也是一件美事瑾
妹你和韩小姐是好朋友你也该为她庆幸啊!”他说这话一方面是替妹妹开解—方面
是为妹妹掩饰一方面却也是自己替自己开解。
奚玉瑾却比哥哥精细得多忽地想起:“任天吾何以不赞同啸风娶佩瑛呢?他和韩大维
即使不是好朋友也总是有交情的;相反和我们奚家却是素无来往何以他要偏袒我呢?”
任天吾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意说道:“我并非对韩姑娘抱有成见我不愿意甥儿与韩家
联婚那完全是为了韩大维的缘故!”
奚玉瑾道:“对了我正想向任老前辈请教韩家究竟是生了什么事情?”奚玉帆则
是惊疑不定说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韩大维他他不是好人?”
任天吾叹了口气说道:“这真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韩大维
确实是个私通蒙古鞑子的奸细!”
此言一出奚家兄妹都是大吃一惊同声说道;“韩大维确是奸细?这这怎么会!”
任天吾道;“他家的事情就正是他布下的圈套叫别人以为他是遇上仇家的。丐帮的6
帮主已经现了他私通鞑子的铁证了。”当下将他和6昆仑说过的那番说话重新对奚氏兄
妹说了一遍并说出了在那老仆手里现的半封密信如今正是在丐帮的手上。
任天吾在武林中德高望重—向以方正不苟闻名何况他又拖了一个丐帮帮主6昆仑做
“陪证”这样一说出来奚玉帆、奚玉瑾这两兄妹就是不敢相信也得相信了!
奚玉帆呆了半晌说道:“这真是想不到的事不过—一”任天吾已知他要说什么立
即便打断他的话头说道:“韩小姐是否父女同心老朽并无所知不敢妄加揣测。但韩大
维既然是那样的人老朽身为啸风的舅父自是不愿他与韩家再有任何关系。可惜他不知怎
的本来说是要来退婚的见了韩小姐之后却又把持不定了。他不肯听从老朽之劝那也
是无可如何!但老朽却想劝劝你们——”奚玉瑾谈淡说道:“劝我们什么?”任天吾道:
“听说你们要把九天回刚百花酒送给韩大维这洒不送也罢。”
奚玉瑾苦笑道:“现在是要送也不能了那一坛九天回阳百花洒早已在途中给人抢去。”
任天吾怔了一怔道:“是什么人抢去的?”心想奚家兄妹武功不弱能够在他们手上抢了
东西的定非寻常之辈。
奚玉帆道:“是两个年纪和我们不相上下的少年惭愧得很我们至今尚未知道他们的
来历。”
任天吾听说是两个少年颇感意外当下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似乎也不必在韩家久
留了。”
奚玉帆心里想道:“这位任老前辈大约不会骗我们的谷啸风和韩小姐既已重归于好
即使找得着他那也没有什么意思了。见着他们我可以为他们庆幸只怕妹妹难免伤心。”
思念及此不觉黯然说道:“妹妹任老前辈说得不错咱们还是走吧。”
奚玉瑾尚在沉思任天吾又道:“你们可有什么别的事情么?”奚玉帆道:“并无别事
只是离家日久我们也想回去了。”
任天吾道:“若是没有紧要的事情老朽倒想请奚少侠暂缓归期。”奚玉帆道:“不知
老前辈有何差遣?”任天吾道:“不是我的事情是丐帮有件大事老朽代6帮主挽留两位
帮帮他的忙。”
奚玉帆道:“丐帮有事晚辈理当效劳。但却不知是否力之能及?”任天吾道:“丐帮
要给义军送一批军饷须得多有几个高手帮忙押运鞑子指日即将攻到洛阳此地也得有人
帮忙守城。这两件大事都是有性命之忧的谁也不敢说一定可以成功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
奚少侠愿不愿意舍身帮忙老朽不敢勉强!”
奚玉帆给他一激不禁热血沸腾说道:“晚辈虽然本领不济为国赴难却也不敢后
人。只要6帮主许我执遍随镫晚辈岂辞赴场蹈火?就烦任老前辈给我们兄妹引见吧。”
奚玉瑾忽道:“哥哥这是正事你去我不阻拦但我却想回家。”奚玉瑾忽然说要回
家奚玉帆不禁人感意外心想:“妹妹—向不是怕事之人难道她是受不起这次的打击
以致心灰意冷了?”
奚玉瑾道“若在平时有周二和小凤在家我自是放心得下但如今战火已起虽未
波及江南亦已人心动荡随时都可能有大小乱事生。百花谷之役咱们又得罪了不少各
路好汉虽说后来有佩瑛露面风波暂告平静但这梁子却是未曾化解的。难保没有哪一位
在咱们手里吃过亏的好汉趁咱们不在又到百花谷来找麻烦。哥哥你这一去不知什么时
候才能回来家中总得有人料理我看还是让我回去的好也免得你在外担忧。”
这番活说得合情合理奚玉帆不禁心头酸楚想道:“不错我此去是否能够活着回来
实未可料奚家也总得留下一个人。”于是说道:“好那你就回去吧有你看守老家我
更可以安心报国。”
任天吾安排下的圈套只钓得哥哥上钓不免有点失望但一想:“天下女子没有哪个
是不吃醋的这位奚姑娘料想是决不能和那臭丫头和好的了。她回杨州去看守老家当然也
不会重来更不必怕她坏了我的大事。”任天吾虽是老奸巨滑但也不敢太着痕迹奚玉帆
既然同意了妹妹回家他也只好不再说了当下兄妹分手哥哥跟着任天吾走妹妹自行回
家。
奚玉瑾在看不见哥哥的背影之后暗自说道:“哥哥我不是存心说谎的但在这老家
伙面前我却不能实话实说。为了啸风我只好如此请你不要怪我。”她估量任天吾是看
不见她的行踪了于是绕个圈子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原来她并不是真的要回家的。
原来这两兄妹的性格颇有不同奚玉帆忠厚老实奚玉瑾却是精明能干而且工于心
计。她不是不信任天吾的说话但却不是完全相信她想谷啸风不惜为了她力抗群豪又当
着金刀雷飘的面说过要到韩家退婚他如何还能与韩佩瑛勾搭?即使他真的这样不要脸韩
佩瑛的为人她是知道的韩佩瑛也决不会如此下贱!因此她心里自思:“纵然他是在佩瑛
的香闺与她相会内中也一定是别有因由。决不会是那老家伙所想象的男女幽会。我千里迢
迢来到此处见不着谷郎怎能轻易回家?不我一定要查明真相免得遗憾终生。”
按下奚玉瑾不说且说谷啸风和宫锦云在山上找不着公孙璞谷啸风—看天色已晚说
道:“前面已无去路咱们还是回韩家等他吧。”心里则在想道:“这个时候玉瑾只怕也
已经到了韩家了?”
宫锦云无可如何只好跟他回去一路走一路叫:“公孙大哥公孙大哥!”可怜公孙
璞此时正在瀑布后面和西门牧野作舍生忘死的恶斗瀑布声若雷鸣哪里听得见她的叫喊?
宫锦云听不见有回答的声音失望之情溢于辞色。
谷啸风安慰她道:“你的朋友武功很高大约不会出什么事的多半是下山去了。天色
已晚这里既然找不着他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谷啸风不催她走还好一催她走宫锦云不觉动了小性子忽地冷冷说道:“是啊天
色已晚你那位奚姑娘想必也应该到了韩家了?你是在惦记着她吧?”
谷啸风给她说中心事怔了一怔未及回答宫锦云的说话又似炒豆般的爆了出来:
“我知道那位奚姑娘是你的心上人你急着见她你自己回去!”
谷啸风给她一轮抢白又是尴尬又是有点羞愧心里想道:“这位公孙大哥想必也是
她的意中人将心比心怪不得她—定要找见了他才能放心了。”
宫锦云见谷啸风默然不语倒是有点不好童思说道:“我这个人是直性子心里藏不
着话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冲撞了你你莫见怪。”谷啸风仍然不说话宫锦云急道:
“你不是在恼我吧?咦你好像在想些什么!”
谷啸风忽地拍起头来说道:“不错我想起来了你跟我来我和你去找公孙大哥!”
宫锦云又惊又喜连忙问道:“你想起了什么了?”谷啸风跑得飞快说道:“若是我
的猜测不错准能找着你的公孙大哥咱们还是见了他再说吧。”
宫锦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听他说得好像是很有把握只好跟着他跑。谷啸风
朝着回头路跑跑到那瀑布底下停下脚步。
原来谷啸风忽然想起那一次他失足跌落山涧一叫救命那个女人就出来救他。这是
十多年前的事情那个女人想必就是宫锦云今日所遇的那个老婆婆了。这条瀑布又是山涧的
水源山上并无房屋那老婆婆当年能够一听到他叫救命就出来救他后来见她朝着瀑布
所在的高处走去那么除非是瀑布后面别有洞天否则她藏身何处?
宫锦云却是大为诧异说道:“怎么你又回到这里来了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谷啸
风道:“贵友的大名是……”宫锦云道:“他名叫公孙璞怎么?”谷啸风默运玄功猛地
叫道:“公孙璞出来吧!你的朋友宫小姐在瀑布外面等你!”
且说公孙璞在里面和西门牧野舍死忘生的恶斗幸亏公孙璞的身体有抗毒功能这才能
够连接了西门牧野的十几招“化血刀”未受伤害但西门牧野的功力比他高得多在西门牧
野的强攻猛扑之下公孙璞渐渐感到气力不加难以支持了。
西门牧野冷笑道:“你年纪轻轻居然也练到第八重的功夫想必你是公孙奇的孽种了?
哼你是公孙奇的孽种我就决不能容你再活!”
西门牧野口中说话身形已似旋风般的疾扑过去狠下杀手!
只听得“嗤”的一声公孙璞身穿的—件蓝布长衫给西门牧野撕去了一幅但他想要
抓碎公孙璞的琵琶骨却也未能如愿。公孙璞背着—把雨伞遮掩着琵琶骨的位置西门牧
野的指尖已经触及那把雨伞不知怎的竟然抓它不破。
按说以西门牧野的指力一两寸厚的木板他的指力也可以洞穿何况一把雨伞?如今
竟然抓不进去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说时迟那时快公孙璞斜身一闪转了一个圈圈已是把雨伞拿在手中绕到了西门
牧野的侧面大怒喝道:“不错我的爹爹不是好人但你这老贼偷了他的东西还要骂他
你比我的爹爹更为无耻!”拿起雨伞当作剑使一招“大漠狐烟”笔直的就向西门牧野
的虎口刺去。
儿子承认老子不是好人这是十分少有的事西门牧野哈哈笑道:“你把我比作你的老
子好那你就给我磕头吧我倒可以收你做个干儿。哈哈哼吓!岂有此理儿子打
起老子来了!”原来他笑声未绝那把雨伞锋利的尖端已经指到了他的脉门西门牧野不知
厉害掌锋斜偏向雨伞击去公孙璞倏地将剑法变为棍法“卜”的在他手腕上打了一下。
西门牧野的一掌未能打断雨伞反而给雨伞打个着饶是他有一身横练的功夫这一下
也打得他的腕骨痛如刀割急切间一条右臂几乎举不起来禁不着破口大骂。
原来公孙璞这把雨伞正是—件十分厉害的奇门兵器看起来好似一把普通的雨伞那支
伞骨却是“玄铁”铸造的。玄铁似铁非铁是一种稀有的金属比同样体积的铁要重十倍。
雨伞的质料也是似布非布而是用天蚕丝做成的其色灰暗看起来好像粗布韧力之强
却是任何质料都不能与之相比!寻常的刀剑也不能将它割穿想要将它撕破那是更办不
到的了。这把雨伞本来是公孙璞的祖父公孙隐少年时候所用的兵器只因公孙隐的儿子公孙
奇行事不端公孙隐没有传给儿子他见孙儿品性纯朴是以不传子而传孙。
这把雨伞拿来当作兵器可以兼有长剑、判官笔和齐眉棍三种兵器的功能撑开来还可
以抵挡暗器。西门牧野哪想得到一把毫不起眼的雨伞竟然是武林中的一种异宝这就冷不
防的吃了大亏。
可是西门牧野几十年的功力也端的是非同小可给玄铁伞骨打了一下虽然痛如刀割
腕骨却没有碎而且不过片刻就恢复过来又能挥动自如了。但在他一臂失灵的这片刻之间
却给公孙璞抢了先手反守为攻。
公孙璞喝道:“含血喷人自污其口!”铁伞举起一招“李广射石”平刺出去这
是判官笔的笔法在苍茫暮色之中探穴尖寻穴道一招之内遍袭西门牧野的七处大穴
居然是又狠又准。西门牧野双袖齐挥刹那间身移步换只听得“嗤嗤”声响两边衣袖都
穿了几个小孔。但公孙璞以铁伞刺来的那股力道却也给他的衣袖轻轻一拂就卸去了一半。
公孙璞这一招杀手没有刺伤对方暗暗叫了一声“可惜!”心里想道“这老贼功力
远胜于我只有使用险招攻他个措手不及或许还有取胜的机会!”当下一捏剑诀倒持
伞柄以快捷无伦的手法迅即又把雨伞变成了长剑使用唰唰唰连环三剑剑剑指向对方
的要害。
西门牧野已知铁伞的厉害不敢硬接只能使出卸力化劲的上乘内功双袖挥舞间中
夹着几记劈空掌的掌力抵御对方的猛攻。公孙璞一口气疾攻了十数招西门牧野东躲西窜
接连退了十几步!
西门牧野的大徒弟濮阳坚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转眼间只见师父的两条衣袖已是化作了
片片蝴蝶露出了光秃秃的手臂了。濮阳坚颤声说道“师父我我回去请、请朱九穆出
来好不好?”原来他以为师父就要败在公孙璞的手下生怕公孙璞杀得性起殃及池鱼想
找个藉口逃避。
西门牧野气得七窍生烟哼了一声斥道:“你以为师父斗不过这小子吗?哼你在这
里给我丢脸还不够还要在外人面前给我丢脸?你这贪生怕死的混帐东西你怕死就给我滚
开!”
濮阳坚吓得慌了糊里糊涂只道师父是准他去请朱九穆叫他“滚开”就是默许的
意思于是连忙说道:“是弟子遵命滚开!”抱头鼠窜朝着山上那座石屋跑去。
西门牧野大怒道:“混蛋你跑去哪里给我滚下来!”濮阳坚道:“师父你不是叫
我上去的吗?”西门牧野喝道;“滚下来!”
濮阳坚不敢便即下来回头一看一看之下登时就似吃了一颗定心丸原来在这片刻
之间双方的攻守之势已是转过来了只见西门牧野掌劈指戳公孙璞挥舞雨伞给他迫到
了离身八尺之外无法与他近身搏斗。
濮阳坚大喜道:“师父你老人家真是神功无敌徒儿在这里给你老人家助威!”立即
拍起师父的马屁来坐在高处的一块大石上给师父大声喝彩。
公孙璞气力不加不由得暗暗叫苦。原来他打错了算盘想要趁着抢了先手的机会急
攻以求取胜却不知这正是西门牧野求之不得的事情。倘若他仗着玄铁宝伞稳守的话西门
牧野没有他的抗毒本能那时谁能支持更久可就是未定之数了。
激斗之中公孙璞几乎喘不过气来暗暗叫苦。但西门牧野也并不好受他的抗毒功力
不如公孙璞在双方互以“化血刀”的毒功劈了十数“刀”之后西门牧野只觉胸口的烦闷
之感越来越甚心知若是不能早些结束这场搏斗的话只怕就是胜了自己也得大病一场。
另外西门牧野还有一层顾虑他是个想做天下武林盟主的人对方只不过是个后世小
子莫说是不能胜得对方就是给对方抵挡到一百招开外自己方能取胜这也是大失面子
之事。西门牧野心想道:“幸亏朱九穆没有看见若是给他看见刚才的情景只怕他是—定
要看轻我了但打得久了他总会闻声出来的我必须在他未曾出来之前赶快将这小子打
才行!”
西门牧野急于求胜当下牙根一咬不惜消耗真力同时使出了他偷练成功的桑家两大
毒功左掌是“化血刀”右掌是“腐骨掌”左掌掌心鲜红如血一掌劈出腥风扑鼻;
右掌掌心黑漆如墨一掌劈出腐臭的气味熏人欲呕公孙璞幸亏本身有抗毒的功力不至于
便即昏倒但也必须运气抵御越来越
是感到难以支持了。
忽听得有个声音叫道:“公孙璞出来吧!你的朋友在瀑布外面等你!”那条瀑布从高
山上冲击而下轰轰响若雷鸣。
公孙璞初时只似隐约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那人接连叫了二遍公孙璞方始把他说的这
两句话听得完全不由得又惊又喜心里想道:“这个人不知是谁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功造
诣。纵然比不上西门牧野这老魔头倒也可以做我一个很好的帮手了。但我却怎样摆脱得了
这老魔头的缠斗冲出瀑布去呢?”又想:“他所说的宫小姐想必就是与我同行的那个宫
锦云了。原来‘他’果然是女扮男装。”
这声音西门牧野也听到了不由得吃了—惊心里想道:“据朱九穆说昨天他在韩家
碰到韩大维的女婿居然不畏他的修罗阴煞功莫非来的就是此人?听说韩大维的女婿名叫
谷啸风他的父亲谷若虚在生之时乃是与韩大维齐名的一代大侠若然真的是谷啸风来了
给他们二人联手只怕我就难取胜了。”着急之下连连施展杀手。公孙璞更是给他迫得透
不过气来。
就在此时有一个青袍老者从山坡上的小径走出来。濮阳坚—见大喜叫道:“朱老
前辈来啦!”濮阳坚的功力比师父差褥得远他还未曾听到谷啸风在外面呼喊的声音。
朱九穆抬头向公孙璞望去“哼”了一声冷笑说道:“原来又是你这小子!”接着叫
道:“西门老兄这小子当真有点邪门你要不要歇歇待我替你走几招!”
在朱九穆倒是一番好意但在西门牧野听来却变成了冷嘲。西门牧野哈哈笑道:“朱老
弟你看我的吧这小子再邪门谅他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公孙璞冷笑道:“你们就是用车轮战我也不惧!”玄铁宝伞一挥攻守兼施拼命抵
挡又解了西门牧野的—招杀手。正因为他是拼着豁了性命的是以虽然将近到了筋疲力竭
的田地但仍是虎虎有威教西门牧野摸不清他的虚实一时间倒也不敢太过期侮。
朱九穆那日给公孙璞以天下第一的点穴功夫“惊神指法”吓退也是未曾摸清他的虚实。
不过他想公孙璞与西门牧野已经恶斗了这许多时候自己一上十九可以稳操胜算。他是和
西门牧野并驾齐名的大魔头对付一个后生小于当然不能二人联手因此他才要把西门牧
野替下。
但西门牧野这么一说倒是教他不便上去了。心里想道:“西门老儿犯了心病好那
我也就何妨看他出乖露丑!再说以我的名头用车轮战也的确是有失身份。”于是朱九穆
走到半路就停下来袖手旁观。
西门牧野连使十数招杀手都给公孙璞以玄铁宝伞架开心中更是焦躁生怕在朱九穆
跟前失了颜面给他看轻。高手比斗哪容得稍有焦躁不安西门牧野急于求逞有一招杀
手不知不觉露了破绽公孙璞猛地一声大喝闪电般的就从缺口冲了出去这还是因为他
自知气力不加不敢反扑否则在这一招西门牧野即使不受重伤也必定是要吃点亏了。
朱九穆失声叫道;“不好要给他逃跑了!”西门牧野刚刚夸下海口说是这小子决逃
不出他的掌心话犹未了就给公孙璞逃了出去此际又听得朱九穆这么—叫不由得怒
如狂大喝道:“往哪里跑跑到天边我也要把你捉回来!”公孙璞飞身扑入瀑布西门牧
野如影随形的也跟着跃进一时间却忘记了公孙璞在外面有人接应了。
西门牧野尚未穿出瀑布一招“排山运掌”掌力已是达到公孙璞身上公孙璞在扑入
瀑布之时铁伞早巳张开在瀑布当中铁伞倏地一转湍急的瀑布登时有如飞珠溅玉水
箭激射回去射得西门牧野双眼张不开来给瀑布一冲几乎跌倒。
那股掌力若在平地出公孙璞背心受袭非受伤不可但在瀑布之中这股掌力给水
流的压力抵消了一半另一半又给他的玄铁宝伞挡住公孙凌丝毫没有受伤说时迟那时
快公孙璞早已穿过了水帘洞!
西门牧野闭了双目一提真气从瀑布之中跃起一前—后跟着也穿过了水帘洞!
且说谷啸风在瀑布外面以传音入密的内功喊了三遍只听得瀑布轰鸣无人答话不禁
惊疑不定心想:“难道是我猜测错了?”
心念未已忽见瀑布浪花急溅水箭纷射水帘突然分开宫锦云大喜道:“不必我进
去了他出来啦!公孙大哥公孙大哥!”
公孙璞落汤鸡似的从瀑布中冲出来宫锦云又惊又喜上去拉他公孙璞连忙叫道:
“后面有人!”话犹未了西门牧野亦已跟着冲出。
谷啸风唰的一剑刺去西门牧野的双眼尚未曾张开听得金刃劈风之声呼的就是一掌
扫出。谷啸风剑尖一歪在西门牧野的长袍上划开了一道裂缝。
西门牧野不由得大吃—惊:“这小子难道比那公孙奇的孽种还要厉害不成他他居然
也挡得住我的掌力还能刺我一剑!”其实这不是因为谷啸风比公孙璞厉害而是西门牧野
恶斗了一场之后功力已是大大打了折扣了。
但虽然如此认真的拼斗起来谷啸风仍是斗不过西门牧野但西门牧野吃亏在一照面
便折了锐气难免有点心慌。
说时迟那时快谷啸风一招“白虹贯日”白晃晃的剑尖又已刺到了西门牧野的胸
口西门牧野双眼已经张开焉能给他刺中?骤然一个“鹞于翻身”双臂“金鹏展翅”
反扣谷啸风的脉门。
这一招大擒拿手法凶猛无比眼看谷啸风若是不赶快逃跑的话长剑就要给他夹手枪去
宫锦云—个箭步抢上前来侧袭西门牧野。
西门牧野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一看宫锦云袭来的掌式不禁又是大吃一惊顾不得夺
剑伤人连忙回掌护身喝道:“你这娃娃是黑风岛宫岛主的什么人?”
原来宫锦云用的是家传的“七煞掌”掌势飘忽不定能够同时拍打按抓敌人的七处大
穴西门牧野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来了正是:
敢夸毒掌真无敌?接二连三遇克星。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