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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的病,是狐惑病的一种。
“狐惑病”,出自《金匮要略》,是一种与肝脾肾湿热内蕴有关的口、眼、肛、外|阴溃烂,并有神志反应的综合征。
后代的西医称“白塞氏综合征”。
这病并不难治,就是湿热毒邪浸淫营血、气血运行失常,导致湿毒与瘀热互结。《金匮要略》里的“甘草泻心汤”是主药。
以甘草泻心汤作为根本,根据病家的具体情况,做些删减,让药效更好。
陈璟给张氏请脉,见她不仅仅是有湿毒,还有瘀血。
于是,陈璟在“甘草泻心汤”的基础上,添加了桃仁、红花、赤芍药,活血化瘀。
张氏的病,不算难症。
只是她自己,从来不肯跟郎中说她的真实情况。她每次口腔上火溃烂,有时候药也懒得吃。
以前穷,忍忍就过去了。
后来张氏发达了,对这病却有了经验。吃药苦,起效慢,有时候还不如不吃,渐渐懒得管。发病的时候,自己难受,脾气暴躁。
陈璟把这个药方送给她,叮嘱她如何用药、如何煎药,就告辞了。
“......太太,药不能乱吃啊。”张氏拿了药方,交给身边贴身的丫鬟,让她派人去抓药、熬药,丫鬟却急了。
陈璟是下邢文定胳膊的人。
丫鬟们不清楚其中的缘故,打伤他们家少爷的人。自然是坏人。
陈璟又年轻。
太太居然相信他,丫鬟有点害怕。
张氏冷眸一睃:“去抓药。”
丫鬟就不敢再劝了。
张氏之所以相信陈璟,除了陈璟接骨手法、不用诊脉一口断出她的病症。还有就是昨日明州来的那几位大夫,都对陈璟颇为推崇。
其中一位姓龚的大夫,提到陈璟,与有荣焉。
说到陈璟陈央及,明州的大夫都知晓他的名讳。
这说明,陈璟的医术高超,只是在望县名声不显罢了。
张氏愿意喝陈璟开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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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药方。叮嘱如何用药,邢家那边,陈璟就不再过问。
他每天提水、给杨之舟针灸、找房子。准备搬家。
日子很快就到了八月初十。
他大嫂和清筠,开始预备中秋的节礼。
“你回不回姚江过节?”李氏问李八郎,“若是回去,正巧替我送节礼。免得我额外雇人去送......”
李八郎想到几个月前闹的那些事。糟心得很,今年是不打算回去了,便道:“说了考取功名再回的!”
李八郎父亲去世,母亲整日诵经念佛,他跟着哥哥们过日子,心里并不踏实,没有家庭的归属感。
哥哥们都有小家庭,有儿女。逢年过节一起团聚。可团聚之后。兄长们各自回了小院子,只有李八郎一个人。冷冷清清的。
他好似只孤雁。
“那便不回了。”李氏也不勉强,“正巧,你陪着我们过节,大家热闹。”
七弯巷人丁稀薄,走一个人,会感觉很冷清。
李氏也舍不得他回去。
“......要不,过节歇歇,别读书了,寻个地方打马球去?”陈璟提议,“劳逸结合嘛。”
李八郎有点心动。
“好啊,哪里有马球场?”李八郎道。
陈璟也不知道。
不过,陈七肯定知晓。
“回头我问问陈末人,他必然知晓。”陈璟笑道,转而问李氏,“上次我从明州带回来的扇子,你拿出来了吗?”
他从明州回来,杨岱舟的孙子送了他一套折扇。
陈璟不用折扇,留着浪费。
正巧过中秋,给贺提父子、沈长玉兄弟都送一把,当做节礼,也顺便感谢他们,为陈璟周旋。
“还没......”李氏道。
上次陈璟带回来的东西里,十二万两银票,让李氏心惊了好几天,现在都不太平静,生怕被偷了。那些扇子,她忘到了脑后。
陈璟回来就去给杨之舟治病,而后又入狱,也没想起来。
“拿出来吧,过节的时候,算作我的节礼。”陈璟笑道。
李氏颔首,进屋把那个盒子提出来。
盒子里,一共放了十二把折扇。
每把扇子下面,都坠着一块通体透明的美玉,作为扇坠,价值不菲。
李八郎拿出一把,打开来瞧。
精骨扇翼,扇面提了几句诗,都是脍炙人口的唐诗。除了那扇坠,其他的显得普通,不算什么名贵的。
倏然,李八郎微愣,把扇子凑到陈璟跟前,指着扇面上的题跋问陈璟:“这是不是陆玉川的字?”
陆玉川是当朝书法名家,先帝很欣赏他的字画,现在的皇帝也喜欢,重金求取。而后,听说在京里,达官贵人们都以为收藏陆玉川的字画为荣。
只可惜,陆玉川已经去世五六年,遗留在世间的作品渐渐少了。
正是因为少,才越发稀罕。
陈璟不知道陆玉川。
“......既然落款是,那就是了。”陈璟道,“杨家的人专门送我,不会送假的。他的字画很贵吗?”
“一字千金啊。”李八郎感叹,“这不是夸大,是真的论字卖!”
这么一套折扇,放在京里,简直可以卖到天价!
杨家,果然财大气粗。
李八郎很珍贵的收起来,对陈璟道:“还是不要送人了。这套折扇着实昂贵,以后遇到为难的事,还能拿出来抵挡些银子,渡过难关。”
“......我现在都不靠这套折扇。以后更不会了。人都是往高处走,哪有越混越差的?需要典卖家当过日子,我就不是陈央及了。”陈璟道。
“狂!”李八郎笑骂他。
陈璟有时候说话。让人觉得他很狂。但是过不了多久,他就能证明,他仅仅是阐述事实而已.......
李八郎说他狂傲的时候,倏然就想到了这点,心里各种滋味。
陈璟笑了笑。
既然陈璟狂,李八郎就不客气了,挑选了两把。拱手道:“多谢央及兄,多礼多礼!”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永容兄笑纳。”陈璟也拱手。
他们俩装模作样,惹得李氏和清筠笑个不停。
剩下的十把,陈璟让大嫂寻几个礼盒过来,将四把装起来。送贺提父子;再将四把送沈长玉兄弟。感谢他们送饭之情;还剩下两把,倒让陈璟踌躇起来。
陈璟是想送陈七一把。
可是旌忠巷的叔伯、兄弟太多,不够分。陈璟跟谁都不太熟,厚此薄彼是要得罪人的。
陈末人又不可靠,送给他,他肯定要炫耀,到时候把陈璟抖出来,颇为尴尬。
“算了。留着吧。”陈璟道,“也许以后用得着。”
“那我收起来。”李氏笑道。
陈璟说好。
当天。陈璟就亲自去下礼。
沈长玉留陈璟吃饭,耽误了一天;而后,陈璟又去贺家。
贺提父子对陈璟背后的贵人颇为好奇。
若不是有人相助,贺家花钱也不一定能把陈璟保出来。他得罪的,可是孟家和邢家。
“......可能是我运气好。”陈璟和贺辅仁打哈哈,不肯说。
贺辅仁和贺提问了,见陈璟不说,也不多勉强。
话题岔开了。
临走的时候,贺辅仁又道:“行事多加小心。邢家和孟家,都是新近得势,生怕旁人看不起他们,正是他们彰显威望的时候。你打了邢文定,又从牢里出来,这是孟家没脸,也是邢家不体面,他们只怕不会轻易饶过你的。”
“我知道了,多谢三姑夫提点。”陈璟笑道。
他丝毫不放在心上。
贺辅仁微微摇头,觉得孩子太年轻了,还是莽撞。
人生在世,总免不得有不如意的时候,哪能处处趁风头?就像孟家,在望县作威作福,在知府跟前,也是伏低做小。
陈璟若是年轻再大些,就不会因为和孟燕居、邢文定起这么大的冲突了。
要想活得风光,就要能屈能伸。
而陈璟,似乎不愿意“屈”。
陈璟不是贺辅仁的儿子,贺辅仁的话也只能点到为止。
在沈家耽误了一日,在贺家又逗留一天,转眼就到了八月十四。
家里诸事不用陈璟和李八郎操心,他们便决定去马球场玩一天。
一大清早,陈璟去找了陈七,问他望县哪里的马球场好。
正巧陈二也在家。
陈二道:“若说马球场,自然是西城郊宋氏马球场最好了。只是......”
他犹豫了下。
“哎呀,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陈七见陈二吞吐,耐不住,接过话头道,“宋氏和孟家是姻亲,孟燕居常去的。咱们才和孟燕居打了一架,不好再去的。”
“那还有哪家比较好?”陈璟问。
“其他的嘛,有几个,不过都和宋家、孟家沾亲带故的。要是他们做点手脚,赛马出事,你们跌下来,就晦气了。
贺提自己弄了个马球场,场子小,去玩的都是他做生意的朋友,很少招待外客。”陈二道,“你们若是不介意,可以去找贺提......”
贺提的朋友,都是做生意人家的。
商户地位低,读书人家和他们来往,显得跌份。
这是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商人哪怕再有钱,也买不来尊重......
“我不介意的。”陈璟道,“自家表兄的马球场,玩得更尽兴。我们不赌|球,就是自己过过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