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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格脑中回想起宁不凡当初与他说过的一句话:“若非天风尊贵的皇子郡王,又有谁能有如此权利随意调动数百精骑?”
区区一个江北城守将,没有幕后之人允诺,怕是也不敢如此。
暗通敌国?这似乎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借口,但是天风国这些年以武力威慑诸国,北沧国暗地里或敢如此,只是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刺皇家嫡系公主,应是极为隐秘才对。怎么让远在京畿的督察院如此轻易获取情报。
我的三位哥哥绝不会如此待我,她将纷杂的思绪抛之脑后,目光扫向端坐在座椅之上的宁不凡,区区一些细节,他便能推出一些隐藏在幕后的些许真相,不愧是把仵世子阳都压在名下之人。
宁不凡观察众人神色,发现李三思这位清风寨二当家的目带焦急之色,便知他心中所想,他哑然失笑,这位二当家虽说是个聪明人,但是却总有些不善于隐藏自我,频频暴露出自身情绪。他朝李三思轻轻颔首,二当家领会其意。
李三思连忙向公主殿下一拱手,目带热切说道:“缙云公主殿下,三思有一难解之事,求公主殿下帮我。”
“何事?”她对二当家印象相当不错,此人虽是落草的匪盗之流,却从不伤及百姓性命,不忘出身,屡次帮助无名小村的老人老妪,颇有侠义心肠,智慧也实属上等,是一可交之人。
“我清风寨大当家的前些日在江南繁华之地被官府抓捕,此刻已押付万京城,我虽有救人之心,却无丝毫办法,只能求殿下垂怜我等,若是大当家可保性命无忧,三思必承公主殿下恩情,以死相报。”
“晤.......”姜格思索片刻,疑惑道:“寻常匪徒若在江南府衙被抓捕自当有知府衙门审理,为何要押赴万京?”
李三思尴尬不已:“额,我清风寨大当家的闯荡江湖也有些许薄名,或是较为重要的匪盗之辈,因此才需押赴万京城交由刑部受理。”
“原来如此,”姜格舒眉说道:“此事无妨,我心知你清风寨众人皆不是什么凶狠亡命之徒,想来被抓捕的大当家的也是个江湖侠义之辈,待我至万京,修书一封交由刑部主司御史之手,大当家的性命应是无忧。”
若是用一区区匪盗性命换来这位二当家的一个人情,是个不错的选择,旁人她自然不会如此徇私,但这位二当家的可是宁不凡的结拜兄弟,理应给几分薄面。
李三思也知道,这位公主如此痛快,其中有着宁不凡的身份功劳,心中暗自感激,他朝公主俯身一拜:“如此,便多谢缙云公主。”
尊贵的公主脸色柔和,轻笑道:“二当家的不必如此,就当报答我等三人此前在清风寨暂住之情,哦,对了,你那位大当家的名唤何人,在江湖是个什么称号。”
她自小便羡慕深宫之外的江湖,对这位略有薄名的清风寨大当家也略感兴趣。
李三思心事已了,舒口气缓缓说道:“大当家的名为李不二,江湖人称夜猫李。”
姜格脸色一僵,捧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茶杯掉落碎裂,她愤恨道:“竟是那等淫贼!难怪不在江南受审,要万里押赴刑部受审,此人应当押往大理寺,千刀万剐!”
叶辰微微一笑,他昨夜偷听宁不凡与李三思谈话时便知道这清风寨大当家究竟是何等人,什么,偷听?天赐者间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
宁不凡顿感好奇,他没想到一个区区江湖侠客竟能让沉稳的公主殿下如此愤恨,挑眉问道:“这夜猫李是何等人?”
李三思口中嗫嚅,脸色微红:“只是寻常侠盗罢了。”
缙云公主冷笑:“寻常侠盗?一年前去万京秦府偷取我儿时好友苏苏贴身肚兜,三年前在深宫偷取先皇爷爷御赐母妃的凤镯,年初时,深夜宫中,陛下御赐淑妃的凤衩失窃,脸上被笔墨写上‘到此一游’四字,想来也是这夜猫李所为。这也叫寻常侠盗?好啊,这等贼子竟落入刑部之手,我非得砍他几刀以泄此恨。虽说我答应二当家的保他性命无忧,但这些年来他屡屡欺我,砍他几刀不算过分吧?”
李三思局促尴尬不已,自家清风寨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然是清楚的,所幸其性命无忧。他也知晓这已是面前缙云公主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不好再多言语。
宁不凡拍手笑道:“此人甚是有趣,一个山贼魁首竟去做盗贼行窃之事。”
当个山贼就好好发展业务,竟然去做什么盗贼,当真是多元化发展,此等人才,不结拜为兄弟实在可惜。
叶辰瞥了眼宁不凡,心中思索要不找个机会把那夜猫李在刑部弄死,看这厮神情,若是不绝此患,估摸着去到万京后他又得多一个盗贼兄弟,若被其他不可知之地入世行走得知他摘星楼叶辰的结拜兄弟尽是些山贼盗贼之流,实在是丢脸到家了。
不如把这宁不凡宰了?这才是罪魁祸首,他目光微动,危险的目光看向宁不凡。
宁不凡感受到一股寒冷,他朝叶辰憨笑道:“叶兄,你我可是一见如故,惺惺相惜的结拜兄弟。”
叶辰叹口气,也罢,先留这厮一条狗命,只怪当初自己上了贼船,司涯兄,当真是害我不浅啊。
夜色降临,凉风阵阵,七月中旬,天气燥热,这等凉风拂面使人心情舒畅。
叶辰正在指导宁不凡练习剑术。
“剑道,是为三千大道最难一道,若无坚毅决心,剑道一生只能小成,无剑心之人,即便侥幸也只能入三品地坤,此生不可入二品闻道,更不论其上的一品入脉,不惑上境。”
叶辰随手挽了个剑花,起剑往上一挑,双指抵住剑尖,身如游龙戏水,脚步后撤几许木剑忽然向后刺出,激起一阵涟漪。
“此为基础刺剑式,再看。”
他足尖抬起发力,手臂挥动,剑如狂风暴雨劈砍落下,随后身影忽慢,双脚踏地,定神凝气猛然以剑为臂向前一送,剑尖抵在宁不凡脖颈。
此时无声,叶辰戏谑道:“这是基础云剑式。”
宁不凡神色忽变,他咬牙切齿:“我早些年发过誓,此生再也不会让人用剑抵着我的脖子。我站在这儿不是为了证明我有多了不起,而是为了告诉你们,我失去的东西我要亲手夺回来!”
叶辰惊愕,他这位结拜兄弟怎么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怕不是患了脑疾?他只不过吓他一下,怎么还说出这番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我,十步一杀宁不凡,可是要成为山贼王的男人!”
宁不凡身子前倾,目带桀骜之色,衣衫随风飘荡,长发乱舞,一眼看去,真是一位放浪不羁的江湖豪侠…个屁啊!
叶辰嘴角抽动,满头黑线,他怀疑再跟这厮交流下去自己当真会忍不住砍了他。
“宁兄先练着,为兄歇息了,须知剑道万千招式,从心为上。待你剑道大成之时,便会晓得,穿,劈,挑,刺,拔,云,挂等基础剑招才是真正厉害的。”
他懒得再搭理宁不凡,木剑随手挂在腰间,回房去了。
宁不凡站在原地,脑中回忆着当初王大爷教他打狗棍法时似乎也曾说过:“不凡,我教你打狗棍法,此法重于神,不重于形,待你真正大成之日,便能领会其意,世上真正高绝武艺皆是最简单的招式。”
说罢,王大爷便拿着柳条似抽羊癫疯般挥动起来。
十二三岁的宁不凡学习时,用柳条胡乱挥舞,王大爷赞叹:“真乃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
莫非,王大爷也是个一品入脉,或者是更上一层的不惑上镜隐世高人?否则叶辰说的话语为何与他那么相似,若他真是隐世高人,那我宁钰真是万中无一武学奇才?
他振奋不已,不装了,我是武学奇才,我摊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