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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听雨轩的入世行走,对宁不凡的话语置若未闻,慢慢靠近床榻上的少年。
好家伙,宁不凡脸色一抽,咋的,昨天没打过瘾,今天再来一遍?
“停!”他连忙伸出双手向前一推,苦着脸道:“王姑娘,商量一下,咱能别打脸吗,宁某靠脸吃饭的。”
唉,可怜我天机榜首十步一杀宁不凡,竟屡次遭此毒手。
正感慨时,却见面前少女停在数步之外,直愣愣的站着,不发一言。
有些不对劲,这人怎么不动手?宁不凡犹豫片刻,小心试探道:“莫非......是王姑娘见我英俊潇洒,俊俏风流,当真要与宁某坦诚相待?”
这话就欠抽。
王安琪捏紧手里狭短洞箫,强忍着想一巴掌扇飞面前木剑少年的念头,轻呼出口气,冷着脸道:“我来这儿,是来问问你,有没有能救王十九的法子?”
从东荒国汴梁大都遥遥万里,来到天风国万京城,其间历经了许多事情,她早已明白了面前这个木剑少年的厉害之处。
王十九施展逆天改命一事,王安琪始终觉着有些愧疚,心底又有些恐惧,她怕那个江湖神棍就此死去。
但她除了一身境界,毫无任何能够帮助王十九的地方,反而是那个江湖骗子,一直在帮她,在走投无路之时,她忽然想到了被自己打了一夜的那个木剑少年,虽然那人无情,无义,无耻......但那人毕竟是天机榜首,说不定,真的能够帮到王十九。
她的想法很简单,想到此处,她便来了。
听闻此话,宁不凡收起了脸上的伪装,平淡道:“他寿命将尽,我如何救他?姑娘不如找别人试试?”寿命将尽的二品闻道境武者,除非能尽快破境入一品,否则,唯死而已。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却也有大自由。
王十九他虽然也只见过数面,但也知道,他是个无惧生死之辈。
王安琪沉默了许久,有些委屈的抽抽鼻子,小声道:
“他是为了救你,才变成那样,我不管,你必须想办法!你是天机榜首,我不找你找谁?现在整个天风国都在通缉我,我还能找谁。”
这一刻,宁不凡微微动神,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如此脆弱的一面,无助又可怜。
他脑海中回忆起,这些日子对这名女子的欺骗和利用,又想到王十九确实是为了自己才会变成这般模样......罢了。
“好,”宁不凡轻叹口气,目光复杂,点头道:
“我想办法,我帮你,我会让他活下去。”
“真的?”王安琪紧紧盯着床榻上木剑少年的眼睛,连忙道:“你若能帮王十九这个江湖骗子活下去,我就不杀你了。”
“......”宁不凡无语凝噎,好家伙,合着方才我若不答应,你手里那管洞箫就抵在我脖子上了?
不过他心底倒是并不在意,既然当初王安琪选择了救他,就绝不会杀他,他对此事极有把握,这名女子并不是嗜杀之人,瞧着清冷傲然,其实傻的可爱。
“你......真能救那江湖骗子?”王安琪眨眨眼睛,反复确认。
于是,宁不凡再次点头,笑道:“我......可是天机榜首,这世间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王姑娘,尽可放心。”
虽说他对待王安琪和王十九两人,只是当做手中棋子利用,但两人毕竟切实救过他的命,他自然也要稍稍回报一些。
王十九待婉儿以友情,待王安琪以仗义,待宁不凡以恩惠,之深,之远,之沉,不可尽言......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薪火早有燃尽时,众人便拔寒雪以见烈阳!
此乃因果,更系情缘。
......
翌日。
万京朝阳皇宫,御书房。
皇帝陛下坐在榻上眉眼深沉,似是一夜未睡,此时正手握书卷,细细观之。
魏贤公公在旁奉上温茶,动作轻柔,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他侍奉陛下二十余年,也从未见过陛下像今日这般沉默。
半柱香过去,外面传来一丝尖锐嗓音。
“长留郡王求见!”
皇帝陛下微微皱眉:“嗯?”
魏贤总管连忙弓着身子走出厅房,一把捏着传话的小太监耳朵,小声训斥道:“嗓门这么大,你不想活了?”
小太监吃痛,回道:“小人知错。”
“滚!”
“这就滚这就滚。”小太监身子缩成了个球,稍一用力,便滚下了台阶。
魏贤暗啐了一口,幸好是本公公当值,小东西,算你命大!
然后,他朝着在门外守着的长留郡王姜然赔笑道:“二殿下,陛下一夜未睡,兴致有些不高,您可千万得留点神儿啊,万不可触怒陛下......”
姜然谦和回了一礼,笑道:“公公所言,我记下了,多谢公公。”
“殿下您请,陛下说了,您来了直接进去就成了。”
二人进了御书房,向皇帝陛下行了叩拜大礼。
皇帝陛下眼皮都没抬一下,依然盯着手中书卷,随口道:“起来吧,跪着多难受啊。”
姜然心底一突,不敢起身,恭敬回道:“子跪父,臣跪君,天地之理,回父皇,儿臣,不难受。”
“哦?”皇帝陛下丢下手中书卷,侧目笑道:“你大哥若有你一半孝心,朕便心满意足了,赐座!”
魏贤脸上堆笑,弓着身子拿来了坐席。
姜然坐下后,高声道:“谢父皇。”
皇帝陛下轻轻颔首,搓了搓手,似是不经意的问了句:“朕近些日子,常听闻督查院那边说,你大哥时常不遵循兵部调令,私自调兵,疑似有谋反之心,此事你怎么看?”
“一派胡言!”姜然义正言辞道:
“大哥平日里领兵带将,性子刚直,虽是有些桀骜,但也绝不至于谋反!此事,儿臣是万万不信的,请父皇也绝不可信此事,此乃挑拨离间之言,望父皇明察!”
“哦,”皇帝陛下微微恍然,却又偏头,说了一句:“此前,朕也常听人说,你兄弟二人感情不好,势同水火。朕这心底呀,仿似插了根刺儿一样,可今日看来,那些言论却是虚妄。”
姜然温和笑道:“父皇容禀,儿臣与大哥虽有些意气之事,但终究是一母同胞,血脉相连,总不至于似外人说的那般严重。”
“原来如此。”皇帝陛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沉吟道:
“朕这些日子,要陪你母后北上,此路遥遥,日子却有些急,可天风国不能无人主政,你觉着,该当如何?”皇后娘娘得了‘寒魄’之毒一事,宫内已然传遍。
姜然沉默半响,思索片刻,回道:“大哥尚在万京,不如......”
皇帝陛下抬手阻断他的话语,缓声道:“恐南疆不稳,昨日便令承儿回南疆镇守了。”
姜然心底暗喜,却不露声色,沉声道:“朝堂三公可决断六部之事,六部可决断天下之事。”
皇帝陛下轻轻一笑,摇头道:“朝堂三公虽是柱国之臣,毕竟年老体衰,一月才上一次朝,由他们统率监国,终不是长久之计,不如这样,朕暂且命你监国,你自可统领六部官员,有生杀任免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