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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朝露明白前因后果,就听见宫门响起禀报:“王上驾到——”
姬照众星拱月的走进来,三步冲到榻前,一把抱住她:“姜儿你醒了!不必行礼,感觉怎么样?药服了没有?医官呢,医官怎么说?”
这话不说则以,一说,姜朝露立马满脸惊恐,往姬照怀里钻:“王上,有人要杀姜儿,那些戏子都是故意的,王上救姜儿……”
言罢,姜朝露蓄了泪,却又不落下来,愈发显得楚楚可怜,男人的心都能化了。
姬照又心疼又怒,竭力不要吓着她:“放心,寡人已经下令彻查,谁敢杀你?你是寡人的朝露夫人!不怕,不怕。”
旁边的宫人都艳羡不已,王和妃眷侣情深,也算因祸得福了。
姬照屏退宫人,拉起姜朝露的手,话题一转:“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与寡人详细说来,为什么你会和魏凉在一起?”
姜朝露心里紧张,但面上不动声色,抽抽泣泣的,将准备好的真相告诉姬照。
大体无差,唯一的区别是:是戏子故意冲散,她碰巧和魏凉一起,都是无巧不成书。
姬照闻言沉吟,姜朝露打定了无辜,反正姬照不可能去找戏子对证。
“罢了,这次给魏凉记一功了,你好好休养,寡人晚些再来看你。”姬照笑笑,起身离去。
看似是风平浪静的揭了篇,姜朝露却有些不安。
这就了了?事情越是平常,越不是姬照的作风,然而确实找不到破绽。
姜朝露看着姬照的背影,湮没在黑乎乎的雪天里,顿时模糊成一片。
话说姬照回了正殿。
某个布衣草履的百姓跪在地上,已经等候多时了。
“王上,他就是出东门河畔,卖天灯的货郎担。”暗卫恭敬的抱拳。
“贱民参见王上!”货郎担吓得瑟瑟发抖。
他一个小老百姓,不过是卖给了一对男女天灯,就被燕国的王秘密逮进了宫。
姬照摆摆手,命关上殿门,殿内顿时被暗影笼罩,温度开始下降。
“把你看到的,如实到来。”姬照踱步到剑架前,意态悠闲的,随口唠嗑。
货郎担头磕得响,哆嗦着都说了出来,从两人如何来买天灯,如何一起向老天祈愿,到变故骤起,一箭贯穿。
暗卫在旁边大气不敢喘。
他总觉得姬照看起来面容亲切,但眸底那惊人的戾气,已经快凝成实质了。
甚至他站在姬照旁边,都感到了脖颈上的压迫感,就像一把匕首隔在那里,刀刃冰凉。
他别过脸去,这货郎担,完了。
果然,货郎担讲完,姬照带了微笑:“确定没看错?”
“确定!后来朝露夫人带将士过来救人时,俺都瞧清了,就是他们两人!”货郎担急切道,他大胆的抬起头来,总觉得自己要得赏了。
然而下一刻,寒光一线,货郎担的脑袋就在殿内滚了。
鲜血噗噗的,溅到姬照脸上。
他还是微笑着,露出一种黄泉般的温柔,喃喃自语:“姜儿不会这么做的,你肯定骗寡人,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
是啊,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羡鸳鸯不羡仙,是他和姜儿。
另一厢,榴花宫。
榴花夫人赢江将罗帕都攥烂了,压低语调:“都处理干净了?”
暗卫跪在她面前,带了傲意:“赢家自己的势力,您还不放心?戏子全灭口了。”
顿了顿,暗卫加了句:“可是夫人有一环失算,没有如愿将朝露夫人……”
暗卫警戒的看了眼四周,做了个抹脖的动作,没想到赢江轻飘飘一挑眉:“你以为箭伤就是所有了?”
暗卫不解。
赢江看着呼啸的风雪,突然很开心:“她会死,他也会死。长姊,江儿不怕了!”
再一厢,琼瑶宫。
琼瑶夫人芈蓁蓁抚着自己的肚子,脸色几变:“后宫要变天了?”
芈家的心腹在旁盘算:“可要芈家的势力出手?如能趁势除去姜姬,或者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对夫人您的前程都是有利的。”
芈蓁蓁想了想,摇头:“暂时隔岸观火吧,王上如此多疑的一个人,好戏在后头。”
心腹赞同,目光投向芈蓁蓁的肚子:“夫人顺利生产才是第一重要的事,其他的芈家会帮您安排,只是需要重新站队时,夫人别顾念和姜姬的旧谊。”
“旧谊?”芈蓁蓁嘲讽,“后宫只有利益,没有朋友,暂时和姜姬交好,不过是用她来牵制嬴姬罢了。”
正月,风雪恶,人心鬼。
转眼二月,燕国的迎春花挂了鹅黄的朵儿。
姜朝露听说魏凉醒了,她顾不得流言,第一时间就冲到太医署去见他。
“魏凉!”姜朝露闯进门,看到倚在榻上,惊讶的看过来的男子。
“阿……奴参见朝露夫人。”魏凉挣扎着要下榻行礼。
姜朝露连忙按住他,上下打量:“伤怎么样了?你真的醒了?还痛不痛?我看看……”
言罢,姜朝露伸手就要扒魏凉的衣服。
跟进来的众医官吓得魂飞魄散。
“朝露夫人!”一堆人刷刷跪下,惊恐的拦在两人面前。
姜朝露缓过神来,刚才急了,竟差点忘了自己是朝露夫人,这么去扒寺人的衣服,害自己还是害魏凉呢。
她轻咳两声,重新端上妃眷的架子:“魏凉救我一命,恩重如山,本夫人方才担心恩人过了点,若有失仪,还望诸位莫怪。”
魏凉给朱鹊使了个颜色,让后者搀着他,强行下榻行了礼,两人演了一番君宽臣贤,都是天衣无缝。
姜朝露红了眼,见魏凉虽面色苍白,但精神确实好转,她又问了医官相关用药和伤情,悬了月余的心才放下来。
“好,你好好的……”姜朝露还是没忍住,偷偷抹眼泪。
“夫人胭脂有点脏了。”魏凉突然一句,然后伸手往女子脸上一拂。
姜朝露只感到泪被拭去,再看魏凉收回手,温柔噙笑,目光无声的安慰着她。
众医官又是魂飞魄散。
这是寺人给妃眷擦泪吧?僭越都不知道要掉几个头的。
“臣还有点事,对对对……”众医官慌忙找借口,各种告退,生怕再待着,一连坐,小命不保。
屋里就剩下三人,还有暗中面冷的暗卫。
姜朝露突然觉得异样:朱鹊很沉默,从一进来,她就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