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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芷出来密室后,通道立刻封闭完好。她假装翻了一会儿书,不一会儿闻雪闻雁醒了过来,看着公主在一旁等候,颇觉的有点不好意思。荣芷对她们说,有点春困很正常,回院子里不要提,于是她带着二人回到了南风轩中。
这天晚上,荣芷思绪久久不能平复,她考虑了很多问题:她此行一路遇险,她母妃和哥哥的境遇,皇帝对公孙家的猜忌,淑妃和她背后的势力对他们的压力,她哥哥的抱负……
当夜荣芷下了一个决心,第二天一早,她对闻雁说头疼,托故没有去学堂。装病什么的是宫里最基本的生存技巧,荣芷用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何氏还带了大夫一起前来查看,大夫只说是近期春雨着了凉,可能带来点头疼之症,给她开了道方子。
荣芷吃完午饭,休息了一会儿,说是略好些了,要去藏书阁还书,顺便找两本书回来看看,穆姑姑和闻雁都不太同意,拗不过爱书如命的公主,只得随行伺候。
到了藏书阁,她把上次借的书递给周管事:“周管事,麻烦你了,帮我放回原来的位置。”眼神若有所示。又习惯性地走到二楼她喜欢的游记和乐谱区域,翻看起来,不多时选了两本如常回去了。
周管事看人离开了好一会儿后,翻出了刚刚公主递给她的书,只有一个小字条:明日申时一刻藏书阁请见外祖父。周管事心里叹口气,这位新主子果然想法颇多。
第二日荣芷继续称病,午饭后不久,穆姑姑被何氏叫走,准备回京的仪程和给各宫主子们的礼物。
荣芷继续带人前往藏书阁,这次周管事不好把人再次迷晕,荣芷可给他出了个大难题,他找了破碎的画轴外袋,说是请二位姑娘搭把手缝一下。荣芷淡定地说:“你们就留在楼下帮忙吧。”她自去二楼看书。
周管事帮她开门后留在外面把守,她钻进了过道来到了阁楼密室,公孙言已经在此等候。
她说:“外祖父,今日找您,我是想亲自去江南把大佛寺的玄铁取回来。”
公孙言颇感意外,她说的是“取回”而不是打探之类,难道荣芷对自己就这么有信心。不过这位公主确实非池中之物,有破格的举动也很正常。
荣芷解释道:“取玄铁,并非武功高就可以行得通,靠的是脑子。既然外祖父把玄铁这个重任交给了我,那我就要全力以赴。”
公孙言笑着提问道:“我国与南陈势同水火,小战不断,国界之间局势一直紧张,公主到了地界何以面对?”
“外祖父,两国小战不断,大战却没有。眼下才过完年不久,我仔细察看了两军交战多年的战报,也是有规律可循的。两军大部分的战争都是自夏汛结束后,六月开始,打到十二月便收场,短期内看来不会有大战。两国相争,贸易往来却还正常,我可扮成商人之女,从通商口岸过关。”
公孙言对他这个外孙女的总结啧啧称奇,倒也真是这么回事,他继续问道:“公主不日就要启程回北都城,去江南往返加上办事最快也要一个月,如何赢得这一个月的时间?”
荣芷自若答道:“我看过地图了,如果快马加鞭,路程往返可以控制在十天,办事时间给五天,意外突发情况给三天,十八天内我可以赶回来。”
她又道:“关于拖延时间,我想了一个主意,外祖父看可否实现?我想给穆姑姑和赵平安他们下点药,让他们看起来像是染病了,紧接着让哥哥也配合装病,我自己也假装染病,最好府内再安排一些下人染病,造成时疫。我好趁机会脱身去江南,等我回来的时候再给大家解药,这样我们就有理由晚回去,穆姑姑和众人也都不会怀疑。”
公孙言赞道:“公主好计策,时疫确是好手段,三皇子暂未参政,宫中倒也不会催促。只是江湖风险,我不想让公主涉险。如果公主因此受伤,甚至丧命,我如何对宫里交代?”
荣芷道:“外祖父,您应当知道,当您把这副重担交到我的肩上,我就已经处在惊涛骇浪之中,逃避是没有用的。如果我受伤了,就把时疫时间拉长,等我养好伤再回京。如果我死了,那就对外宣称我因时疫病故了。”
公孙言是既惊叹又欣慰,这位外孙女敢于担此大任,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一个近乎完美的金蝉脱壳之计,实在是天纵奇才。
既然雄鹰想在天上飞,不管会遇到多大风雨,都得让这只雄鹰一试。公孙言摩挲了一下手掌,还是点头同意了这个方案。
荣芷大喜过望,进而说道:“还有一点,需要外祖父找个能人把沈宪拖住,调虎离山。”
“嗯,这个沈家二公子计谋深远,人称“西北之狐”,这些日子观其行事滴水不漏,确实是难能可贵。”
她外祖父看人自然是很有准头,荣芷也向来看重沈宪,只可惜非同道中人,所以她才格外忌惮。“沈宪这个人不简单,别人都能瞒得过,唯独他瞒不过去。而且他的武功高强,想要让他中毒,怕不是那么容易。”
公孙言考虑了一番:“公主所言确实有道理,一切都按照公主计划行事,沈宪我自有办法拖住他。”
荣芷恭敬地行一礼:“外祖父,芷儿这次去南陈定会审时度势,您不必为我担心,我会爱惜自己的生命。”
她利落的转身,出了密室,暗中观察了一下闻雪闻雁手头的事情,找了个时间点现身,又带着二人离开了藏书阁。
密室内,公孙言心绪难平,他感叹自己老了,不知道能不能见证荣芷集齐玄铁,带领风之骑平定天下那一刻,他是真喜欢这个孩子,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呀。他虽然也欣赏自己的孙子和三皇子,可是相比起荣芷来说,这世上的人,都显得平常了些。
就在当天晚上,穆姑姑突然染疾,卧床不起。荣诩也有征兆,只是没那么严重,荣芷去看过哥哥和穆姑姑后,也染上了疾病,再然后赵平安和两个小太监也传染到了,公孙府府内也有近十个下人染上了时疫。公孙言老爷子为了不让疾病扩散,让大家先在府内歇息,暂时不能回京,每日派大夫尽心照看。
有人打听到了当世神医慕容赤近期曾出现在五百里外的唐州一带,沈宪受命前往寻医,这日清晨便出发了。这日下午,荣芷一行人假扮一家去江南探亲的队伍,已经在五十里开外了。这行人中周管事是父亲,另一名暗卫周越是哥哥,荣芷是妹妹,另外还有个车夫叫周全,一行共四人,加紧行程往江南赶路。
经过日夜兼程,他们终于在第三日的黄昏时分来到临近边界的小城镇兴宁,这几日连续行路,一刻都没有多做停留,周管家三人都面露疲态,荣芷更是面色苍白,筋疲力尽。周管事提议找家客栈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出发,荣芷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