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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陵城,某处。
…………
这是一个清爽而绝合的早晨。
每片叶子上都挂着水珠。日头缓缓升起,静静地把光洒在肆然的大地上,山谷中静谧而祥和。
树上结满了橘子,虽然不大,但有很多。
慢慢地,光照亮了每一棵树、每一只橘子。
…………
坐在某处上,俯瞰山谷,山谷中投印着清晨长长的影子,影子和橘树一样好看。
…………
走在橘树之间,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闻着橘子与花朵的幽香,倾听着大地的声音。
…………
不久之后,某人爬上了山顶,俯视着广袤的山谷。
…………
你始终是此间天地的一个客人,应当恪守客人的简朴。
———简朴并不意味着只拥有很少的几样东西。
独自坐在高山上的某处,末了尘世、岩石、小动物与蚂蚁。
“简朴”这个词一无所是。
…………
向远处的群山眺望,可以看到宽阔的、波光粼粼的水面。
…………
坐在高高的石头上,如同天地间其他生灵一样,石头也拥有自己的声音。
…………
俯瞰所有树木,凝望万里无云的蓝天。
…………
———分裂可见的、不可见的一切。
历经了数个万年的痛苦与悲哀、焦虑与快乐、恐惧与冲突之后。
截然不同的得活之式会突现吗?
…………
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一只轻巧的山猫走了过来。
山谷中微风浮动,吹散了风中的气味。
它喵喵地叫着,在石头上蹭了蹭。
它的小尾巴高高地翘着,享受着大地的神奇。
随后,它消失在山下的灌木丛中。它在保护自己的老巢、山洞或是睡觉的地方。它在保护自己的需求,它在观察危险。
…………
几乎可以闻到山猫从你身边经过的气味。
你是如此沉静,巍然不动,山猫经过时甚至没有看你一眼。
你是石头的一部分,是此间天地的一部分。
…………
在过往的大多数时光中。
曾经以不同的方式表述过这一句话。
———无思无时。
大抵如此。
但那个要点是头脑无法理解,如果可以用“头脑”这个词的话,也可称其为“理智”。
…………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千次百次的去尝试,但每一次的结果大抵相同,失败如影随形,每一次都如约而至。
从来没有成功做到这一点。
无数次尝试各种方法制止脑海中的窃窃私语和没完没了的这样或那样的纠缠。
难不成———正是这些挥之不去的思想发生了问题。如果可以用“思想”这个词的话。
…………
于是。
心境变得全全绝寂。
那个结果是一定会来的。
如果真正尝试百次、千次、万次,每一次仍旧是“失败”告终。如果可以用“失败”这个词的话。
———“失败”的后面好像还有什么?
但那是抓不住的。
一个猎人在追捕一个永远追不上的猎物,那样的“失败”还可称之为“失败”吗?
…………
你从石头上站起来,就像是以往的每一次站起来一样,为着下一次的坐下埋下种子。
…………
绝寂的心境成了一种状态。“状态”可以指一种全新。
…………
重新坐了下来。
…………
这种状态没能持续。
开始窃语———只要是,这些问题,就永远不可能被避免。
或许,本来就是这样。
单调枯燥的各式琐事和谈话中不咸不淡的话题,永远不可能彻底清除。即便没有了这些。还可以去别地自寻苦恼。
…………
或许,头脑本来就是用来装事的,本来就是想完一件事接着想另外一件事,从一种知识到另外一种知识,从一个行为到另外一个行为,而且在所有这些当中,“头脑”无时不在,无所不在。
…………
思想好似不能由主观决定,也就是不能由主观意志力的作用而停止。
————也就是说,某物只可能是已经是的东西,不可能是从来不是的东西。
…………
石头越来越烫。
你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
站起身,循着早已消失的山猫的足迹,向山下走去。
遇到了其他一些生物:囊地鼠、王蛇与响尾蛇,它们都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
早晨的空气消失了,日头慢慢西去。
再有一两个时辰,日头才会落到山下,并带走奇妙的石头阴影与蓝红黄相间的晚间之彩。
然后,夜幕降临,夜晚的声音充斥在空气中。只有在夜深时,才会变得静寂无声。
…………
继续朝山下走去。
扭头又反转回去。
…………
是在回望一眼什么吗?
走到那颗橘子树下。
细细望着各个橘子,它们全全变了个模样。
抬头左右四顾一番,细细瞧了瞧左边的灌木丛。
那是绿色的,当然,几个枝叶顶端是腐坏了的,变得隐灰隐灰。
…………
坐得一块石头上。
左边会是什么呢?
还从来没有看过右边呢?
将头稍稍低下,直直的望着大地。
———那是一个木枝。
似乎很是平常,在别处乃是随处可见的,但好像又有些不凡之处。
如此想着,你想将这个木枝捡起。
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你打算将眼前的木枝捡起来的时候,却突然发现————
你的手好像不大想动。
…………
望了望左边,那是两朵红色的花。
细细看了很久,突然发现———
这两朵红色的花长的很是相像。
不是说两朵红色的话一样,而是相像。
“相像”这个词的含义大抵不太明确,如果换一词呢………
…………
叹了一口气。
一种熟悉的觉感自然而生,就好像以前见过这两朵花似的。
心头不禁冷笑一声,但那同样是无声的,毫无危险的。
…………
侧过头来,无意中似乎是撇到了什么。
没太在意的再次回转过头。
目光紧盯着眼前的两朵红色的花,那是前所未见的,那是第一次所见的。
…………
河流的两岸有着诸多的石子,每当螃蟹爬过,大抵会留下一串痕迹。
不久后,痕迹会全全消失,就好像“螃蟹”从没来过一样。
…………
回过神来,继续望着眼前的两朵红花。
相像或是不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突然,你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自心头涌上,一而再止。
…………
牙关紧紧咬着。
脑中想着未来,如果“未来”这个词可以表示———现今的话。
…………
…………
侧头转向了右边。
那里好像什么都没有。
———确切的说,除了照常会有的东西之外,再没有其他多出之物。
也就是说,那里没有多出来什么,也没有少了什么。
既不多也没少,那是全全之姿。
…………
咂舌一声。
开始揣摩自己的心境。
好像是想要打破什么。
观的此后,那个想要打破什么的心境好似突然不见了。
空无一物。
…………
每一次都是这样。
那个“环”是很早很早以前就设下的。
———一被看见,就会发生突变。
至于会变成什么样子,不知道。
…………
每一次历都是一次“全新”。
…………
有时候,想要一个念头走的更远更沉。
就像沉入水底的小石子。
———那颗石子必须很小很小,那谭水必须很大很大,大到可以看出那颗石子的小。
…………
当小石子落入大大的谭水之中,那个声音会是怎样的?
细细聆听之下。
沉寂半息。
…………
耳朵好像听见了那个声响。
愿望至此达成,呼吸开始变得错乱,那是终结的开始。
大口大口的出着气。
…………
呼吸越发的大乱起来,好似看到了某个“焕然”之物。
目光扫过四周。
终于是停驻在了那个木枝上。
…………
测过头又看见了两朵红色的花,那是两朵差不太多的红花。
或许它们生来就是这般相像,于它们而言,相像是很平常的,是前所惯见的。
…………
为什么一定要打破什么?
如果知道了此等心境,还会去想要打破什么吗?
你开始沉思。
突然,你察觉到了危险正在靠近。
…………
猛然回过头。
————那是一条小蛇,浑身乌黑。
你快速起身,站在了石头上面,脑袋飞速的左右四顾。
眼睛大势扫视、寻找着………
…………
突然,看到了。
再次看了眼那条小黑蛇,然后径直往另一边走了好几步。
…………
眼睛直直的盯着那条小黑蛇,呼吸越发的错乱起来。
那个恐惧如此真切,以至于腿脚开立而站,只等那条小黑蛇一动,便会立刻做出反应。
…………
好半晌,那条小黑蛇悄然爬走了,它从头到尾都未曾看过你一眼,就像你从未在此一般。
…………
深深的叹出一口气。
劫后余生的狂喜溢绝全身上下。
…………
抬眼看看天,夜色快要降临了。
走回去吗?
走。
…………
…………
京都,马市。
…………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只听得一阵马蹄声响起,一匹浑身月白的骏马就出现在了易仙的面前。
…………
此时马背上正坐着一个和刚才那个伙计差不多年纪的人,伙计看到他之后,赶紧走过去牵住了马缰。
…………
骑在马上的人跃下马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伙计牵着马走到易仙身边,说:“公子,这就是来匕马,极品!!”
———来匕马似乎听到此话一样,恰逢时机的一声长啸,吸引了众多目光。
…………
来匕马也可算的上是马中极品了,除了不许买卖的绝品———千里马之外,市面上能见到的最好的马,也就是来匕马了。
来匕马价格昂贵,很少有人会买,因此这个马市里也就很少能出现来匕的踪迹。
…………
周围的一些人也逐渐被吸引了过来,一边围观一边议论纷纷:“这就是来匕马吧,看着真神骏,好马!!”
“看这白的,连一点瑕疵都没有,浑然天成啊!!”
…………
易仙没去管旁人的议论,自顾自的走到来匕马的前面,仔细端详起来。
…………
骏马浑身大白,高大神骏,仅仅看一眼就知道是好马。
易仙越看越觉得好,扭头问说:“这马多少银子?”
…………
伙计见易仙这幅表情,就知道他已经看上这匹马了,但是这伙计想想刚才易仙也算替自己出头,便没想故意提价,只是按照定好的价格说:“赤马的价格是白银二百两,马具要另外再买。”
…………
“嘶———”
一听这价格,易仙和月儿都不禁眉头紧皱,足价二百两一匹,真是太吓人了。
要知道,易仙和月儿出来的时候,凌无心也不过给了几十两银子而已。
…………
而现在易仙手上有二十两金子,算起来就等于个大约四百两白银,虽然买马的足够,但是这一下子就将自己刚刚拿到的金子用掉一半,心下总是有些不舍。
看见易仙这幅模样,伙计心下有些疑惑,刚才他明明看到易仙一出手就是两大锭金子,起码得二十两,随随便便就拿二十两金子出来的人,那必然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了。
但殊不知,易仙就这二十两金子而已。
…………
月儿此时劝说:“要不咱们买便宜点的吧。”
一听月儿这么劝说,那伙计心下有些慌了,赶紧说:“这位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您看看这马的颜色,还有这马的四条大腿,一看就是上好的马,这种马买一匹就少一匹,您刚才也看了,这偌大的京都里,只有我们一家有的卖!!”
易仙心下对这马是极为中意,很是想买下来,但这么高的价格,易仙确实很难下决定。
就在此时,突然从后方传来一声诧喜的声音:“小易兄!!月儿姑娘!!”
…………
易仙和月儿同时听到这句话,也同时扭过头去。
这一看,二人都笑了。
叫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不可谓不好客的西门夜说。
…………
只见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
…………
西门夜说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易仙和月儿,所以便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西门兄弟!!我们又见面了。”易仙率先打了招呼,紧接着月儿也点点头。
西门夜说一边笑着,一边说:“上次小易兄怎么不辞而别啊,可叫小弟我好等!!”
易仙知道西门夜说是在说上回在鹤轩楼的事情,但是又不便说明太多,便含糊答说:“当时突发了点急事,所以我只能先走了,知道兄弟在谈事情,不便前去打招呼,想来兄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吧。”
“哈哈哈,怎么会呢,不过今天小易兄可是别想躲了,一会儿和我一起回去,晚饭就在我家吃,之后咱们兄弟俩秉烛夜谈!!”西门夜说如此说着。
“多谢西门兄弟美意了,不过不能如愿了,我们马上要离开京都了。”
“啊?什么?你们要走了?”西门夜说似乎很是诧讶。
“是啊,我们还有事在身,所以不能多耽搁了。”易仙答说。
“你们俩不是在莫掌门那住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要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