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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就着夜色聊了很久。快到十一点半的时候,苏然让郁江挂了电话。
“去陪爷爷奶奶坐坐,等着跨年。”
“我想和你一起过。”
“陪我一起过的机会以后是没有了吗?”苏然轻声问他。
郁江没说话,苏然催了两句,挂了电话。
她已经很饿了,把那碗糊成一团的饺子倒掉之后,又下了袋方便面。耐心地等待十二点的来临。她掐着十二点的时候给郁江、夏蕖和梁飐发了新年快乐,之后再慢悠悠的一个一个发给她的其他朋友。
郁江过了一会儿才回了语音。
苏然催他去睡觉,自己也去洗漱。
等到好不容易洗漱完睡觉的时候,被陈允恩一个电话叫了起来。
陈允恩在电话那头哭得声嘶力竭。
苏然耐心地等她平复下来说话。起身裹了件衣服倚在床头。
“我妈真的让我回家了!”
“我知道。”
“我今晚和我爸喝了点酒。”陈允恩抽抽噎噎地,“我爸说他现在尊重我的选择。”
苏然没说话,静静地听着陈允恩讲话。
陈允恩高三就辍了学,和一个小混混私奔打工。两个人什么都不会干,手头一天天拮据下去。有人给那个小混混出了主意,女朋友那么漂亮,干什么不比打小工来钱快。
都是没认真上过学的人,吃了点生活的苦就觉得受不了了。那个小混混半推半就的就把陈允恩卖出去了。陈允恩知道了,也不敢那那个小混混怎么样,当晚偷偷跑回了家。
她在半夜畏畏缩缩地敲家里的门。她爸她妈全当她死了,开门看见是她,连推带搡把她赶了出去。
陈允恩带着身上仅剩的一点钱,千求万求求到了一个前台的工作。
她长得好看,被一个中年部门经理看中了。
那个经理给她送花,带她吃西餐。以前小混混带她吃个大排档都要捡最便宜的吃,现在高档餐厅,那个男人绅士地把菜单放在她面前,随便她点。
成熟男人的温柔和大方一下子击中了尚且稚嫩的陈允恩。
她一下子就动心了。即使年龄相差的不小,还是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直到被经理的老婆找上门来一巴掌扇清醒。
她拿着钱,立刻就走人了。利利索索,干干净净。
陈允恩命犯烂桃花,这样的场景,重复了好几回。
她每次都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爱,义无反顾地扑过去。现实把她的左右脸都抽肿了之后,终于放过了她,让她死心了。她拿着攒下来的钱,开了允歌,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没有人管着,也没有牵系。陈允恩才二十多岁,就看到了自己一生的样子。随随便便嫁个人,守着允歌,到允歌倒闭或者自己老死。
直到她妈妈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她的电话,问她今年过年要不要回家。
陈允恩立刻就去了,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想进去又不敢进去,直到被她爸看见,拖进了家里。
“别哭了,喜事,哭什么?”
“我就是想哭,你能不能闭嘴!”陈允歌吼她。
“你再吼你爸爸妈妈都醒了。”苏然淡淡道。
陈允歌立刻噤了声。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她:
“你会不会嫌弃我啊?”
“我嫌弃你什么啊?嫌弃你聪明漂亮还是嫌弃你出手大方?”
陈允歌“嘿嘿”地笑了两声。
“我第一看见你,我就觉得我们俩太像了。就是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那种活着。”
“生活个屁!就是活着!哪天死了也没有人知道。”
“大过年的,不要说这些带忌讳的。”苏然搓了搓脸,把被子向上拽了一点。
“你还挺讲究的,小屁孩。”陈允歌的声音都带着醉意,忽高忽低的,像在唱叹咏调。
“还没回家呢?回家吧。回家比啥都好。”陈允恩说了半天,总算扯到了重点,傻笑道:“回家真的好。我爸我妈还爱我。”
她但凡有半点清醒,绝对不会说出这些戳苏然心窝子的话。
苏然温声道:“快去洗脸刷牙睡觉,”
“我不!”陈允恩不开心了:“你在敷衍我。”
“我没有。”苏然叹了口气:“快点睡觉,明天有精神和你爸你妈出去玩。给爸爸妈妈买衣服了吗?上门的时候带着烟和酒吗?”
“我忘了!”陈允恩用力地拍拍脑门,之后又龇牙咧嘴地喊疼。
“快睡吧。嗯?”苏然感觉自己累得要虚脱了,她强撑着劝陈允恩睡觉,眼睛半眯半合的。
陈允恩不知道叽叽咕咕些什么,挂了电话。
苏然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夜晚的寒风吹不j进房间,室内的温度却还是低得很。她裹着那件不算厚的睡衣,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大年初一就感冒的运气简直不要太好。苏然喝了袋板蓝根,吃了点药就爬回了床上。
夏蕖一早上找她好几回了,让苏然去她家里玩。苏然怕传染她们,死活不肯去。她翻箱倒柜也没找到什么能吃的,自己和自己赌气,在床上蜷成一团,到下午一点的时候才倦怠地点了外卖,吃了一点。
她怕郁江听出她的鼻音担心,装作睡着了不回语音,间或发两个表情包证明自己活着,只是太困了才不接电话。
郁江实心眼,竟然相信了。发消息让她多起来走动走动,不然身体会酸疼。
苏然对晚饭一向是可有可无的态度。但是她又是重度低血糖的患者。她自以为想出了一个很绝的办法,吃了几块糖,睡觉了。
一个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苏然的感冒终于好了,她下楼买了点菜,给自己做了顿稍微丰盛一点的午饭。
陈允恩志得意满地回了允歌,她碰到不肯承认的事情就说自己断片,欲盖弥彰地和苏然掰扯了半天。
“我什么都没听见。你还是我心中的女神。”苏然说起谎来面不改色。
陈允恩笑得见牙不见眼。她从家里回来就是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稍微文艺一点的说法,就是眼里的星光重新亮起来了。整天打扮成一个花枝招展的孔雀,用得却是叽叽喳喳的麻雀调调儿。一碎叨起来就没完没了。
苏然绕着她走,她暂时不想回家。白班晚班连着上,人少的时候随便在哪个包厢眯上一觉,醒来又是生龙活虎的然哥。
“不要仗着年轻就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陈允恩三番四次地警告她,按着她让她多睡一会儿。
“除了年轻,我还有什么可糟践的吗?”正是凌晨时分,苏然刚刚睡醒,眼里却没有一丝倦怠。